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映照在澄清如鏡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曠野寂靜一片,不遠之處,山村裡微弱的***星點閃爍。
樓船停靠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船上操槳的船夫勞累了一天,早已入睡,除了輪值的警衛人員散佈在各處陰影中忠實地履行自己的職責,船上仿似無人般寂靜。
凌雲志和郁心怡坐在離船不遠的岸邊的柳樹下,欣賞著泗水幽靜的夜景,仇戈像一隻回歸山林的獵豹,透著野性的警覺,立於不遠處的另一棵樹下。
今晚的夜色幽麗迷人,碧水映月,給人一種格外幽遠的美感,凌雲志和郁心怡心神融入其中。遠處傳來一陣微弱而嘈雜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幽靜。
仇戈急忙趴在地上貼耳聆聽。
凌雲志警覺地站起身來向遠處望去,只見遠處一條黑色的長龍直奔山村蜿蜒而去。
「師兄,情況有些不對頭!」同樣起身查看的郁心怡小聲急促地說道。
仇戈快速來到凌雲志身側,低聲道「主人,是大隊人馬,估計得有千餘人。」
「心怡,你馬上回船,讓他們馬上起航。」凌雲志謹慎地低聲吩咐道。
「師兄小心!」郁心怡低聲說了一句,運起靈巧飄逸的身法,幾個起落,飄落船上。
凌雲志俯身柳樹之後,手裡握緊青銅劍,密切注視著這大隊人馬的動向,仇戈面無表情地緊跟在他的身邊。
黑色的長龍本來是直奔山村而去的,忽然轉變了方向,直奔河邊而來,看樣子是發現了停在岸邊的樓船。
此時,山村中為數不多的微弱***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似的,忽然熄滅,整個山村融進了黑暗之中。
凌雲志焦慮地回頭朝樓船看去,船上傳來微弱而略顯嘈雜的腳步聲,看來郁心怡已經安排起航,心中稍安。他計算了一下距離,樓船如果馬上能啟動起來,時間也來不及了,那些人明顯地加快了行進的速度,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趕到河邊。
現在必須想辦法拖延一下這些人的行進速度,給樓船起航爭取一點時間,沉吟了一下,凌雲志有了主意,他利用樹木掩護,快速移動迎了上去,仇戈像狐狸一樣靈巧,緊跟在他的身邊。
這大隊人馬是來自微山的盜匪,一共千餘人,本來是準備乘夜血洗冷家村的,意外發現河岸邊停靠了一艘大樓船,憑他們多次搶劫的經驗,如此大的樓船一定裝滿了貨物,所以他們放棄了原來的計劃,準備搶劫這艘大樓船。
匪徒們看著靜靜停靠在岸邊的樓船,心裡充滿了搶掠的興奮,不加掩飾地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忽然,前面的樹叢之中憑空出現兩個黑影,匪徒們嚇了一跳,不禁停住了腳步,凝神細瞧,月光下,樹叢中站立的是兩個人,匪徒中喝罵聲頓起。
只見站在前面的是一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一身錦袍,個頭不高不矮,丰神清秀的五官,一雙漆黑似墨的劍眉下,澄澈有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在月光的映襯下精光閃閃,直挺的鼻樑,豐潤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挑,透出一股傲氣,端正的輪廓隱含儒者特有的溫文爾雅,秀雅中又透著三分的邪氣。手裡拎著一把青銅劍,劍尖斜挑,雙腳不丁不八,給人穩如泰山的感覺。
站於年輕人稍後的是一位強壯黝黑、惡狼般冰冷表情的少年,像一條準備擇人而嗜的惡狼,劍鋒前指,作勢欲撲,渾身上下充滿了駭人的氣勢。
「這裡是齊國齊魯君的官船,何人大膽,敢來騷擾,不怕我們齊國大軍的報復嘛!」那年輕人盛氣凌人地說道。
