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白一愣,跌進那雙冰得徹骨的眼睛中,只覺得全身顫,她故作正經地要將手中的符咒給貼回去,程獨緊緊地扣住她的手,奪過符咒,將符咒撕得粉碎。
無限的恐懼湧上心頭,此刻月白白的心中只有一個字,「逃」。可是她正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所有被撩撥的熱情在一瞬間全然被冰山澆滅,如同想升天堂的人剛升到一半卻被地獄的領現他在出逃,又被抓回去那般的心情落差。
紅影中,程獨的雙眸冰冷如水,他的雙手整理月白白半褪的衣裳,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將她別好。接著在月白白驚訝的目光中,他一把手撈起她,將她從床上重重地扔了出去。
臀部著地,痛得月白白只哼哼,月白白在一刻鐘瞧見了擱在矮桌上的笛子,便開始吹奏起來,程獨冷冷地盯著她,很安靜,月白白心下驚喜吹得越帶勁。當月白白終於停下吹奏的時候,程獨眼中的寒意更是添了幾分,他奪走月白白手裡的笛子狠狠地敲向月白白,「原來是你!」
月白白吃痛,昏死過去。
月白白在難過的姿勢中醒來,醒來之後現自己身置於一個黑暗而又潮濕的密室裡,角落裡的一個火盆熊熊燃燒著,若明若暗地辨別出來周圍的牆是又粗糙的石頭堆砌而成。她的雙手被粗糙的繩子緊緊地綁在十字架的兩翼,綁的時間有些長了,血液不流通,酸脹得難受。頭被笛子敲了還很疼,腳踩在一塊只能容得一隻腳站立的晃動石頭上,彷彿一不穩就會掉下來,讓所有的重量都支撐在那可憐的手腕上。
月白白這一刻才明白自己是墜入地獄了,她張了張嘴巴卻有些哆嗦說不出半個字來,隱隱地聽到一些對話。
「程少,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她送到這裡來,我們這裡的刑具都是針對男人的,而且……」
「嗯?」聲音冰冷,還夾雜著一絲不可容抗的命令,「想違背我?」
「程少,屬下不敢,只是,只是……你昨日才娶她過門,今日就變卦了,難保不成以後你又要她回去……到了這裡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而且程少對女人視如敝屣,這次花了這麼多心思娶她,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刑七,你給我聽好了,把她往死裡折磨,別弄死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否則,你提腦袋來見我。」
刑七不敢再多言,聲音如鍾洪亮堅定,「是!」
「程獨……程獨,不,你不是程獨,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主人……」月白白聽到那句往「死裡折磨」,什麼都顧不上了,大嚷大叫起來。
程獨微微皺眉,聲音冰冷,「刑七,看來她精力挺不錯,看看哪種器具能最快解決掉她那聒噪的聲音。」
「程獨,有話說清楚,你不能這麼不明就裡地折磨人,而且你是男人,能這麼欺負女人嗎?」月白白此刻雄赳赳氣昂昂而又振振有詞地搬理論,她知道此刻不能軟弱,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月白白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變了一個人,難道是因為真正的程獨意志力過強麼。
程獨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勁裝,袖口處袖著兇猛的蛟龍,金銀二線,甚是閃眼,他稍稍欺近月白白,聲音帶上一份凌厲,「我從來就不懂得怎麼照顧女人,上次在路上拽我頭的是你吧,那次放過你,不代表這次放過你。這次你玩得太大了!」
月白白一聽急了,忙著解釋道,「你只是我種出來的,你其實只是程獨的一根頭……唉,就是說,其實你跟程獨只是一根頭與人的關係,你不是他,或者說他不是你。因為我種了你,我給了你生命,你的身體裡還流著我的血,所以你不能這麼對待我。」月白白語無倫次地講清楚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程獨到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動聲色,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轉身踏步出去,對刑七說,「最新研製的七生毒,還沒有人試過吧,給她喂一顆。」
