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 正文 非禮勿視
    《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非禮勿視ˇ那是間富貴的屋子,屋子裡輕紗垂曼,繡帳紋花。偶有香蘭,垂絲掛蕊桌子椅子凳子都雕著花飾,桌上放著兩個杯子,一個酒壺,皆是白玉。屋裡帶著淡淡的脂粉味,偶有一兩聲**帶著輕喘,在輕紗搖曳中飄出來。古木朱漆的床上被翻紅浪,倒是一派春意盎然。

    霄白撐著只手支著腦袋,靠在屋中的雕花桌上,聽著房裡引人遐想的聲音,無奈瞥去一眼,卻見著床上頭那綺麗的景致愈演愈烈,不由歎氣。

    見色而不劫,非禮也!

    霄白認真思量著,好歹她霄白也是在地府待了三年的人,艷鬼也不是沒見過,這人間的小本兒也看過不少,今天難得有機會見見真格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殿了∼

    閻王的生死簿上寫著,此女子再有一刻鐘就會一命嗚呼,然後是她霄白拿回屬於她的身軀,只是霄白不明白,這會兒她是花好月圓夜,哪裡來的橫禍喪命?

    「言卿……疼……」

    床上的女子輕吟。霄白硬是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姑奶奶誒,她霄白的軀殼,三年不見何時有了這般嬌媚的調兒?這讓說她這輩子休想有女人味的閻王情何以堪?

    聽著帳內的低吟,霄白無力地耷拉下了腦袋。她不就「棄殼而去」三年而已嘛,怎麼會變成了這副樣子?

    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果真是閻王。三年前她不小心在人間閻王廟落下個火折子,稍不留神燒了他閻王半間廟,結果那廝居然讓個遊魂替了她,罰她在地府替孟婆舀了三年湯,這番好不容易回來,還特地準備了這麼出好戲,委實是那廝的無賴作風。

    也不知道這三年,那個代替她的公主都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

    「言卿……」

    原來此番壓在她身子上的男人叫言卿。

    霄白很沒出息地上前走了兩步靠近,見到的是女子滿臉通紅,身上的衣衫碎了一床,一看就是被內力震碎的。男子卻衣衫完整,只是絲微微凌亂,摟著女子倒是沉醉。

    霄白於是明瞭,這男人,委實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紅燭搖曳,床上男人最好看的是那張側臉。

    這一看,霄白有些恍神。這男人,也……太好看了點吧?眉如遠山,面似冠玉,整個臉都精緻得恰當好處,三千青絲被他隨意拿了根墨綢束著,有幾縷散落下來,就垂在身下女子的耳際。他的眼睛一直閉著,長長的眼睫上還沾著些汗珠,俊美得不可思議。只是嘴角的一抹笑意卻有些不倫不類,讓人心裡毛。

    「啊……言卿!」

    他總算是睜開了眼,額上微微有汗,眼裡有星光,深不可測,嘴角勾了三分桃花笑。

    女子的**忽然響了起來,卻是那個漂亮的男人埋在她胸前挑弄。女子忽然伸手抱緊了他的脖頸,主動纏了上去,眼裡朦朧一片。

    這……霄白摸摸鼻子,不偏不倚正好想起了這身子貌似是她的,此番抓著人家肩膀往死裡摳的也可以說是她霄白。於是她老臉紅了。

    床沿邊上,三尺輕紗被床上的人攪得搖曳。

    女子的喘息越見急促,男子輕吻著她的小肚,一勾手,把她的腰攬了起來。

    女子屏住了呼吸,臉紅得要滴血。這生米呀,眼看著就要煮成熟飯。

    ——霄白她,急了。

    ——閻王爺,你該不會……還在惡整我吧?!