當時,齊國、秦國勢大,威名遠播,齊魯君更是齊王的親弟,備受榮寵,天下知名,眾盜匪聞言,也是一驚。
「哈哈,何方小子,敢冒齊國之名嚇唬大爺們,小的們宰了他,只要截住大船,無數的財物就等著我們享受啦!」盜匪中走出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大聲喊道。
這時從樓船上嗖地竄出一條黑影,幾個起落,落到那年輕人的身前。這人高明的輕身功夫讓眾盜匪暗暗吃驚,不禁煞住準備前衝的身子。
「你們是微山上的盜匪吧?我想你們最好還是放明白點,像我們齊魯君這樣的大人物不是你們所能得罪的,否則,哼!你們的後半生就等著活在不死不休的追殺中吧!」凌雲志連唬帶蒙,外帶恐嚇,企圖瓦解盜匪的鬥志,盡量為樓船起航爭取時間。
凌雲志曾聽郁心怡介紹過,泗水流域只有徽山一座山脈,位於泗水的東面,數量如此之多的盜匪肯定是藏身在徽山之中。
「媽的,老子們做完這一票就解散,到時候找個偏僻的地方一躲,安安穩穩地過下半生,就不信誰還能找得到!孩兒們給我殺,不留一個活口!」那滿臉橫肉的傢伙惡狠狠地喊道。
樓船已經緩緩地離開岸邊,由慢到快地向江中劃去。
盜匪們像炸了鍋一樣,幾千人揮舞著兵器瘋狂地向江邊衝去,嘴裡還嗷嗷地叫喊著。
凌雲志、郁心怡、仇戈三人迎敵而上,立刻被捲入人潮之中,至少有近百個盜匪圍住了三人展開廝殺,仇戈想也不想,身形從凌雲志的身後倏然撲出,青銅劍飛起一抹冷電寒芒,一名盜匪身子一震,「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如果仔細察看的話,可以發現在他的咽喉處,開了一個針孔般的血洞,染出刺目的艷紅。
仇戈身法靈動莫測,遊走不停,一柄青銅劍急如驟風暴雨,連串急點。
郁心怡飄飄晃晃,蓮步輕移,在一眾盜匪間穿梭來去,便如飛燕剪風,自在無拘,竟沒一人能阻她一阻。一柄短劍揮灑自如,仿如百花綻,劍芒飄雲朵朵,將那「風雲劍法」中的雲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
凌雲志有郁心怡、仇戈的照護,輕鬆很多,勁貫青銅劍,按照平時所學,施展開「風雲劍法」的劍招,一出手也是傾盡全力,只是手上招數略見滯澀,他拚殺了數招後,劍法也變得不急不徐,越發得心應手,劍風呼呼,倒也威風凜凜。
眾盜匪衝到江邊時,樓船已經離岸十幾米,並加速劃向江心,氣得匪徒站在岸邊叫罵不絕,卻無可奈何。
忽然,船上一陣齊射,盜匪中倒下了三十餘人,盜匪哄然向後退去。滿臉橫肉的傢伙眼睛似要冒火,看著已經劃向江心的樓船,直覺望塵莫及,回頭望去,惱怒升騰,只見圍攻三個小子的同夥已經傷亡過半,長劍一指,咬牙切齒地大聲喊道「小的們,將那三個臭小子碎屍萬段!」
滿臉橫肉的傢伙說完,率先向凌雲志奔去,眾盜匪揮舞兵器、嗷嗷嚎叫,張牙舞爪地圍了上去。
郁心怡見盜匪人數驟增,也感不妙,吐出一口濁氣,對仇戈喊道「仇戈,護著師兄向東南突圍,我負責斷後。」說完,騰身飛躍而起,人在空中,一式「風捲殘雲」泛起一片劍影,朝狂奔而來的眾盜匪罩去。
而在她躍起之時,仇戈身形一展,長劍顫動,寒光點點,漫天紛錯而出,擋在東南方的十幾名盜匪不及反應,紛紛倒地。
凌雲志知道自己武技的斤兩,為了不成為郁心怡和仇戈的累贅,當下也不客氣,從仇戈打開的缺口,飛身疾衝,更不停留,展開身形,奔著東南方向而去。
郁心怡輕柔著地,「砰!」「砰!」聲傳來,狂奔而來的盜匪倒下數人,見凌雲志、仇戈先後突出重圍,她身形不停,輕飄飄地竄入了東南方重新合圍的盜匪中,左一晃,右一繞,短劍揮灑自如,很快出了包圍圈,不再理會身後的盜匪,向凌雲志、仇戈追去。
眾盜匪今夜偷雞不著反折米,哪肯罷休,跟在三人的身後緊追不捨。
此時就看出身有武技的優勢來了,只見凌雲志三人身形輕盈、快速無比,而盜匪除了滿臉橫肉的傢伙勉強能綴在之後,其他人越追,拉開的距離越遠。
忽然身後傳來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凌雲志三人停下身形,回頭探視。
