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稷沒有等來,卻等來兩位最不該來的人,「太子蕩、右更樗裡疾聯袂來訪,求見老爺、凌雲志凌先生。」說到凌先生時,下人不由放低了聲音,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凌雲志、糟老頭羋厘相視愕然,心裡同時升起不祥的預感,太子蕩和右更樗裡疾來意不善啊,他們怎麼會知道凌雲志在這裡的,是誰走漏了風聲?
兩人迅速交換了幾個眼神,必須得馬上有個決斷,凌雲志此時是否應該見這兩人。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凌雲志公開身份,面見這兩人,再就是堅決否認凌雲志在這裡。不過,這兩條路都不好走,此時公開身份,一旦太子蕩和右更樗裡疾來意不善,等於自斷迴旋餘地,凌雲志就危險了;如果否認不見,日後公開身份時,太子蕩和右更樗裡疾肯定會心懷不滿,多方阻撓凌雲志回國,一位是未來的秦王,一位是秦室的中堅、軍隊的實力派人物,都是可以左右局勢的主。
凌雲志權衡利弊,心裡有了決定,肯定地對糟老頭羋厘點了點頭。
糟老頭羋厘見狀,遲疑了一下,看見凌雲志露出堅決的神色,這才吩咐下人有請太子蕩、右更樗裡疾。
下人去後,糟老頭羋厘看著凌雲志,輕聲道「你確定要見他們?太危險了。」
凌雲志緩緩揭下面具,氣定神閒地說道「人家既然已經知道我在這裡,再躲藏不見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
忽然感應到身後充盈的殺氣瀰漫而出,凌雲志回身安撫地看了仇戈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糟老頭羋厘也立刻感應到了,駭然看著冷冰冰的少年,慨然歎道「有如此高手相護,賢侄確實可以應付任何場面。」頓時也鎮靜下來。
「太子爺、右更大人到。」院中傳來下人的通報聲。
糟老頭羋厘站起身來,看著同時起身的凌雲志,笑道「雲志,隨老夫迎接貴客吧。」兩人相視而笑,瀟灑地走出堂廳。
只見院中一群帶甲侍衛簇擁著一位錦服少年和一位盔甲將軍氣勢騰騰而來,看見屋裡出來人,兩人目光齊刷刷地投在了凌雲志的身上,看見他的相貌,神情同時一滯。
凌雲志悠閒灑脫地看著錦服少年,心想這人就是太子了,只見他年紀約在十五六歲,身高體闊,方正的臉龐,面部線條明朗,雙目炯炯有神,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頗有氣勢,有種超出年齡的威儀。瞥了一眼樗裡疾,頎長的身材穿上盔甲更加的英武不凡。
糟老頭羋厘打著哈哈,一拱手笑道「小老頭迎接太子爺、右更大人。呵呵,不知什麼風把兩位吹到我這陋室來了,請進。」
太子蕩氣勢不減,昂首闊步向屋裡走去,來到中間位置昂然而坐,帶出一股王家特有的威嚴和霸氣。
素知糟老頭羋厘的脾性,樗裡疾也不見怪,露出和煦輕暖的笑容,對他一拱手,輕描淡寫地說道「國舅爺還是這麼風趣。」銳利的眼神則投向了一邊的凌雲志,略一點頭,緊隨太子而入。兩名精壯侍衛跟著進去,餘下的侍衛散佈院中,嚴密警戒。
糟老頭羋厘瞥了一眼樗裡疾的背影,對凌雲志一笑,素手請他先進。凌雲志也不客氣,灑脫飄逸而入,在太子右首位優雅入座,仇戈冷然站在主人身後。
糟老頭羋厘來到中間隨意一站,呵呵笑道「太子爺,右更大人,給你們介紹一位貴客,這位是遼東遼西領主、遼安君、領公爵、將軍凌雲志凌先生。凌先生,這位是我國太子蕩,這位是右更大人樗裡疾。」介紹完在凌雲志下首坐下。
太子蕩昂首而坐,炯炯目光落在凌雲志的身上,冷冷地說道「凌將軍不在燕國納福,何時來到我國了?」語氣不善,頗多置疑之意。
樗裡疾剛硬的臉部線條此刻緊繃,令人望而生畏,那雙深黑的大眼緊盯著凌雲志,雙目閃著玩味的光芒。
對於這位乳臭未乾的太子蕩、未來的秦武王,凌雲志並沒有太在意,對面坐著的傢伙才是個厲害角色,對於樗裡疾他是深懷戒心,看了一眼對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扭頭看向太子蕩,調侃道「太子不知本公是如何來到貴國的嗎?呵呵,那太子又是如何得知本公做客這裡的呢?」針鋒相對,語含機鋒。
太子蕩神色一滯,他身後的侍衛大聲喝道「放肆!」身軀作勢欲撲,一股殺氣直逼凌雲志。
說時遲那時快,眾人眼睛一花,一柄冷冰冰的長劍已經直指太子蕩的脖頸,凜凜殺氣刺痛著肌膚,一位冷冰冰的少年不知何時擋在了凌雲志的身前,一股龐大的殺氣籠罩著整個空間,氣氛驟然變得寒冷無比。
殺氣刺骨的長劍隨時可以要去太子蕩的性命,兩名侍衛呆在當地,動都不敢動,一個不慎,氣機牽引,恐怕誰也救不了太子了。
太子蕩肌膚顫動,眼睛盯著長劍,雖然處在危險之中,神情還算鎮靜。
凌雲志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太子果然英武無比,心智堅強,呵呵,既已試過,還不退回。」
眾人眼前又是一花,擋在凌雲志身前的冰冷少年已經又站在他的身後,彷彿從來就沒有動過地方一般,令人窒息的龐大殺氣瞬間消匿於無形。眾人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直覺的身上冷嗖嗖的汗水不知何時而出。
太子蕩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了一回,更是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觸,直覺得身心疲勞至極。
樗裡疾駭然望著凌雲志身後的少年,他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見聞廣博,如此身手絕對可以名列絕頂高手之列,凌雲志身邊何時出現如此高手?心中恐懼頓生,這種絕頂高手雖然於軍旅不顯,但於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道理他還是想到了,尤其可懼的是如果他想對大王不利,何人又可阻止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