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商量好的一樣,匆匆而至的黃子澄與齊泰在皇宮外不其而遇,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在著無奈與惶恐,臉面上也不很好看。
兩人進了宮門,向著朱允文的住宮緩緩而行,黃子澄向齊泰問道:「二弟也都聽說了吧?」
齊泰輕輕地點頭,苦笑道:「我們這個三弟,真的是神龍見頭不見尾啊,誰能想到……」說到這裡齊泰無語了,輕輕地搖了搖頭。
黃子澄道:「是呀,我怎麼也想不到,就在我們的身邊,他會突然失去蹤跡。如果只是他一家不見也就罷了,那可是龍鳳會的五千多人啊,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齊泰望了黃子澄道:「大哥,說句心裡話,如果只是飛龍一家逃掉了,我表面上不敢說,心裡還會為他高興。如果殿下登基,這江南三弟確實已無立足之地,能夠平安逃脫是他的幸運。可是現在走掉的是龍鳳會的五千人,只怕……飛龍另有圖謀吧?」
黃子澄苦笑著點頭,道:「我也想到了這一層,正為此事擔憂呢。從種種跡象看,飛龍北上可能是與人暗中商量過的,也一定得到了什麼的幫助,不然不會做得如此漂亮。」兩人不由得將目光望向遙遠的北方,都是心照不宣了。黃子澄又道:「我們與飛龍八拜結交,但是在他最危難的時刻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上,只怕飛龍心中不但不會再將我們當作兄弟,反而是他這一生中最嫉恨的人了。如果他與北邊連合得手,我們都不會得到善終,便是投降做個階下囚也是辦不到的。」黃子澄這番話說得自己心痛難忍,在他的意識中,常常想起與孟飛龍三人結拜時的場面,耳邊迴響著當除他們共同發下地誓言。
黃子澄的話也正是齊泰的心聲,兩人又是不謀而合了。齊泰便道:「事到如今我們也不能作婦人之仁,當斷不斷,便有後患。」望了黃子澄,齊泰問道:「大哥你看呢?」
黃子澄痛苦神情在面上一閃,終於隱而不見,默默地點了點頭。
朱允文住的側宮裡,他一身重孝,正在與一位中年書生樣的臣下交談。黃子澄與齊泰也都認得這人,他便是漢中府教授,叫作方孝孺。方孝孺詩文極佳,在朝野之中文名最重,正合了朱允文的脾氣,將他召進宮來只怕是要重用的。黃子澄與齊泰便也不敢小視於他,向朱允文見過禮後,也對方孝孺笑著打了聲招呼。
見到黃子澄與齊泰進來,朱允文忍不住一副氣極敗壞的神色,在地上焦躁地走動著,道:「秦雪情跑了,跟著孟飛龍一起逃走了,這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黃子澄與齊泰黃白著臉一齊點頭。
朱允文望了齊泰怒道:「孟飛龍逃了也就罷了,怪我沒有下狠心斷了後患。可是他手下龍鳳會五千多人啊,怎麼一夜間消失得乾乾淨淨了?齊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齊泰臉上的汗水馬上流了下來。作為兵部待郎,朱允文讓他負責對杭州孟飛龍的監視,現在孟飛龍上下五千人成功逃離,齊泰居然沒有一絲察覺,他是負有很大責任地。齊泰忙上前跪倒,道:「臣曾多次告誡浙江布政使馬奇與都指揮使胡得勝,讓他們對孟飛龍的一舉一動要嚴加防範,他們也每天派了人在監視。據派去監視的人講,孟飛龍一家與成都、開封等地的分舵每天人進人出,與平日無異,臣也就大意了,沒想到還是中了孟飛龍的金蟬脫殼計。是臣失職,請聖上責罰。」朱元璋已死,朱允文便是大明皇帝,雖然還沒有正式登基,齊泰已經改口了。
齊泰一旁的黃子澄道:「萬歲,齊大人日理萬機,他人在南京那裡又能管得了杭州的事?現在孟飛龍消失,齊大人責任是有,臣以為還是杭州地方監查不利。」
孟飛龍一家,特別是秦雪情地逃離讓朱允文萬分惱火,可是他怎麼也不能把責任全怪在齊泰身上,便也語氣平和下來,道:「齊愛卿平身吧。」
齊泰謝過恩後起身站在一旁,朱允文問道:「杭州那裡有消息報過來沒有?」
齊泰忙道:「杭州那裡一早便有消息報來了。孟飛龍的住處已經人去樓空,就是店裡的東西也都被他轉移了。杭州報來的消息還講,在孟飛龍家的後院發現了一條暗道,直通到城外碼頭一處很隱蔽的小院裡,估計事發當天,孟飛龍一家就是從暗道出城,逃避過我們的監視在江邊上船離去的。」
黃子澄望著朱允文陰沉著的臉,道:「從種種跡象看,孟飛龍逃走的計劃已經蓄謀已久,龍鳳會的人也是他利用為朝廷販馬的機會分批轉移出去地。」
黃子澄現在說這些已經如同廢話,朱允文當然不去理會,他又向齊泰問道:「成都與開封有消息嗎?」
齊泰道:「這兩處地方路途遙遠,我想今天就應該能有消息過來。」
