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從容分析道「武王大殯禮之前,相邦樗裡疾肯定不希望朝廷發生大變,生出事端,因此臣弟斷定,這段時間裡,他不會輕易表態的,他不表態,惠文後一夥絕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可利用這段難得的緩衝時間全力經營,周密部署,或可挽回劣勢。」
宣太后聞言徹底鎮定下來,恢復了以往的精明睿智,深幽迷人的雙眸靈動活潑起來,倩然嫣笑,柔聲道「本太后幸虧還有弟弟維護,否則還不定回落敗到什麼程度呢。此事還請弟弟多費些心力,你外甥若能得登大寶,他定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
這時,殿外宮女稟報道「稟太后,公子稷派使者求見。」
宣太后頓時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下意識地反應到,此人定是凌雲志所派!馬上吩咐道「宣!」
魏冉望見姐姐驚喜萬分的神色,心中感慨萬分,宣太后與漢王的私情他早已知曉,一直在宣太后面前裝糊塗而已。想想以漢王的深謀遠略也該有所行動了,對於主子的宏圖偉略和能力,他是清楚無比,真心折服。
殿門一開,宣太后、魏冉凝目朝來人看去,只見一非常普通之男子從容而入,眼睛微掃殿內,毫不遲疑地走到宣太后身前,躬身一禮,說道「小人梅有,受公子稷所派,拜見太后。」隨即又快速掃了魏冉一眼。
魏冉快速捕捉到來人瞬間流露出的目光,心中一凜,那瞬間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如針刺,睿智,精明,幹練,對方的形象在他眼裡立刻高大起來,此人絕對是個高手能人。
宣太后審視地看了來人一眼。柔聲說道「平身,賜座。不必顧慮,他是本太后的弟弟魏冉,你是漢王凌雲志派來的吧?」
梅有聞言,起身又快速掃了魏冉一眼,眼裡透出親近的柔光,望著宣太后,恭聲道「太后明鑒。小人確為漢王所派,此乃漢王給太后的密函,請太后一閱。」將信函雙手遞上,然後在魏冉的對面從容坐下。
宣太后立刻拆開信函看了起來,看畢,清麗明媚地小臉平添了一縷紅暈,綻出一個罕有清甜親切的笑容,美眸更是異彩漣漣,透出如夢似幻般的水霧,沉浸半響。一咬銀牙。將密函遞給魏冉,然後靜待魏冉的反應。
非常時期,宣太后也只能孤注一擲地相信自己的弟弟了。漢王在此函的開頭稱呼上就表現得非常親暱,直呼八子而不名,內裡更是諸多表述思念的內容,本不適合給外人看的。可是內裡大篇幅針對宣太后目前處境提出地解決措施和方法,是必須由魏冉來執行的,這是想瞞也沒辦法瞞得了他的。
魏冉看完神色十分平靜,彷彿過不留痕一般,將密函又回遞給宣太后,然後望向了梅有。
宣太后根本不知弟弟早已被漢王凌雲志收服,並且早已知曉她與漢王私情之事。心中未免忐忑不安,見弟弟看完後神色如常,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負面的情緒,頓時放下心來,感激地瞥了魏冉一眼,然後,柔和地看向梅有,非常客氣地說道「梅先生能夠前來相助,本太后十分感激。以後還請不惜賜教。」
梅有起身一禮,道「賜教小的不敢當,我家主子將小的派來主要負責內外信息溝通協調事宜。」
魏冉忽然插話道「此非常時期,以漢王和我國的親屬關係,本為一家之人,自應同舟共濟,共渡難關,先生既得漢王重任此行,自可發揮更大的作用,先生還請不要客套,儘管出謀劃策,不勝感激。」
梅有與魏冉眼光一觸,透射出一絲親近笑意,恭聲道「敢不從命,定效全力。」
宣太后見弟弟與梅有相處融洽,非常高興,美眸閃露出一絲銳利之色,柔聲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梅先生不必客氣。漢王所謀之策本太后認為完全可行,聯絡說服相邦樗裡疾和其他朝臣之事就拜託先生了。
弟弟負責聯絡軍方將領,並嚴密監控敵對方的軍事行動,保持我方軍隊的高度警戒。」
魏冉、梅有同時起身慨然應諾。
宣太后翻了一下信函,秀眉微蹙,沉吟良久,道「只是,漢王提議推出稷兒與嬴壯競爭王位,這是否穩妥呢?稷兒離國多年,在朝野之中影響甚微,恐怕朝臣們響應者無幾啊,梅先生、弟弟,你們如何看?」她畢竟還是對朝夕相處地兒子親近一些,感情上她很難就此捨棄兒子公子市,因此內心中很是掙扎。
梅有暗道果然,非常佩服大王遠見卓識,一攻守闡述道「小地來前曾得漢王明示,如今秦國王子爭位已成定局,骨肉相殘不可避免。而成功登位者事後剷除異己,大勢殺戮,致使國力極度受損的事例比比皆是,因此維持秦國正統的朝臣們在選擇取捨者地時候,肯定會首先考慮如何把損失降到最低。這種時候,仁義、寬宏大度的繼承者將成為首選,而出身軍旅、勇猛果決、心狠手辣的繼承者則不被推崇了,小的正準備以此來打動說服相邦樗裡疾和其他朝臣的。」他雖然沒有一字提到公子稷,卻句句都在為公子稷造勢。
秦國一直以武立國,歷代王子們從小就從軍旅做起,選擇國王繼承者的標準也都是以勇武果斷、膽略超人以及軍中的影響來衡量的,公子稷是極個別的例外,以文出名,所以與武王競爭時不被看好,且能保持平安,皆因其無軍旅經歷,因而無害。
由於武王猝死,沒有立下繼承者,這種情形是非常少見,諸王子爭位勢必拼得你死我活的,正常情況下繼位者都要剷除一些異己,像這種非正常情況下,塵埃落定後地報復還不定會慘烈到什麼程度呢。相信朝臣中有此顧慮的一定不在少數,非正常下,王位繼承者自應有非正常的選擇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