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孟飛龍召集眾女商量尋找南宮艷的行動計劃時,外面有人來報,留在老家守著祖墳的林祥回來了。孟飛龍初聽到消息神情一愣,反應過來後馬上起身迎了出去。眾女一起跟在他身後。
將林祥迎進屋來,孟飛龍拉了把椅子讓他坐下,一旁的方子箐親自倒了杯茶給他,讓林祥很是激動。孟飛龍笑道:「林大哥,我們準備過幾天回去的,沒想到你趕來了。到了家多住幾天,把杭州好好看看。」
林祥忙道:「東家,老太爺的墳在那裡,林祥那怕跑出來看風景。這次是不來不行了,再遲幾天就要出人命了。」
「哦?」孟飛龍驚奇一聲,忙問:「林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祥便道:「本來老家那裡一直好好的,一來是老太爺與老爺們生前行德積善,鄉親們不敢忘了他們的大恩大德;再有就是少爺與幾位少奶奶聰明能幹,孟家發達興旺,沒有人敢與我們作對。可是前兩天來了個小丫頭,長得水淋淋的樣子很好看,到了墳前一言不發,跪在地上就不走了。」
「哦!」孟飛龍與六女一起發出一聲驚歎。孟飛龍忙問:「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方子箐也問:「她看上去有多大年季?」
林祥憨厚地一笑,答道:「什麼樣的姑娘林祥說不好,反正就是好看。個子不小,面嫩得很,年季不會很大,十四、五歲吧。」
眾人一聽放下心來,應該是南宮艷不會有錯了。只是這丫頭跑到老墳去做什麼?這個問題怕只有孟飛龍心裡清楚。當初守靈的時候在留不留她這個問題上,南宗宮艷就用過這手來威脅孟飛龍,看來現在她是付於行動了。
孟飛龍笑著對林祥說:「林大哥不用急,祥細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林祥便道:「一開始我以為她是來給太爺和老爺們上香的,就沒太理會。可是直到她跪在那裡足足一個時辰,我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就上前去問她是那家姑娘,為什麼到了這裡。沒想到那姑娘低了頭流淚,就是一言不發,我勸也沒有用處,勸得久了我也煩了,就動手去拉她起來,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力氣大得不得了,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就把我推了個跟頭。」
孟飛龍與眾女心中暗笑,南宮家是武林世家,這南宮艷自然身手不凡,林祥那裡拉得動她。
林祥繼續講道:「我勸不動,也拉不動,拿她沒了辦法,就不去理她。可是第二天一早發現她還是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我這才慌了,害怕這樣下去出了大事,就托人照料著,我來告訴東家知道。」
聽著林祥講完,百里冰問道:「這是那天的事情?」
「兩天前將近中午的時候她出現的。」
事情已經清楚了,孟飛龍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讓林祥留下多住幾天,林祥說什麼也不幹,只好讓他一起回去。
這兩天的天氣一真陰沉著臉,等到孟飛龍幾人趕到老墳的時候又下起雨來,孟飛龍顧不上休息,直奔了墳前來。在閃電雷雨之中,果然跪著一個嬌小的身軀,真挺挺地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個身影陪著她跪了下去,還將一件衣服遮在了她的頭上。南宮艷理也不理,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一動不動。
孟飛龍對著墳頭叩了幾個頭,才望了身邊的南宮艷道:「艷子,有什麼委屈當著爺爺與父親的面講出來吧,讓他們來給我們評個公道。」
