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風流 第四卷 暗流湧動 第五章 靜觀其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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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轉星移,時光匆匆,轉眼間又將是新年時分了,飛龍島上一片銀光。

    常富貴又一次來到飛龍島上,他現在是這裡的唯一客人,當然也是最受喜歡的人。可是常富貴也不是沒事就隨便能上島閒轉的,這一次他是為孟飛龍一家準備了過年的貨物,同時也有極重要的情報要報告給孟飛龍。

    常富貴被孟飛龍一家拉坐在火炕上離火盆最近的地方,火坑燒得熱乎乎地,火盆裡放著火紅地燒炭,把個屋裡烤地溫暖如春。大家把他圍了一圈,都急著催道:「現在外面怎麼樣了?」

    「有什麼希奇事發生了嗎?講給我們聽聽。」

    常富貴笑道:「老奴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來了,就一定有事。」

    大家一起大笑,又來催他快講。

    常富貴對孟飛龍道:「自從周王被廢,諸王都加上了小心。力量弱的就忍氣吞聲了,唯獨燕王,利用自己守邊防蒙作借口,招兵買馬,名目張膽地擴充自己的力量。」

    上官柔道:「燕王這樣膽大妄為,朱允文就在那裡忍著一言不發麼?」

    常富貴道:「朱允文就是自己要一言不發,他手下的人也不能夠,自然有人為他出謀劃策。忍耐了幾個月後,朱允文終於有了動作。近一月前,兵部下文,以防備北邊蒙古為名,派大將戍守開平,並下令調征燕王所屬衛兵出塞防禦。」

    孟飛龍想了一想,道:「今年四月,朱元璋曾經下旨,以燕王主持北邊防禦,權王以下守邊諸將皆受其節制。現在才只時過半年,兵部便直接調兵遣將了,還把他的衛隊也從他身邊調開,燕王的日子不好過啊。」

    常富貴道:「少主分析得極是,只是南京那幫人並不限於這些就罷了。進到十一月,朱允文任命原工部侍郎張芮為北平布政使,謝貴、張信為北平都指揮使。這項任命一下,這幾個人便走馬上任,進住北平了。」

    百里冰笑道:「這一次就是我都看得清楚了,朱允文是讓他們去監視朱棣的。朱棣若再不反,遲早他的腦袋會讓這幾個人給割了去。」百里冰在這飛龍島上早就住得煩了,她是巴不得大明江山搞點亂出來。

    秦雪情這時候插了一句,向常富貴問道:「張信?可是臨淮人,其父叫張興,做過永寧衛指揮僉事的?」

    這話不僅把常富貴問呆了,便是孟飛龍等人也不明白秦雪情怎麼對這人這麼熟悉。常富貴道:「少奶奶問的我這些都不知情,等我回去馬上就派人去打聽清楚。」

    秦雪情點頭道:「一定要把這人的來歷打聽清楚,也許將來我們用得著。」

    常富貴道:「就在老奴把上島的年貨準備齊全,就要出發的時候,又傳來消息,朝廷說有人告發代王『貪虐殘暴』,朱允文便派人將他由大同徙至蜀地,交與蜀王看管了。」

    孟飛龍一家對這個驚天消息並不吃驚,方子箐道:「故伎重演,沒有什麼新意,朱允文削藩的意圖越發地明目張膽了。」

    常富貴點頭道:「就在昨天玉慶又找上門來,他帶來消息說,朝中大臣也是看清了新皇的意圖,紛紛附和新帝之意,上書削藩。只是他們折子裡的話全是老聲長彈,沒有什麼新意,所以全被朱允文給壓下了,不說可行也不說不行。現在朝廷上下對削藩的事議論紛紛,別說是官吏,就是附近百姓也是人人皆知。」

    孟飛龍笑道:「朱允文的意圖很明顯。他一方面打擊異己,削弱燕王的力量,另一方面縱容大臣倡議削藩,這一切都是在給北平的燕王施加壓力。朱允文的本意再明顯不過了,是要燕王迫於壓力,自己提出來削藩。如此一來,他的目的達到了,也可以避免留下個殺叔的罪名。」

    歐陽菲輕輕點頭,道:「燕王守邊多年,有大功於朝廷,如果沒有讓人信服地證據,朱允文動他也是會有人說話地。」

    上官柔道:「說一千道一萬,朱允文還是怕打仗,他是不是心裡很怕燕王呀?」

    孟飛龍笑道:「這個自然。他身邊是一群文人,論到出主意害人,個個都有一套,如果真地打起仗來,那就完全不同了,紙上談書可是要死人地。我想朱允文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點。」

    秦雪情道:「朱允文現在學得很狡猾了。他拿周王是因為周王次子告發他父親謀逆,可是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力地證據,單單說招兵買馬就是判逆,守邊的眾王就是人人有罪。這一次對代王他就乖巧多了,抓住了代王人性上的弱點,『貪虐殘暴』,對他確實沒有說錯。」

