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 正文 裴狐狸的過去
    《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裴狐狸的過去ˇ

    暖春閣。

    聽這名字就知道,這地方相當符合洛書城的格調。霄白想過那兒會是個金屋藏嬌的地方,想過那兒會是雕欄畫棟美不勝收,真到了傳說中的暖春閣,她傻眼了:那地方在半山腰的一個山谷裡,除了入口的一個石碑上鐫刻著「暖春閣」三個字,其餘的就只剩下一條小溪一地野花,末了是一片竹林。難道是在竹林中?

    霄白癟癟嘴往竹林深處走。竹林中有一條小徑,深幽得很,等到他見到半路的亭子的時候,已經到了正午。

    洛書城就站在亭中,睜著眼笑吟吟看著她,眼裡有幾分驚訝,他說:

    「公主,您怎麼來了?」

    「找你。」

    「何事?」

    「嘿嘿,找你敘舊。」霄白乾笑。

    敘舊,敘什麼舊呢?洛書城眼睛裡寫滿了疑惑,只是看著霄白一臉的賊溜溜又想笑,想來這個養尊處優的公主翻山越嶺地找他也不容易,他也不好意思推卻。

    「那,在下請公主喝茶。」

    「好。」

    過了亭子,竹林深處原來有間竹屋。霄白跟著洛書城進到屋子裡,看著屋內的情形,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那麼清雅的一間竹屋,裡面堆滿的居然是……刀槍棍棒?

    「你會武?」她問洛書城。

    洛書城剛才還興奮不已的臉霎時垮了下來。他說:「不會,我就收藏著過過眼癮……」

    「……」

    「公主不覺得當個俠客很瀟灑麼!」他興奮起來,一把揪著霄白的胳膊,拽她去看那一排排的兵器,「這是上次武林大會時我敲了青城派一筆從他們掌門那兒訛詐來的,這是我偷偷在圍剿的時候放了祭風教的祭祀一把他送我,這是……」

    「……」

    「對了,這把扇子!可惜這把扇子是個仿製品,原物我查清楚了,是摘星樓主的隨身配物。我這幾天接連派了好幾撥人去想他討這把扇子,要的偷的搶的都試過了,就是沒成功過。」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淒慘。

    「……」霄白眼睛閃了閃,歎了口氣,不僅東西不會被你要到,恐怕你派去的人也回不來了吧……

    「不過不愧是摘星樓!摘星一令莫敢不從的摘星樓哈哈!」

    「……瘋子。」霄白退後。

    洛書城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失態,尷尬地笑了笑,從屋子裡唯一空著的桌上斟了杯茶,遞到霄白手上。

    霄白想了想,接了過來。

    「對了,公主找在下何事?」洛書城終於恢復到了人稱書公子的儀態。

    「我想……」霄白猶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三年前裴言卿和我生過什麼?額,你也知道,不久前我受了傷,腦袋一直糊里糊塗,事情記得也不是很多。」

    「你失憶了?」洛。

    「……沒有,只是有些模糊。」霄白暗自心驚,表面還是作出一副清明的模樣,「我好像,把他騙得很慘?」

    這下,洛書城終於是放心了。他開始滔滔不絕,霄白靜靜聽著,倒聽到了一個很是離奇的故事。

    裴言卿裴狐狸自小久病,長年住在前丞相府上的別院裡不大出門,見的人也不是很多。三年前,他第一次出門是離家出走,在江湖上流浪了一個月。他本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只是那次回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開朗起來,病情也漸漸緩解。他開始笑臉待人,也開始漸漸走出別院。

    「啊?看不出來啊。」霄白很欠揍地開口。那個裴狐狸還曾經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為什麼會變成後來這樣子?」

    「那時候我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我也問過他,他說那一個月在外面認識了個遲鈍的傢伙,他要快些治好病好去把她娶進門。哈,你一定猜不到他當時的表情,臉紅得都要滴血了哈哈!」

    霄白的下巴終於還是沒能順利堅持住,掉了。

    ——裴、裴狐狸面紅耳赤的少年純情歲月?這……這是怎樣一副場景啊……

    「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那姑娘就失蹤了,然後公主您受傷了,傷了臉,太醫治好了你的臉,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這和我騙裴言卿有什麼關係?」

    洛書城的臉頓時有些奇怪,他詫異地看著她,不輕不重放了一道天雷,他說:

    「公主你不知道,你的臉和言卿三年前相處過一個月的姑娘一模一樣麼?」

    ***

    公主你不知道,你的臉和言卿三年前相處過一個月的姑娘一模一樣麼?

    霄白手裡拿著把玩的茶杯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一模一樣……這世上,除了雙子,壓根就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她霄白雖然自小是孤兒,卻是幼年喪父母,怎麼可能有雙子?裴言卿三年前認識一個長得她這臉的人,只能說明一件事,三年前,她和他認識過!