只見狂追在後的盜匪一片混亂,地上更是躺到了一片,滿臉橫肉的傢伙也停止了追擊,正回頭呆呆地看著。
這時,從南面的黑暗中又射出一片箭雨,如雨點般落入了盜匪群中,又是一陣鬼哭狼嚎,近百人更是隨即倒在地上。
滿臉橫肉的傢伙見遇到了伏擊,展開身形迅速與眾盜匪會合,指揮眾盜匪分散,悍不畏死地向南攻去。
前進了十米左右,又一波箭雨降臨,盜匪雖然分散前進,但仍然難逃箭雨的打擊,又是百多名盜匪倒地,盜匪悍不畏死地又前進了十米,結果又是一片鬼哭狼嚎,結果陷入了大面積的機關陷阱之中,近千名的盜匪經過連番損失,只剩下了三百多名。
眾盜匪見勢不妙,惶惶如喪家之犬,不再理會滿臉橫肉傢伙的吆喝,哄的一聲四散而逃。
南方的黑暗之處在又射出一波箭雨之後,忽然閃出一百多個身影,揮舞武器開始追殺逃散的盜匪,其中三個身影身形最是矯捷,在極短的時間就追上了盜匪,只見劍光閃動,左衝右突,所過之處留下一片屍體。
凌雲志看了郁心怡、仇戈一眼,豪氣地說道「走,我們也去殺賊!」
郁心怡、仇戈心有同感,更不廢話,轉身向戰場掠去,凌雲志自然不甘落後。
三人的加入使戰局更成了一面倒之勢,劍光閃爍、血肉橫飛,盜匪們終於也嘗到被人魚肉的滋味。
追殺了一會兒,凌雲志身前已無盜匪,停住身形,遊目四看,只見盜匪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滿臉橫肉的傢伙還在做最後垂死掙扎。
他扔掉手中的半截段劍,帶著郁心怡、仇戈向仍在打鬥的地方走去。
打鬥處,與滿臉橫肉的傢伙交手的是一位相貌俊朗清奇、一身布衣的年輕人,手中劍大開大闔,氣勢磅礡,已經完全控制住場上的局面。
兩位年輕人站在場邊悠閒看著打鬥,一位身著布衣,濃眉大眼,寬額高鼻,氣度不凡,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正氣,手中白蠟桿的大槍拄在地上;另一位穿著武士服,身形挺拔,相貌俊朗,一雙鷹眼咄咄逼人、不怒而威,手中拎著一把青銅劍。
凌雲志心中暗讚,這三人均是難得一見的俊傑人物。
這時,那拿槍的青年見凌雲志等三人走了過來,對凌雲志微微一笑,點了下頭,然後對場中說道「無匣,我們得招待朋友了,別玩了,趕快結束戰鬥。」
那鷹眼青年也友好地沖凌雲志點了一下頭,凌雲志回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場中青年聞言,不再戲玩,清嘯一聲,騰空起身,半空回身,劍去如矢,威勢凌厲,滿臉橫肉的傢伙如何能擋,斗大人頭血呼呼滾在一邊。那青年落下身形,神態輕鬆地走到拿槍的身邊。
拿槍的青年沖凌雲志、郁心怡、仇戈一拱手,道「在下冷風。」然後一指剛才打鬥的青年介紹道「這位是無匣。我們兩人都是冷家村的村民,這位樂毅樂兄是一位遊歷的劍客,正好做客我們冷家村。」無匣、樂毅沖凌雲志三人一拱手。
凌雲志本來就對三人起了結納之意,聞聽樂毅之名心中更是一震,戰國時期最有名的名將之一、曾助燕國橫掃強大齊國的樂毅?臉上自然露出欣悅和崇敬,朗聲道「在下凌雲志,是一介商人,能夠結識三位大俠,在下深感榮幸!」
凌雲志、郁心怡身著文士袍,冷風等三人以為是文人學士,聞凌雲志直言出身,心中更生好感,三人齊道不敢當大俠之稱。
冷風對凌雲志一拱手,誠懇地說道「要說起大俠之風,凌兄才是當之無愧。凌兄等人在危急時刻,還能顧及一個小山村的生靈,真大丈夫也!在下代表冷家村的父老感謝凌兄的仁義心腸。」
凌雲志看了郁心怡一眼,心中充滿了欣悅,在最危險的時刻,是她做出這冷靜而仁義的決定,看對面三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是多麼看重這種仁義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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