南宮艷哭了,泣不成聲地道:「我把事做錯了,是我的錯。可是我向你認錯了,也誠心地讓你打讓你罵來出氣,沒想到你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說是原諒了人家,卻又變了法把人家趕回了家。」南宮艷用濕透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雨與淚,繼續抱怨道:「我把姐妹們得罪了,沒人給我說好話;我把你得罪了,你不理我,我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我只有來這裡向爺爺、爹爹訴苦,他們也不理我,我就不想活了。」
孟飛龍氣得哭笑不得,還是耐心地道:「誰說沒人理你了?你自己一個人瞎想些什麼?你知道嗎?你爹爹在派了人到處找你;你知道嗎?現在家裡的姐妹們沒有一個人能得安寧,這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的胡鬧。」
「本來人家都在心裡發了誓的,以後聽你的話,再不亂來,是你小心眼不理我的。」
孟飛龍剛想解釋,南宮艷又叫開了:「我不想聽你的什麼道理,你不答應讓我回去,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一直到餓死,渴死,凍死,也不讓你管。」
孟飛龍不想囉嗦太多,可是也不能用強不講道理,只好說:「我答應你回去,你也要答應我聽話,做不到這一點你就不用起來了,我再不敢要你做老婆,也不會再來理會你的死活。」
南宮艷欣喜地轉過頭來,道:「只要讓我回去,我什麼都答應。」
孟飛龍歎息一聲,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南宮艷抱在懷裡,起身向林祥的那幾間木屋走去。南宮艷臉上掛著幾分得意的笑,依在孟飛龍懷裡輕聲道:「龍哥哥,我好餓。」
「都快三天不吃不渴了,不餓才怪。」孟飛龍心裡有氣,不去理懷裡這個妖精,找了間屋子將她扔在床上,讓她自己換了衣服。衣服換好南宮艷馬上就跑了出來,早有人送了米粥來,一個三十歲的婦女在一邊勸道:「你餓得太久了,不能吃得太飽,先把這碗粥喝了吧。」
不理一旁的南宮艷狼吞虎嚥,孟飛龍望著這個女人又望向林祥,林祥紅著臉道:「東家,這是我撿來的媳婦,也是被洪水沖得沒了家的苦命人。東家事忙,沒敢告訴你們。」
孟飛龍忙起身拱手道:「原來是嫂子,飛龍有禮。」
那女人慌了神,還了一福,叫了聲:「東家。」
孟飛龍用責怪的眼神望了林祥,道:「林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娶妻生子人生大事,怎麼能瞞了不報?家裡多了口人,每月裡那幾兩銀子那裡夠用,早說我們也好早作準備。」
林祥笑道:「我們過得好著呢。每月有銀子花,自己又開了點地種,比周圍那些農戶不知道好過多少,東家不用操心我們的事了。」
孟飛龍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卻有了安排。
等到南宮艷將粥喝完,孟飛龍一行告別了林祥夫婦,到了離這裡最近的近效縣城。帶著南宮艷大吃大喝了一通,孟飛龍找了家客棧休息,這主要是考慮到南宮艷太的疲勞的,怕她身體受不了。果然,在墳前跪了三天的南宮艷腦袋一挨枕頭,馬上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孟飛龍起了床,沒見到南宮艷,他想一定是這丫頭勞累太過還在貪睡,便不忍心去叫醒她,自己坐在屋前胡思亂想。一直等到日頭老高了,南宮艷還不顯身,孟飛龍坐不住了,一定要把這丫頭喊醒,再不起來早飯要改午飯了。
孟飛龍輕輕推了推南宮艷的屋門,門應聲打開了,屋裡根本沒人。孟飛龍大吃一驚,再看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就是沒人,孟飛龍心道:「這丫頭不會是又玩了失蹤吧?」仔細一看,果然有床上發現了一封信。孟飛龍打開一看,封是南宮艷寫給自己的,信裡說:「龍哥哥,你說家裡姐姐們都為我擔心呢,我要早點回去讓她們放心,不等你了。」
孟飛龍無言地苦笑著,心道:「古人說的話沒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孟飛龍又匆匆地趕回杭州家裡,進了家門就發現了不對,南宮艷根本就沒有回來。這一次孟飛龍真的動了無名火,這南宮艷到底要怎麼樣呢?