    方子箐道:「是沒有說錯,可是也不是沒有毛病。以些許小罪便對一位王爺動手,未免小題大做,其意不言自明,怪不得朝廷眾臣都要附會削藩了。」

    孟飛龍道:「朱允文步步緊逼,總有一天會逼到燕王的底線,要麼俯首稱臣,要麼起兵造反,他總是要作出一種選擇。不過有一點燕王一定會看到,朱允文這樣把一個個藩王削下去,正是給了燕王起兵一個有利地借口。」

    秦雪情點頭道:「水滿則溢,月滿則缺。朱允文雖然身為皇帝,可是他比這些藩王還是小著一輩,迫得急了難免會有人說長道短。如果燕王在這種形勢下起兵,大家知道他是被逼無奈,同情心自然會在他這一邊。」

    孟飛龍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陪了常叔吃飯,然後就是好好地過年。如果我沒想錯,離我們出山的日子不會很久了。」

    飯後照例常富貴便要離開,孟飛龍送他向海邊的停船走去。兩人邊走邊談。

    常富貴道:「新年就要到了,前幾日少主帶給許夢龍、蔡清和程家兄妹的話老奴已經讓人傳到。他們幾個也帶了話回來,山上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絕不會讓大家在過年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他們請少主放心。」

    孟飛龍輕歎一聲,道:「五千多人在山上,過年的時候難免要想家想親人,管起來談何容易,只求上天保佑吧。」

    常富貴道:「吉人自有天象。老奴負責打聽朝廷的情報,眼睜睜看著朱允文像是被少主牽了鼻子一樣,老奴對少主是十萬個放心了。」

    孟飛龍感激地望了一眼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夥計,關心地道:「常叔在外面也要小心,如果有什麼妥,不妨換幾個地方試試。情報早一天晚一天送來無所謂,一定要注意自己人的安全。」

    常富貴笑道:「請少主放心,老奴會把事情做好地。」

    兩人很快便來到船邊,孟飛龍道:「年後常叔給島上帶些喜慶的布匹、用具上來吧。」

    常富貴兩眼一轉,恍然大悟道:「過了今年就是老太爺、老爺們的三年孝滿了。」

    孟飛龍輕輕點頭,眼中眨起一陣傷痛,想是想起爺爺與父親的死,以及這次出走累及他們地下不得安生。

    常富貴道:「三年孝期已過,這裡又是最為平靜安寧的,少主就把與幾位少奶奶地親事給辦了吧?」

    孟飛龍道:「本來我還想再晚一些。她們幾個都是出身大家,有父有母地,我覺得這裡冷冷清清對不住她們。可是她們幾個姐妹一定要馬上就辦,我也只好依著她們。」說了這話,孟飛龍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地笑意。

    常富貴道:「老奴在外幫不上忙,這裡要少主親自操心了。至於喜慶用到的各種衣服物品,全都包在老奴身上,我一定不會讓少奶奶們覺得委屈。」

    孟飛龍點頭道:「花錢不怕,但是要記住一點,一定要小心,不能讓外人看出破綻來。」

    常富貴小心地點頭答應。

    到了臘月二十九,孟飛龍帶了七女,請出爺爺與父母的牌位,上香上供,叩拜完畢。孟飛龍吩咐了眾人去為新年準備,自己則留了下來,在牌位前靜靜坐守。

    轉眼便是三年了。想那第一個年頭,自己孤伶伶地守在靈棚前,卻意外地有七女到了身邊相伴,那時候雖然禍事剛出,悲痛難忍,可是說到未來,大家都充滿著希望。可是到了這第三年,雖然一家人上下一心,未來會怎樣卻成了一個懸念。於朝廷作對,搞不好便是滅門之罪,這不但對不起孟家的列祖列宗,也對不起對自己忠貞不二的七個妻子。孟飛龍平日裡雖然不表現出來,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現在在爺爺、父母這些最愛自己的人的靈牌前,他只有暗暗企求他們的保佑了。

    按例三年孝期一過,今年的新春便是一番新景象。在七女地精心安排下,孟家上下張燈結綵,一團喜氣。三十這一天,七女早早下廚,把各自拿手的好東西全做出來,擺放在一桌,然後她們回屋,再出來露面的時候,全是大紅大綠,色彩飛舞。三年間看慣了她們素衣素衫,這一番打扮出來,馬上把個孟飛龍看得兩眼發呆。

    望著愛郎呆呆的神情,眾女每個人臉上都是歡心與得意。把過年的賞錢分發給島上的家兵、下人,囑咐他們開心過年,屋裡便只剩孟飛龍與七女在一起。大家一起把目光望向自己的丈夫,上官柔便來問道:「飛龍,已經是年三十了,你說我們怎麼熱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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