「是。」刑七從身上的口袋裡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丟進月白白的喉裡,月白白硬咬著牙齒不開口,她額頭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她由心中升起了一股絕望,當然刑七有的是辦法,捏住她的臉頰迫使她張嘴,然後將毒藥餵了進去,月白白連眼淚都忘記了流。
刑七見程獨出來了,低低對月白白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日後程少與夫人和歸於好,請不要將罪孽怪罪於我。」他聽到月白白冷哧一聲,又道,「只是痛,痛過了就好了。」
說完之後便退了出來。
藥丸在咽喉處逐漸融化侵入肺腑,那種無盡的恐慌讓她感到這個世界都是黑暗的。如今自己頂著程夫人的名號,她死了,爹娘自然不會知道。這個男人更是不會在乎。
刑七說得對,會痛,可是這種藥卻讓她很痛。七生毒乃至陰邪之毒,每兩個時辰作一次,作的時候有七種不同層次的感官,彷彿過了七世那般痛苦不堪。月白白全身都痙攣了,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隨即向周圍的脾,肺,肝臟擠壓,內臟的每一次振動都似乎被硬生生地絞斷,那些古籍上的愛情故事經常用肝腸寸斷來解釋,可是誰來告訴她,那種相思怎麼可能與這種疼痛相比。她臉上的肌肉已經全然扭曲,臉色慘敗,帶著細細的汗珠,當第一輪疼痛消失之後,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氣,彷彿從生死關口走了一關,而她不知道,這種毒藥是循環連,一次比一次週期長,比起那些狠毒的刑罰,這種或許更加殘忍。
程獨從刑堂出來,才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自己的內臟也疼痛起來,似同他小時候被餵食毒藥之後毒的那種疼痛,突然他的腦海裡顯出了那張有些傻兮兮的臉。他不由轉回身去了原來的地方,他聽到女人急促的呼吸與哀叫。刑七已經開始研究刑具去了,對於他的返回沒有表示任何的看法。
程獨透過細細的縫隙望著裡面的月白白,她痛苦著,雙手在繩子裡無意思地劇烈掙扎,磨出了鮮血。他看著她痛,他也痛,渾身的每一處都痛著,他記得她說的,「你的身體裡還流著我的血,所以你不能這麼對待我」,而此刻他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種奔騰的血液不似自己的冰冷,在痛苦地沸騰。他站在原地負手而立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直到藥力散去,她終於停止了掙扎,不再哀號,他身上的痛也在一瞬間離去。他怔了一刻,轉身對刑七說,「見到尋五的時候,讓他過來找我,還有給她解藥,送地牢。」
「是,程少。」刑七點頭。望著程獨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嘀咕了一句,可憐的嫂子。刑七從小跟著程獨,也冷血慣了,可是不知為何,他總是對女人下還存著三分忍讓的,讓他折磨一個女人,還不如殺十個男人。
當月白白再次睜眼的時候她躺在地牢的一張石床上,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這牢房還挺乾淨的。床下有東西鋪著,還有一層薄被,而且雙手都不再被束縛著,雖然在毒的時候被繩子磨得血肉模糊,可是這樣也舒服了很多,沒有毒藥的劇痛糾纏,沒有被束縛著喪失自由,這樣,這樣就滿足了吧,月白白或許是被剛才那一幕嚇得害怕了,腦中決意不去想,閉上眼睛又沉沉地睡去了。她想著,睡醒了,才現都是一場夢,該多好。
睡著之後,她開始想念曾在家裡挑出來的鴨腿,還想念喂小貓的臘肉,想念那些被她用咒術弄得飛起來的烤雞,現在她餓,很餓。
當她醒過來之後她,她用鼻子嗅了嗅,真的有鴨腿,很大的鴨腿,放在一個大碗裡,旁邊還有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她的眼睛在盯食物盯了很久之後,轉移視線的時候意外地見到了程獨,見他坐在床沿上看她,眼神依舊冰冷,薄薄的唇中擠出一個字,「吃。」
月白白想都沒有想,一個巴掌甩過去,在他細膩的皮膚上印上一個紅色的印記,「混蛋。」
這個巴掌很意外,意外到程獨根本沒有躲,他眼色一沉,一把拽起她又扔到了地上,然後走出地牢,真是奇怪,他這樣的人彎腰從地牢的矮門裡鑽出來,看不出一點的不和諧,甚至還帶著某種冷冽的氣質。月白白揉著那一次又一次被作踐的臀部,神思略微有些恍惚。
看著那香噴噴的食物,見不得有多好,可對於此刻飢腸轆轆的月白白來說是美味珍饈也不為過,她怕有毒,可,七生毒的疼痛她都見識過,她還怕什麼?