就在眾人怒火沖天的時候,外面報有人讓送封信給孟飛龍。信拿了進來,一看就是南宮艷的筆跡,眾人再有氣,也要先把信看完了再說。
「龍哥哥、眾位姐姐:又讓你們擔心了。艷兒這次不是胡鬧,我要做件正事出來,你們一定要我。龍哥哥,你讓我以後聽你的話,艷兒記下了。我記得你說過,最恨不講信義的人。艷兒答應過天魔仙子,保你三個月平安我要做她弟子,雖然她讓你受了傷,可是你說這不怪她,那我就沒有理由不答應她的要求。我去天魔界了,我要學天魔心法。」
孟飛龍看到這裡,氣得大罵起來:「這丫頭真的瘋了。」
秦雪情一把將信搶過來,為大家念道:「其實我不是為了自己,聽說天魔心經能讓人漂亮,姐姐們都很漂亮,我做了對不起她們的事,我要把心法學會一起傳給她們,我們一起漂亮。龍哥哥,我們漂亮你開不開心?為了我們漂亮,也為了你開心,你不要生艷兒的氣,我說過,我一定聽你的話,我一定做到。」
信到這裡全完了。上官柔最先開口,道:「這下麻煩了,天魔仙子剛吃了龍弟的虧,她不會把艷兒怎麼樣吧?」
秦雪情搖頭道:「那天我們離開的時候焦婷玉還對艷兒念念不忘,一個頂尖高手找個理想的傳人很不容易,她應該不會對艷兒不利。」
百里冰卻道:「就算天魔仙子對艷兒好,可她那是什麼功夫?想起來都噁心。艷兒怎麼會想起來學這種東西呢?」
孟飛龍擺了擺手,將眾女的議論聲打斷,道:「這些話不要講了。雪情、冰兒,你們馬上跟我到天魔界去,我們一定要找到艷兒的人。」秦雪情與百里冰一起點頭。
孟飛龍又對上官柔吩咐道:「柔姐,你馬上組織龍鳳會的人跟在我們後面,如果我們與天魔界動起手來,你就對她們用人海戰術好了。」上官柔也點頭答應。
孟飛龍三人剛到天魔界門口,就見從門裡迎出來一位漂亮的女子,笑了對孟飛龍道:「師父知道孟少俠一定會大架光臨,讓我在這裡帶你們上山。」
孟飛龍三人沒想到天魔仙子會是這樣『好客』,對視一眼,出於對南宮艷的關心,也只有深入虎穴了。跟在那女子身手,秦雪情問道:「這位姑娘,我們艷妹妹上山來沒有?」
那姑娘笑著點頭,道:「來了,她也在山上等你們呢。」
那女子帶著三人到了一處庭院,敲開一間正屋的門,天魔仙子赫然坐在屋裡。幾日不見,天魔仙子還是顯得十分憔悴,顯然她並沒有很好地恢復。見到孟飛龍三人到來,焦婷玉請他們屋裡就坐,吩咐那女子道:「去請你們小師妹過來。」那女子答應一聲下去了。
孟飛龍首先拱手道:「焦前輩,艷兒年幼無知,背著我們給你找了許多麻煩,請您讓她跟我們回去,我們一定好好管教,不讓她再來胡鬧。」
焦婷玉點頭道:「孟少俠要帶艷兒回去自然可以。不過老身有幾句話想對你們三人講,是否能讓老身把話說完?」
孟飛龍三人沒有想到天魔仙子是如此好說話,心裡都不敢相信,相望了幾眼後孟飛龍道:「前輩有話請講。」
這時候南宮艷一個人走了進來,見到孟飛龍三人神色喜悅,怯怯地喊了聲:「龍哥哥。」
孟飛龍冷了臉看也沒去看她。南宮艷撇了撇嘴,眼中帶了淚花,卻被秦雪情一把拉到了身邊,抱在懷裡。
焦婷玉神情嚴肅地問:「孟少俠與雪情、冰兒都是武林世家,家學淵博,應該知道天魔心經是還有一個名字的吧?」
孟飛龍與秦雪情、百里冰交換了一下眼色,搖頭苦笑:「我們真的不知道。」
焦婷玉並不在意,繼續道:「原來本沒有什麼天魔心經,而是有種心法叫玉女真經。本門的幾位先輩也算俠義中人,名聲並不比現在的問心劍閣要差。後來有位掌門,生性放蕩,交人無數,正是她將心經用作采陽之術,且功力漲得飛快,成為練功的一種捷徑,從此開了天魔一門。」
秦雪情心有感歎,道:「世上本無什麼正邪功夫,只是用的人讓它不同罷了。少林拳、武當劍一樣可以屠殺無辜百姓的。」
