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看了我一眼,無奈地說道:「我也是中午才聽妍說的,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問我爸,他說是廠裡工作任務重急需人,所以讓技校生早點實習,然後能早點上崗,妍怕你找不見她,專門讓我請了半天假在家等你。」我不解地問他:「那咋早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和他打了個招呼,匆忙朝車站跑去。
6續有同學從車上下來,我心急如焚,有太多的話我要向妍訴說,心中的不安在慢慢擴散,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胸口的隱痛讓我不能呼吸。「漂!」一個熟悉得再不能不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急轉過身,我的女孩從遠處跑來,在那一霎那,我的頭一陣眩暈,激動得心差點跳了出來,我快步迎了上去。
妍還沒跑到跟前,淚水已經流了下來,竟然都挪不動腳步了,我急忙上前扶住她,她一下就軟在我的懷裡,傷心得泣不成聲。我緊緊摟住她,心如刀絞般痛,顧不得街上行人匆匆,眼中也溢滿了淚,幾乎不能自已。她在我懷裡不停地抖動著,嗚咽著哭道:「你去哪了嗎,你怎麼不早點來?我都快急死啦!」
我輕撫著她的後背,強忍住悲傷,故作輕鬆說道:「乖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她仰起淚流滿面的臉頰:「我才不要漂亮,我只要你,我在這等了你一上午,老是看不見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才故意這麼晚來?」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胸口的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急忙側頭緩了一下。
我拿出手絹擦拭她的眼淚,但總也擦不幹,我揪心地勸道:「別胡想,我怎麼會不喜歡你,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沒想到她哭得更厲害:「他們不讓我上學了,他們不讓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恨他們啊!」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現實,也是一個我倆無法面對的現實,沒有人能夠改變,無助像烏雲一樣包裹著我們,令我們窒息。
有人開始朝這邊張望,我輕輕拍了拍她,安慰道:「沒事的,以後你下班,我天天去接你。」她止住哭聲,又恢復了往日的童真,拿過我的手絹胡亂擦了下淚水:「真的?那你個誓。」她不等我回答,拉著我就走,我知道她要去哪。廠門口,偉人慈祥地俯視著我們,多少次我從這裡走過,我心中都懷著敬仰,不僅因為他的豐功偉績,還因為我的誓言。
妍期盼地看著我,目光清純可人,不含一點雜質,我心中漾起一陣蜜意,鄭重地仰視著偉人,一字一頓說道:「我誓,以後天天去看妍,決不會食言!」她終於開心地笑了,烏雲從我們頭上散去,我拉起她的手:「這回你該放心了?」她羞澀地低下頭,拉著我往宿舍走,突然嘻嘻一笑:「我剛才去你家,看見你媽了。」
我其實早就想到了,故意逗她道:「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她嬌嗔了我一眼:「我真得很醜嗎?你媽可沒說,還說我乖巧吶。」我有意歎了口氣:「這下我完了,你又找到了個靠山,以後沒我的好日子啦。」她推了我一下:「你還想翻天啊?我不管,反正你以後要是敢欺負我,我就去告訴你媽,看你一天還敢老顧著自己玩,不理我?」
還沒進宿舍,就聽見裡面的爆棚聲,我們這幫子全在(任權到),露一姐看見我倆,聲音蓋過了全場:「你們又跑到哪膩去啦,也太自私了?大家都等著你們吃飯吶!」宏笑著起哄道:「人家這是小別勝新婚。」大家轟然一笑,妍的臉頰一下羞紅了,倫在旁邊說道:「你們別欺負我妹,她都等了漂一天了,就不能讓他倆多呆一會?」
胖子連忙吆呼大家說:「這回全家團圓了,可以喝酒嘍!」不用說,又是去兄弟酒樓,一路上,我緊緊拉著妍的手,儘管天很冷,但我依然能感覺到她的溫潤,我相信她也能體味到我的炙熱。一進門,就看到霞和虎正在等我們,大家一陣寒暄,呼啦啦朝樓上走,我和妍的手仍然沒有分開,這是心和心的不分離。
菜已經擺上桌,酒也都滿上,大家心情不錯,一落座就紛紛舉起杯,互相問候著,男生們一連乾了三杯。女孩們又染到了一起,琴笑得嘎嘎的,霞和葉矜持地微笑著,露一姐在那指手畫腳,我的妍是滿臉的喜悅。看著她們的笑臉,看著倫和葉的親暱,讓我不禁想起晴,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不知道她還好嗎?這應該不是**心的事。
露舉起杯說道:「今天的聚會,一個是為了久別重逢,再一個是為了給妍和胖子餞行。」說到著她眼圈就紅了,我連忙攬住妍,因為她的眼淚已經下來了。露強忍住淚水,看著妍,動情地說道:「今天誰都不許哭,因為我們是兄弟姐妹,什麼也不能把我們分開,如果你們同意我這句話,就把這杯乾了。」
說罷她淚如雨下,女生們都哭了,男人們眼中也有隱淚。任何的話語都顯得多餘,只有為感情和友誼乾杯,再乾杯。宏拍著露安慰道:「好了,別這樣,又不是不能再見面了?」露放聲大哭:「我是心疼妍啊!」妍跑過去撲到露懷裡,泣不成聲道:「露姐……」憂傷籠罩著我們,沒有人不黯然神傷,儘管每個人的痛不同。
我忙走過去扶妍,宏在旁邊勸露,葉含淚對妍說:「妹妹,你別再哭了,漂這麼喜歡你,肯定會每天去接你,我們也會天天等你來。」妍突然看著倫哭喊道:「都怪你,都怪我倫叔,肯定是你爸他不讓我們繼續上學的。」倫有點尷尬,無奈地看著她,不知道說啥好。我覺得這對倫有點不公平,這事絕不是他爸一個人的決定,但我又能說啥吶?
虎還是見多識廣,他拍了拍手,笑著說:「你們這是咋回事?我想上班還沒機會吶,這是個好事啊!」我連忙接道:「就是的,妍,你別上班了不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