    只是……為什麼她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後來……呢?」她聽見自己游離的聲音。

    「後來啊……」

    後來,後來裴言卿見了段茗公主,認定她是個冒牌貨。段茗公主一開始否認,卻暗自學著別國的風俗習性,故意把馬腳一絲絲在他眼前,並且只在他眼前露出來,故意讓他認定了她是冒牌的。然後,裴言卿為了「段茗公主」謀反,她卻在他策劃好一切的時候做鬼,讓他的準備毀於一旦。最後,皇位落到了段陌手上。

    原來,那個段茗公主居然冒充過她……

    霄白不知道該怎麼消化這個離奇的故事,聽得有些癡了。她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裴言卿對段茗那麼憎惡卻還是逼她留在王府,為什麼不管她說幾次「我不是段茗」他都不信,為什麼……為什麼他偶爾會在夜里長久地睜著眼看著她。原來,他看的不過是個影子。

    「公主,言卿雖然是個面善心惡的人,笑臉底下夠狠,但是還請公主待他好些。」洛,「他披著善良的外衫,但實際上不是個好人,可是把他的外頭撕了,其實骨子裡像個刺蝟,拔了刺,一刀就可以讓他喪命了。」

    ……這是什麼比喻嘛。

    霄白翻了個白眼,還是輕輕歎了口氣,點點頭。

    ***

    暖春閣離城鎮有些遠,霄白沒有在那兒逗留很久就往回走了。一路上,她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三年前,裴言卿居然認識過她?可她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點兒記憶呢?

    前世她死的時候才到朗月沒多久,根本沒有一個月,但是之前的事先在想來卻有些模糊,記憶裡最深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火海……

    渾渾噩噩回到了裴王府,霄白不偏不倚正好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裴狐狸是不是……說要帶她去見客?

    ……

    她是不是,晾了裴狐狸?!

    轟隆隆——剛才還晴好的天想起了悶雷,劈得霄白的小心肝直哆嗦。

    王府裡安靜得很,來來往往的奴婢侍衛們各司其職,她一路進府,連個斜眼的都沒有。她癟癟嘴,往自個兒房裡走,路上遇著小綠,小綠偷偷使了個眼色,朝她擠眉弄眼眼珠兒亂轉,她的心頓時懸得厲害。她很聰明地拐了個彎兒,不回房了,直接去裴狐狸房間!

    阿彌陀佛,狐狸別爆別抽瘋啊……

    吱嘎——門開了。

    「咳咳。」霄白乾咳。

    沉默。

    「裴、言卿啊。」

    房間裡滿是夕陽,裴言卿一身的白,坐在窗台上。

    「你去哪了?」他終於開了口。

    「額,我找洛書城。」霄白老實交代。

    裴言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垂眼斂去眼裡的神色。

    房裡的氣氛詭異得嚇人,霄白有些坐立不安,想來想去還是沒把「你三年前怎麼認識的那個跟我長得一樣的人」問出口。想著這件事到底她似乎也有些責任,多多少少有些歉意,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到了他身邊。

    裴言卿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語。

    霄白乾笑一聲,坐上了另一邊窗台。

    兩個人,分別佔據了兩個窗台。一個白衣斂笑,一個灰不溜秋瞪著圓鼓鼓的眼,成了一副詭異的場面。

    「對不起啦,我忘了昨天說好的去見客。」她說。

    裴言卿沉默。

    「我明天跟你去。」霄白狗腿。

    沉默。

    「嘿嘿,明天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捨命陪君子怎麼樣?」霄白繼續狗腿。

    沉默。

    「裴狐狸,我真心道歉的!」

    「真的?」裴狐狸總算有了一點點反應。

    霄白狠命點頭。

    裴狐狸終於抬起了頭,看著她的眼裡有一絲絲的波動。就像深夜裡漆黑一片的天空忽然劃過的流星,很微弱的光芒,卻把他整個人都點亮了。

    霄白不知道自己為啥傻乎乎地笑開了眼,不用鏡子都知道,這會兒她是笑得瞇得眼睛都不見了,沒有一點兒公主的架勢。果然,對面的狐狸盯著她的眼神變得怪怪的,額……

    夕陽,臨窗的狐狸。霄白有些分神,趕忙從窗台上跳了下來:「那個,我先去烤地瓜了啊!」

    「地瓜?」裴狐狸茫然重複了一遍。

    霄白點頭——打死她都不敢讓他知道,每天都是淺娘給她打的小灶啊!

    裴狐狸若有所思,在她出門的時候不輕不重地丟出一句:

    「晚上,宮裡有國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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