《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師父的溫柔ˇ
霄白本來以為回摘星樓好歹隔著一個國家,再小也得費上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哪裡知道,雲清許所謂的回樓,居然真的是回「樓」,哪個樓呢,居然是……醉、月、樓……
青樓?
那哪裡是青樓啊!
霄白眼睜睜看著上次還和洛書城還有那隻狐狸一起來過的滿是脂粉味道的煙花地在短短幾天時間裡面變了個樣兒,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去面對。只能沉默地回頭看了難得露臉的林音一眼:你們搞什麼鬼?
林音微微一笑,不語。
雲清許抱著自己的琴,風度翩翩地坐到了堂中的正位上。霄白現自己很狗腿,因為她看到這幅情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默默跟了上去,站在他身邊。從很多年開始,就是這個模式了不是麼?這會兒她卻恨不得掐自己一把——混蛋,這麼配合幹嘛!
「樓主,你要的人帶到了。」林音道。
霄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現了十餘個人氣息奄奄地被帶到了堂上,帶人的是冥閣的人,到堂中的時候,那些人被狠狠推到了地上。
雲清許輕輕把琴放到了一邊,抬眼淡淡看著底下那幾個雖然渾身是傷,眼神卻照例兇惡毫不退縮的人,眉頭微微一皺。霄白很明白他在想什麼,那些人的血髒了地,這個有潔癖的人估計不大好受。
……
「你們可有悔意?」雲清許淡道。
底下的人沉默不語,沒有一個抬頭的,都只是低著頭,徹徹底底無視他。
「無爭,策劃的人是誰?」雲清許下了座,走到跪在地上的人身邊,語氣柔和得不可思議。那個叫無爭的人茫然抬頭,眼睛一不小心與他撞上了。
霄白在一邊閉上了眼睛,輕輕歎息——雲清許,他本來是會武的,後來為了練這套功夫,硬生生把自己的功夫給廢了。能讓他放棄那麼多年所學而換來的東西,尋常人怎麼可能抵禦得了啊。那個人,怕是撐不過三句話。
「我不說!」無爭咬牙。
「不說,對你可沒好處。」雲清許的語氣一直是柔和的。
「我……不說……」
「無爭,賣命要有得,無得的命,不值錢呢。」
無爭沉默了,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空洞無比,目光卻始終是鎖著雲清許的眼的,像是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瞎子,有一天忽然看到了一點光亮,就死死盯住了。
「無爭!」他身邊的同黨急了,慌亂開口,只是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被禁了聲——用林音的劍。他們恐怕至死都不會想到,結果他們一干人性命的,僅僅只有一劍。
——既然樓主已經選好了逼供的人,那其他的當然不用留在這世上了。
這就是,摘星樓主。
***
霄白呆呆看著,眼睜睜看著雲清許三兩句解決了一場策劃已久的叛亂,又到了她和雲清許面對面的時候,頓時她尷尬得不得了。
「霄,你先回房。」雲清許淡道。
「好!」
生怕他後悔似的,霄白搶著答了,想都沒想自己的房間在哪兒都是個問題,直接往裡面衝。不是她急切想回房,而是再和雲清許一起待下去,她怕自己又會回到三年前的狀態了。如果是在三年前,不管叛亂也好殺人也好,她肯定是陪在他身邊的,趕都趕不走。只是三年後的今天,她是霄白,絕不會讓慘劇再生一次。所以,她得離他遠一點兒。
雲清許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看她頭也不回離去,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霾。
霄白走到醉月樓深處,她才記起來,這裡不是青雲的摘星樓,哪來的她的房間?於是,又停下了腳步。
「霄白?」一個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
呃,熟人啊。霄白木然回頭,隨即笑開了。
「白師兄。」
這白遙師兄可算是她在摘星樓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摘星樓掌管武林事務的水閣閣主。
「沒想到你真的還活著。」白遙感慨。
「嘿嘿。」
「嘿個頭,你可知道三年前那把火,樓主派我們查了三天三夜才知道那火居然是你自己點的,差點沒把整個樓給掀了!」
呃?
霄白一愣:「他會火?」
那個人溫潤如玉,手段夠狠夠絕,卻永遠是衣服風度翩翩的模樣。她跟了他十年,幾乎沒見過他火。她是在想像不出,那樣一個人起火來掀樓的樣子。想著想著,傻笑起來。
「師兄,你逗我。」
白遙歎了口氣,忍了很久不去敲那顆榆木腦袋。見她滿臉的「我壓根就不信」,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按住她的腦袋抓了一把。
「走,喝酒去。」
「不要!」
她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被白遙這混蛋灌醉,結果、結果害的她纏著雲清許不放,結果,長年來心裡的小念頭沒遮住,抱著他啪一口,親了……她至今還記得雲清許當時的神色,有微微的驚訝,然後輕輕把纏著他不放的她給拽到下來,輕輕吻了。
哪怕從小再親密都沒有過的,這是他們第一個吻——拜白遙混蛋所賜!