    她正翻著閻王那兒拿來的小本兒,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段茗與裴言卿無緣,難成夫妻。

    她就是因為老天爺注定他們這場春宮做不到最後才優哉游哉看戲的,卻從沒有想過讓放任自己的身體和那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真成了夫妻,難不成那兩個貪酒色的黑白無常誤了點兒?閻王這玩笑可是要開大了。

    此番霄白只是個魂魄,她急急伸出的手穿過了男子瘦削的肩膀,落到了空處。男人卻像是有意識一般,忽然轉過了頭,眼色凌厲,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害得她生生打了個冷顫。

    難不成,再回地府找閻王算個小帳?

    叮——白無常的鈴鐺聲遙遙地傳了過來。見著霄白,白無常諂媚地笑了笑,拖著袖子行了個禮道:「白婆婆。」

    自從她替孟婆當了下手,她與輪迴道上的鬼差混了半數,因著釀了一手好酒,這白姑娘直接成了白婆婆。

    見了管事的,霄白一把拽過了他的衣襟:「你給我解釋清楚!!」

    閻王明明說了,這個佔著她身子的是朗月國的帝姬,前生救了他手下一隻仙獸,故多賜了她三年壽命。掐著時辰算,差不多到時候了。她如果再不死,她霄白的一世清白可就真的要毀在她手裡了!而她現在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

    「白婆婆請看。」白無常抬頭一笑,指了指床上。

    霄白回頭,見著的畫面讓她把這三年鬼差的素養丟了個一乾二淨。床上的女人依舊是臉色通紅,眼帶波瀾,卻是嚇得。只因為那個叫言卿的男人已然把一把匕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輕輕一劃,一道血紅顯了出來,漸漸開成了花。

    男人的眼裡血紅一片,像極了羅剎道上的陰司。

    「言卿……皇兄……」女人顫抖的聲音在房裡迴盪著,帶著不可置信。

    男人卻冷冷地笑了,他說:「父母債子女償,天經地義。公主,從崖上摔下來的滋味如何?」

    「皇兄……」

    「皇兄?哈……」男人笑了,他說,「你與你的父王母后逼死我娘親,抄斬我全家之時可曾想起過我是你皇兄,是這朗月的皇子?」

    女人沉默了,半晌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她掙扎起來,眼裡滿是怨毒。

    「裴言卿,你不過是個野種!留下你性命那是父王仁慈!你今日若不放我,我……」

    她並沒有機會把話說完,裴言卿一掌擊上她的胸口,她瞪了瞪眼,軟軟地癱軟在了床上。末了,他眼裡的厭惡一點一滴地溢了出來。

    這個男人……變得也忒快了些吧?

    霄白小心地碰了碰自個兒的下巴,呆呆看了會兒床上的峰迴路轉,回頭看了看黑白無常。

    白無常諂媚地笑。

    「**?」

    「身體是你的。」白無常提醒她。

    ……

    「精神**?」

    「沒成功。」白無常偷偷抹了一把汗,又補上一句,「其實這公主和裴言卿也沒血緣關係,老皇帝其實只生了裴言卿一個,就被那彪悍皇后嚇得,咳咳,不舉了。」這人間皇族最在乎血統,結果卻是血統最亂的。那老皇帝也著實可悲,七個皇子,只有被丟在冷宮的私生子是自己的血脈。

    ……

    霄白仔細思量著,閻王也沒算騙她,這公主只是佔了她身子三年。她倒好,一死百了,卻丟了個爛攤子給她。

    「怎麼回事?」她指指床上的裴言卿。

    白無常笑道:「這個裴言卿是郎月國皇帝和丞相老婆的私生子,皇后厲害得很,想法子給丞相安排了個謀反的罪名,卡嚓了,只留下十來歲的裴言卿。等他策劃了好一陣子謀反報復的時候,卻撞上自家兄弟謀反,老皇帝和皇后都沒死在他手上。新皇帝怕他謀反,賜了個王爺的位子給他。」

    ……

    霄白翻了翻手裡的小本兒,上面寫著的時辰已經差不多,是該交換的時候了。只是眼下的情形,她摸摸鼻子猶豫不前:那個身體衣不蔽體不說,光看那兩處傷,太揪心了……很疼吧……