在這陰森森的地牢裡還能享受到如此美食,還是令月白白愉悅的,饜足後的她又趴到了床上,有些傷神,這個程獨明明是她種出來的,他不知道自己種他花了多少心思麼?她對他挺好的吧,每天送上豐盛的飯菜,每天陪著他玩,其實她根本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呢,他是忘記了她吧,忘記了他也對她好過……想著迷迷糊糊的時候,月白白沉睡去了……
「程少,找誰?」尋五見了程少,只見程獨只拿右臉對他,被打得還未褪色的左臉沉在陰影中,他冷聲道,「去找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程少,這個很難。」
「一天時間……」後面的半句,他沒有說,找不來也沒有關係。
程獨在尋五離開之後,靜靜地想事情,可是中間有一段記憶被抽離了,眼眸逐漸疏離起來,這個女人到是不簡單,究竟是用了什麼妖術?那麼那天拽頭也不是平白無故,而是早有預謀,不知道她背後有誰撐著。
他又找了人來打探月白白的家世。
睡夢中的月白白只感覺喉嚨干,腫得難受,全身也滾燙,夢靨中她見到了很多的鬼很多的遊魂,她對古籍上的什麼都信,就是不怕鬼怪,可是現在她在夢裡見得真切,醒不來,只是鬧。
程獨親自來審訊的時候就見到了這麼一個樣子,床頭擺放著兩個疊在一起的空碗,月白白則紅著臉瞪著腳踹被子,並出連貓兒一樣的啼哭聲。程獨叫了月白白兩聲,只覺得月白白這個名字雖然簡單叫起來卻十分拗口,他招來刑七,指了指她,「她怎麼了了?」
刑七看了一眼,「程少,在我們這兒睡的,容易鬼壓身,而且她受了你折磨,燒了。」
「哦,會死麼?」
「程少,你要她死麼?」刑七反問。
「膽子大了?」
「屬下不敢。」
「先留著,等她醒了,帶她來找我,我有些事兒要問她。」
「是。」
若是平時刑七定然會潑一盆冷水上去,可是見到月白白雙頰通紅,唇色蒼白,他不知道怎麼做,便派人送她去了附近的醫館,大夫替她紮了幾針,又替她表面的傷口塗了藥,約莫過了幾個時辰,月白白睜開了雙眼,又喝了小半壺的水,才覺得舒服了很多。此刻看著刑七,因為醫館裡的光線足,她見得很清楚,一張很白皙的臉,張得很是秀氣,很難想像他是刑堂裡的人,刑七的年紀應該不大,或許只有十八歲。月白白雖然恨他,可是憑著良心說,他待她不錯。她是他主人想弄死的人,而他則救了她。
「謝謝。」月白白聲音沙啞,對他說了謝謝,就那麼坐著,一動不動,她知道他還有話。
「是程少讓我救你的,他……挺關心你。」她是第一個從刑堂活著出來的人,是不是說明程獨關心她?