朱允文冷哼兩聲,道:「等他們的消息,黃瓜菜都要涼了。當日孟飛龍接應秦雪情逃離,本來留守宮中的無極道長與至善大師已經在城外將他們成功攔截,可是突然出現了兩名武功超群的女子將他們救走了。宮中待衛一路緊隨,沿著運河追到開封,已經見不到他們的蹤影,就是他們坐的船也在運河上放了火燒了。已經有消息說有人在開封見到過孟飛龍與他的幾個女人。」說到這裡朱允文面目猙獰,目露凶光,平靜後道:「我已經下了死令,封鎖開封的一切出路,就是掘地三盡,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黃子澄擔憂地道:「開封可是周王的封地……」
朱允文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命人傳了我的口御,責成周王協助官兵捉拿孟飛龍。」
黃子澄意猶未盡,他的意思是提醒朱允文注意周王與燕王的關係。很顯然,孟飛龍這次出逃並不是盲目地行動,把龍鳳會一批批轉移出去,現在又都消失不見,他是有圖謀地。但是黃子澄的嘴張了張,這些話卻沒有講出來。
齊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道:「從孟飛龍近一段時間的行動看,龍鳳會的人只能是向北轉移。臣以為,開封平原之地,人口密集,孟飛龍如此巨大的行動很容易暴露,他更有可能把人藏在了開封之北。」齊泰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孟飛龍販馬生意最北就是到得北平,他把目標直指了燕王。
朱元璋新喪,秦雪情成功逃脫,這兩件事已經讓朱允文焦頭亂額,現在黃子澄與齊泰把事情越講越亂,朱允文早已不耐,更道:「你們傳命下去,動用一切力量查找孟飛龍等人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黃子澄與齊泰趕忙領命。朱允文又道:「還有,將孟飛龍各處家產充公,派人到中原他的老家去,把袓上的墳都給我拔平。」
黃子澄心有不忍,咬了牙勸道:「聖上,聽說孟奎一家在那場大水中已經被沖得無影無蹤,墳裡埋的只是他們生前用過的一些器物,我看……」
朱允文生氣地擺了擺手,咬牙砌齒地道:「不管孟奎怎樣,孟飛龍已經是朝廷反叛,不如此難消我心頭之恨。你們不必多說,照辦就是。」
黃子澄與齊泰離開後,朱允文轉向一旁一言未發的方孝孺,道:「剛才這些事方卿以為如何?」
方孝孺忙道:「以臣看來,孟飛龍已逃,而各處官兵已經在尋找他們的下落,這此都不是最重要的。先帝新喪,當務之急是為他辦理後事,同時安撫眾王、百姓。」望了朱允文一眼,方孝孺道:「國一日不可無君,臣以為聖上應該早日登基。君臨天下,群臣響應,何事不可為?」
朱允文聽著這話頻頻點頭,問道:「方卿有何良策教朕?」
方孝孺道:「臣以為,聖上把自己想說的話可以借先帝之口告訴天下,這樣便是有什麼傷害到諸王利宜的地方,他們也有苦難言。」
朱允文眼前一亮,喜道:「遺詔!先帝遺詔!」
方孝孺點了點頭。
朱允文道:「先生文章冠於朝野,此事非你難為,你就為朕辛苦一番吧。」
一身素裝的姜雪婷背對墳塋,手中捧著一張信紙,身體忍不住地在顫慄,她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信是孟飛龍剛剛派人送給她的,並不很長,只有短短的幾行:「書寄問心劍閣姜女俠: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飛龍一家遭此劫難似乎天定,連累女俠勞身苦心,飛龍之過,雖事出無奈,終心下難安。女俠高義,飛龍縱死難報萬一。今無奈離去,苟且偷生,未知有期,如有相見之日,女俠有令,飛龍全家不敢違!見書速離,切記!」
姜雪婷把手中的信看了兩遍,終於忍不住,兩行淚水奪目而出。就在她呆呆發愣之時,身後一個人叫道:「姜女俠!」
姜雪婷回頭一看,原來是看墓的林福。姜雪婷轉過身抹去自己臉上的淚,道:「飛龍不是讓你離開的嗎,你怎麼還不快走?」
林福不答姜雪婷的問話,用手指了遠處,道:「你看那裡,有人來了。」
姜雪婷抬頭順著林福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遠處塵土飛揚,馬蹄聲急,是一隊官兵向這裡來了。姜雪婷神情馬上堅毅起來,望著遠方的雙眼充滿著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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