「你真的釋懷了?」白遙問,這丫頭片子的心事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哼。」白眼。
「哈,早點釋懷好,快些回來吧,樓裡沒有你,所有的人都怕自己當米蟲。」
「……」
霄白正想好好反駁,卻現白遙正經起來,匆匆跪地行禮。
「樓主。」
站在她身後的,可不就是雲清許。
「跟我來。」他向她點點頭。
「是。」霄白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普天之下,霄白最恨的有兩句話,排名第一的就是——跟、我、來!本來這句話排第二的,全拜前陣子裴言卿所賜,讓她現在對這句話深惡痛絕!每次跟他走都沒什麼好事。
雲清許把她帶到了一個房間,自己在桌邊坐定了,衝著門口淡道:「林音。」
然後,霄白目瞪口呆地看著林音林師兄嗖的一下突然出現了。
……
「藥帶了麼?」雲清許問。
「嗯。」林音答。
「你們要幹什麼?」霄白突然毛骨悚然。
「查看傷勢。」
「……我沒傷。」手心那些個劃傷真的不算傷。
雲清許臉色柔和,朝她招招手,自個兒坐到了床邊。霄白癟癟嘴,走了過去,也在邊上坐了下來。這要是換了別人,借了十個膽也不敢跟雲清許平起平坐,這也算是雲清許私底下默許的一個特權吧。
「把衣服脫了。」
「啊?」霄白瞪大了眼睛。
雲清許臉上的表情溫潤得很,好像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這讓霄白覺得是自己污蔑了這個謫仙一樣的人。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確認:「你……沒抽瘋吧?」
雲清許的眼裡閃過驚訝的神色,他從沒想過這話會從她口中說出來。她一直很乖巧,雖然有些莽撞,卻始終是個琉璃娃娃,從來不敢忤逆他,更不會說出這麼奇怪的話。
霄白也醒悟過來自己剛才一不小心把他當那隻狐狸來反抗了,一陣心虛:
「對、對不起,我、我不想脫衣服……」三年前她什麼都不懂,連起碼的羞恥和人倫都不知道,師父讓脫,她立馬會脫……三年來在奈何橋邊,是黑無常墨歡一點一點地教會什麼是正常女兒家該有的觀念。
話一出口,雲清許的臉色有些陰鬱了。
「霄,你……誰改變的你?」他的眼裡一閃而過的是殺意。
「師父……」霄白悲哀地現,本能地懼怕還在。
「霄。」
雲清許喃喃了一聲,把那個已經長大了的毛躁娃娃抱得近了些,然後俯過身去,細細地吻上她的眼睛。唇下的眼睫眨了眨,身體也僵了,他很不滿,吻順著她的鼻樑往下遊走,終於輾轉到了唇上。
溫熱的唇,帶著淡淡的說不清的味道,有寵愛,有懲罰,有一絲絲的陰鬱,獨獨沒有的是情慾。
如果是三年前,那時候的霄白會像一個糯米做的糰子,軟綿綿地任由他抱著細細吻。只是時隔三年,她的腦袋瓜不再是一張白紙,當然看得明白,現在吻著她的這個人,壓根沒有感情沒有心。
「唔……放、開!」
「霄,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他的眼底總算有了一絲絲的波動,只是實在太小了,不過不大有正常人感情的他來說已經不容易。
霄白卻沒看見,她正在忍耐,不要動手砸上那張三年前她碰都不敢碰的臉。
「唔混……林師……」
這個人,從來就沒有羞恥概念,他知不知道林音看著啊!
「藥。」雲清許淡道。
林音走上床邊,從懷裡掏出好幾個大大小小的瓶子:「紅的兩年以上的傷,白的是一年的,圓的是近期。」
呃?
霄白一愣,只一會兒出神的工夫,衣服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雲清許解下來了?!
治傷治傷,治個頭!
她二話不說把自個兒衣服又給扯了上去,眼裡冒火。
「我不要!」
「留疤,不好看。」雲清許俯下身堵住她的唇,輾轉。唇舌間傳遞的是一點很溫暖的東西,他很留戀。從很久之前,這就是讓暴跳的她安靜下來的好辦法,只是為什麼現在卻有些不行?
霄白忍了,很認真地忍了,最後在雲清許的手又游離到她領口,又瞥到林音微微帶笑的眼時一陣尷尬,沒能忍住:
「混蛋放開!不要把老子當貓貓狗狗!」
一吼出口,她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輕鬆了,前所未有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