「他記得我了?」月白白突然有些激動,他那樣的人若是關心她,那麼他必定是記起她了。
「呃……」這個「關心」……刑七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對著月白白道,「現在能走嗎,我帶你去見程少,他說想跟你說說話。」
這個「說說話」與「審訊」可是有很多的區別的,只是刑七對著月白白有些不忍心,特別是她此刻這個樣子。他還記得前兩日程少霸道,臉色卻略顯溫柔地讓他們兄弟七個替他忙著忙那兒的,幾乎是日夜兼程,甚至還讓人用這世上最名貴的水晶石磨出了一具月白白的雕像……
「能。」月白白咬牙站了起來,腿還有些虛,可是走路卻不成問題,走了一段路,月白白進了程府的宅子裡,程叔見了她有些疑惑,「你是誰?」
刑七忙道,「程叔,她是程夫人……」
「夫人,老奴,還沒有見過你,請見諒老奴的無禮。」
月白白有些詫然,跟在刑七的身後進了程獨的書房。
在送到月白白之後,刑七就消失了,她一步一步地踏了進去,「程獨,你可記得我?」
「你叫月白白,嗯?」修長的身體站在窗戶前,筆直的脊背對著月白白。
所謂正版與翻版
視線透過程獨,正好可以看見窗外美不勝收的風景,今天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窗外的小鳥在嘰嘰喳喳叫著,那種茂密的植物鬱鬱蔥蔥的配合著珍貴的花草,猶如一副展開畫卷。程府的整個佈局相對於花房來說,或許顯得過於單調了一些,而這種單調卻也是平凡人家不得比擬的。
「是。」月白白最沒有想到的就是程獨居然會問她這種問題。
「家中排行第七?」程獨的身子依然沒有轉過來,倨傲的背挺直,這個樣子看過去也依然讓人感到心靜。
「是。」月白白下意識地回答,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此人可不是簡單地跟她說說話,更沒有想起她,不過即使想起了又如何,月白白的語氣多了幾絲調侃,「你是不是還要問,我家裡雙親可否俱在,上有六個姐姐都可否婚嫁,是不是還想問,都分別嫁給了誰?」
「還可否交代,是誰在背後指使你,說了,或許我會心軟放了你。」
「什麼指使?」月白白不解。
「我不喜歡人與我裝蒜,這次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不好好回答,我自有辦法讓你說,到時候可不比現在這樣只是單純地站著。」
月白白不是傻子,也明白了他話裡的嘲諷與冷意。她本能地覺得生氣,雙手開始顫抖,拿起一盤桌子上的茶杯就往程獨的身上砸,也不想會引起怎麼樣的後果,可是奇怪的是,杯子在距離他一寸距離的時候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截斷,硬生生地掉落下來,在地上摔個粉碎。
「注意點分寸。」聲音更冷了幾分。
「程獨,你腦子給我放清楚點,好,我是種了你,用古老的巫術,種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男人,但我現在後悔了,我不該找你這種人渣,不對,應該是原版程獨這種人渣,種出了你這麼個更加人渣的東西。」月白白腦袋冒煙,語無倫次地講述,程獨依然背著身,不說話,任她洩,她又摔了個茶壺,這個茶壺是程獨十分喜愛的。
「少夫人……」程叔帶著一丫鬟來窺探究竟,丫鬟的手裡端著一個銀製托盤,托盤上放著幾碟精緻的小菜,見到一屋子的狼藉,不由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就被月白白堵了回去,「我不是你們的少奶奶,告辭!」
「小英,扶少夫人回房去,好生伺候著。」程獨的聲音多了一絲陰狠,聽在月白白的耳朵裡卻有異樣的意味,她以為程獨又要對她怎麼什麼,因此對小英也不給好臉色看。
「叫月小丫來。」程獨在月白白亂嚷嚷著離開之後,轉過身來坐在書桌前,似乎是習慣性地去抓茶壺,卻撲了個空,看了一眼前面的程叔道,「找月小丫來,順便重新配置一副茶具。」
「少爺,您與少夫人吵架了?」程叔覺得這次婚禮安排得倉促,又覺得剛才莫名的吵鬧讓他好奇,不由就問了出來。
程獨抬頭在他臉上掃了一眼,程叔急忙低下頭去,「老奴多嘴了。」