焦婷玉欣喜萬分,點頭道:「雪情姑娘看得清楚,其實正是這個道理。」焦婷玉將目光投到孟飛龍身上,眼神中很是有些異樣,讓孟飛龍心慌得直跳。好在天魔仙子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輕聲道:「我已是行將就木之人,大半輩子都認定了一個道理,這世上都是在人利用人,根本沒有什麼真情實意。直到見到了你們幾個,直到與孟少俠打賭,我才知道自己錯了。」
焦婷玉望了孟飛龍道:「孟少俠,我這一次直所以要將艷兒收在門下,不但是因為她天資極高,也因為她是你孟家之人。少俠明白老身的意思吧?」
孟飛龍認真地道:「晚輩愚鈍得很,請先輩把話說明。」
焦婷玉笑道:「我就是要讓玉女心經在艷兒身上重回正路,為武林造福,也算我焦婷玉為武林做了件好事,還請孟少俠多多成全。」
孟飛龍三人一起動容,想了想後孟飛龍道:「焦先輩,你讓飛龍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他把目光望向花容慘淡的南宮艷,道:「剛剛的大理之行岳父將艷兒托付給我,我不敢拿她的安危做兒戲,請先輩諒解。」
焦婷玉點頭道:「愛之心切,孟少俠擔心得不無道理。不過孟少俠想過沒有?不說你們身後的幾個大靠山我惹不起,說老實話,單只是你們龍鳳會的實力已經在我天魔界之上,我有必要找這個麻煩嗎?」
看到孟飛龍還在猶豫,焦婷玉苦笑道:「孟少劍應該能看到,你我一場賭鬥老身損傷很重,親眼見到人間真情,我已經不想再傷風害俗,這只是我最後的心願了。」停了停道:「如果孟少俠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你現在就可以帶了艷兒離開。」
孟飛龍還是遲遲拿不定主意。這時候有人喘噓噓地上了山來,報道:「仙子,山下來了很多人,說是找孟少俠的,再不見孟少俠的人就要攻山了。」
孟飛龍三人知道是上官柔帶著人到了,便起身道:「前輩,能不能讓我們將艷兒帶回家去,等我們與南宮先輩聯繫後再給你答覆?」
焦婷玉輕輕點頭,吩咐人道:「送孟少俠下山。」
南宮艷現在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對焦婷玉行過禮後,乖乖地跟在孟飛龍身後離開。四人很快出了天魔界,與上官柔合到一處,對上官柔簡單講了山上的情形後,秦雪情對孟飛龍道:「我看焦婷玉不像是沒有誠意。如果在艷兒手上能將天魔心經改邪歸正,也是武林一件幸事。」
上官柔與百里冰都同意秦雪情的想法,一起點頭。百里冰道:「如果她真的敢對艷兒不利,我們絕不饒過她。天魔仙子雖然厲害,我們卻也不怕她。」
有了人,南宮艷膽子也大起來,望著孟飛龍怯怯地道:「艷兒根本沒想什麼武功,我就是覺得自己胡鬧對不起家裡的姐姐,想學點本事讓大家漂亮,也算是為大家做點好事。」
孟飛龍終於想通了,但是還是堅持道:「我認為這件事非同不可,一定要岳父點頭才行,就算真的學藝也不在乎少這幾天,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畢竟這個辦法最為安全,大家全都同意。
孟飛龍轉過身鐵了臉對南宮艷道:「南宮艷,這是我容忍你最後一次,如果再來胡鬧,我們孟家絕不留你,不要怪我沒有打過招呼。」說罷自己率先離去了,只留下身後哭泣的南宮艷,與苦苦勸著她的三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