    白無常袖子一揮,那公主的魂兒就自動出來了,和霄白面對面站著,眼裡的怨毒滿溢。

    「你會後悔的!他們……他們通通不是人!你馬上就會被害死的!」段茗的鬼魂聲嘶力竭。

    「真的?」霄白笑道,「反正我現在也是鬼,死馬當活馬醫唄。」

    段茗的臉上霎時猙獰萬分。

    「白婆婆,進去吧。」白無常道。

    對著這一聲婆婆,霄白哆嗦。

    「那具身體再過半個時辰就該死透了,請婆婆瞅準了。」

    白無常大大咧咧牽著悶不作聲的公主走,黑無常卻沒有走,留下來定定地看了霄白一眼。

    黑無常不比白無常活潑無賴,但對霄白卻一直有些關照。若要說此番重新做人有什麼不捨的,霄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面淡心善的黑無常。

    「墨歡,保重。」

    黑無常點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手一揮,替她蓋上了層絲被。

    「回去以後,小心身邊的人,」墨歡沉道,「不要讓我五十年內去勾你魂魄。」

    「謝謝你,墨歡。」

    霄白感激地笑笑,卻撞著黑無常滿眼的淡漠和好不遲緩轉身的背影。

    那一刻,她想追上去說一聲,奈何橋邊的花開了,酒又可以釀了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這是你一家欠的債,罪有應得。」

    霄白擦了一把額頭汗,如果萬一我沒死,你可以當我死了麼?

    裴言卿的眼裡閃動著的是復仇的寒光,他盯著床上那具空殼子,眼裡的焰色閃動。他本來就沒有脫什麼衣服,此刻更是輕輕鬆鬆下了床,啪地打開門,對著外頭守門的兩個侍衛淡道:「王妃遇刺,叫大夫。」

    大夫?

    霄白瞅了一眼床上那個衣不蔽體的身子,想著還要再這身子裡面待過百年,怎麼著都不能早早把老臉丟盡了,於是乎慌慌張張,什麼都不管地就往那具身體上面撲。

    緊接著是一陣天暈地轉。

    一進到哪身體裡,霄白就後悔了。脖子上的傷口在流血,疼得厲害,胸口被擊中的地方也疼,喘不過氣來……身下是軟到極致的錦緞,偏偏躺著卻也是生疼。

    「王爺。」大夫來了,就跪在門外。

    裴言卿點點頭,讓開了道兒。說時遲那時快,霄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揪起床上的絲被,遮住了自個兒外露的春光。

    「我醒了!」

    一句話出,滿座靜默。

    霄白思量,這聲調是不是……太過興奮了些?

    於是立馬轉舵,皺眉掩胸:「我……咳咳……沒事……」

    沒事沒事,不過脖子裂了個口兒,鮮血直流罷了。

    裴言卿轉過身,盯著渾身是血的霄白微微詫異,更多的卻是冷厲。

    霄白只好扯了個笑,她當然知道他眼裡寫的是什麼,三個字:詐、屍、了。

    他似乎是被驚得不輕,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抬起她的腦袋,眼睜睜看著她脖子上的傷口雖然很猙獰,卻不再流血。這在理論上是不可能會生的事情。

    霄白明瞭,難得起了惡作劇心思,衝著他笑了笑,為的就是嚇死這廝。

    裴言卿的眼神霎時冷峻。只是對上霄白的視線,他的臉居然霎時融化了,嘴角帶笑。

    「如此,甚好。」他對她滿身的血熟視無睹,微笑道,「晚上陛下駕臨證婚,茗兒你——打扮一下。」

    霄白乾笑,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證婚?證的是你和你家段茗,可不是我霄白。想證婚,那可得我配合才行。

    許是剛剛回人間,困得很。

    不消多久,她居然漸漸睡了過去。夢裡是厭惡咬牙切齒地在追查奈何橋邊那一夜被人拔光的彼岸花。其實,她只是知道她馬上要回人間,想多釀些酒給墨歡留著以後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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