「刑七還在麼,讓他也進來。」
看著那張看起來依然喜氣的喜床,紅亮色的褥墊讓她有些恍惚,她伸出手來摸了摸那絲綢的細膩觸感,有些懊惱地對自己說,「月白白,這次你慘了,現在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個男人還會將你往死裡整的。」
只是讓月白白更為驚訝的是,程獨雖然不認她這個「老婆」,可是程宅的人對她倒是十分客氣,都是以夫人相稱,弄得月白白十分彆扭,若是否認的話,便會有人站出來說,「夫人,少爺雖然脾氣大,但是我們都知道少爺很愛你……」
「很愛」?真的是笑話,他們看到愛她的那個少爺是被她控制的那個人,而不是現在這個,她現在沒有力氣再去解釋,大家都當她與程獨鬧脾氣,若是真知道她與那少爺什麼關係都沒有,還不將她攆出去……不,現在是程獨將她禁足,而那些討好的下人還偷偷地送食物,若是她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她恐怕得餓死在裡面。
月小丫見到了程獨之後,不由地感覺雙腿軟,渾身打顫。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氣魄,不語即威,那俊美而桀騖不馴的臉裝滿著霸道和強勢。小丫心生奇怪,這程少爺明明是見過的,可是這次見到卻不一樣,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清楚。
對,是眼睛,就是那雙冰冷而邪魅的淡墨色眼睛。她突然地就想起了那個在大姐上將小姐推倒在地上的男人,兩人的面容逐漸疊合。
「程少爺,您找我?」
「我來找你問問你家小姐的事兒,她與誰平時走得比較近?平時都做些什麼?說說她的事兒。」程獨收斂了身上的幾分冷傲,盡量讓面部表情顯得柔和些,「想好了再回答。」
月小丫一愣,難道是程少爺生了小姐的以前那麼點破事,不過好像他都知道了的。月小丫又偷偷抬頭看了看程獨,見他眼睛微瞇起,彷彿在說,若是不說實話,後果自負,斟酌了一下月小丫回答道,「我家小姐在家排行第七,上面的六個姐姐各個優秀拔萃,並嫁到了好人家,而小姐從小便是樣樣不行,而且她也沒有什麼上進心,天天躲在房間裡看一些雜七八糟的書。她會白天與黑夜顛倒,在三更半夜爬起來試驗一些古老的巫術。前段時間與青梅竹馬分手,她心情不好,後來與您在大街上碰面是她閉關後的事兒了,行為上可能有些古怪,再後來,我也不知道小姐跟您……反正那天小姐將你從房間裡領了出來,你跟她的青梅竹馬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小姐從小沒有什麼朋友,只有南宮牧,他對你們……構不成威脅。」
「懷了孩子?」程獨似乎是一怔,隨即又恢復了波瀾不驚,對著月小丫道,「我派個人過去,將你小姐平時玩得東西都裝過來。」
「是。」月小丫又有些踟躕地問了個問題,「程少爺,我可以留下來照顧小姐麼?」
「可以,但是要過幾日,我到時候派人來接你。」
月小丫嘴上答應著,心中卻一片茫然,小姐成婚那天她沒有來,而剛剛進來的時候,似乎聽說小姐與程少爺生了爭吵,這個,新婚就吵,也太那個了吧……小姐這種人雖然脾氣挺倔的,小姐,希望你沒有事,雖然很想看看你現在好不好,可是這個姑爺也不讓我見小姐你呢。
月小丫剛走,月白白就收到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她雖然不懂醫術,卻也聞得出來碗裡的是紅花,她當場愣在那裡,問給她送湯的小英道,「什麼意思?」
「少爺說讓您務必喝下,他說,他不會逼你,但是藥會一碗一碗送,反正這個孩子是保不住的。」小英臉色也有些難看,說起話來唯唯諾諾的。
月白白冷哼一聲,將湯使勁往地上砸,瓷片四濺,黑濃的湯撒了一地,她眼眸一瞪,「你把你們少爺叫來,否則我就將這裡所有的東西砸爛!」
「是,是,是,少夫人別動氣,小心肚子,」小英走的時候還關切道,「少夫人,少爺是一時衝動,您等下求求他,或許這個孩子就保住了。」
「我沒有孩子……」月白白咬牙憤怒著,一字一字從她口中蹦出,看到小英疑惑的眼神,她連解釋都不想了,抓起桌子上的茶具往地上扔,看到小英眼中的心疼,她帶上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小英走後,她打開衣櫃,意外地現他滿櫃子的衣服都還在,她一件一件拿出來扔到地上踩,混蛋,無恥,踩死你這個變態狂。月白白這次真的是怒了,怒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而怒。
「踩得爽麼?」月白白口中的變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
「不爽……」月白白脫口而出,程獨指了指衣櫃,「裡面還有,你可以一件一件拿出來踩,當然給你的處罰是,讓人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俗稱凌遲。別看刑七細皮嫩肉的,幹這活可細著呢,他可以給你削個一萬刀,而且讓你保持在很清醒的狀態下。」
她討厭他的笑,看起來雲淡風情,卻笑裡藏刀,邪惡無比。
「姓程,我告訴你,不用給我喝紅花,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不正常了給我喝紅花,還誤認為我懷孕。我想,我今天若是真的懷了你的孩子,我該自刎了。當然,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過,清清白白的,我自己能種人,卻不能在我自己的肚子裡種個東西出來。」月白白說完,繞過他,想走出門去,「好了,現在我們關係一清二白,你對我做的,我也不計較了,我現在走了,後會無期。」月白白覺得自己還算是大度的,或許自己是對這個人變臉之前很大度。
可是月白白不知道,有些人視她的大度為糞土,程獨的手適時地抓住月白白的手腕,聲音低沉,「程夫人,進了程宅的門,可不是你想說走就走的。」
「程夫人這個名號我擔當不起。」月白白用力想甩掉他的手,卻紋絲不動。
「你,當然擔當不起。」程獨冷聲一笑,「但是我可以讓你當。」
「呸,我不稀罕。」月白白只覺得一股血氣往臉上冒,她又氣又腦,看著那張笑得邪魅的薄唇,她還想起了她親過它的事實,她突然覺得自己親畜生都比親他好,月白白又想起了什麼,笑得有些奸詐,「那個……我當時有點粗心,所以,將種人的方法與種畜生的方法弄混了,所以……我是按種畜生的方法將你種出來的,所以以後你有什麼與畜生相似的……」
月白白現在講這個話卻很是解氣,仰頭大笑,下一刻她已經被狠狠地甩在地上,月白白痛得站都站不起來,「第四次……」再這麼下去,臀部的骨頭一定會斷掉的,她傷心地想著,程獨已經走了出來,她還聽到他要人鎖門的聲音,接著她就真的聽到了鐵鏈栓門的聲音。
尋五回來稟告,「程少,你說的那人我們真的找不出來,甚至連那些易容的人我都抓過……」
「沒有關係,找不到最好,找到了也是滅口。」程獨這麼說著又對尋五說,「風四呢,最近都沒有看到。」
「泡女人。」尋五表情嚴肅地講出這三個字,程獨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
派去取月白白東西的人回來了,搬進來的一箱子全都是書,程獨讓他們將東西擱在他旁邊,他拿起一本開始看了起來,一看倒是入了謎,他念了個咒語,對著桌上的毛筆道,「起。」
毛筆果然隨著他的手逐漸飛起來。
「落。」
筆落下。
程獨並不覺得十分驚訝,只是隱隱地感到一絲熟悉的感覺,這個做起來很是自然。他又做了幾次,反而覺得自己有點童心未泯,不由暗嘲自己。
他一本一本地翻著這些書籍,一直熬到半夜,突然看到一本有關於種動物的書,他不由翻看,書裡還密密麻麻地寫著很多註解與一些心情日誌。
他細細地看了一遍,當他翻到最後一頁,快要合上的時候,卻現那裡有一行容易被忽略的小字,若是將此法放在種人身上,那麼就是俗稱中的「移形大法」。
程獨在突然之間舒了一口氣,原來繞了一大圈,他還是他,沒有多餘的程獨,他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程獨。程獨揉了揉眉心,將所有的書都粗粗略略地找了一遍,只現了兩本有關於種人的,有一本上面幾乎都是春宮圖。他將這幾本放到火上點燃,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