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龍三人一路上行蹤小心,輕意不敢暴露自己,只用了幾天時間便過了居庸關,按著孟飛龍預想好的辦法,他們並沒有直接去了王家,而是過了遼縣繼續向北又走了近二百里路,到了孟飛龍十姐孟志敏的婆家。
孟志敏的婆家是當地一個有錢的大財主,雖然孟飛龍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但是提起了柳三喜的大名,便有人將他們帶到了一處很氣派的大門前。孟飛龍謝過領了路的人,上前去敲開門,對看門的家人報了自己的身份。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進去報信的門人才又出來,神情已經沒有了剛才那股子熱情,對孟飛龍道:「我們老爺請少爺進去。」孟飛龍與秦雪情、慕容慧兩女都是暗暗皺起了眉頭,只是沒有見到主人不便來說什麼。
孟飛龍三人一直進了兩進院,這裡的院落很寬很大,只是房子蓋得太的緊密集中,就是正房采光也很一般,進到裡面顯得很壓抑。他們很被帶到了一處客廳的地方,進了屋去,正面太師椅上坐了位神情漠然的老者,三人都知道這便是柳家之主柳三喜了。
孟飛龍三人趕忙上前去躬身施禮,孟飛龍恭敬地道:「老伯好,小侄孟飛龍有禮了。」
柳三喜坐在那裡動也沒動,只是略微的望了孟飛龍一眼,卻在秦雪情與慕容慧身上用足了功夫,他從臉上擠出一絲笑來,指了面前的椅子,道:「賢侄坐下說話吧。」
孟飛龍與秦雪情、慕容慧剛剛坐下,柳老爺便問道:「這兩位是那家的姑娘?」
剛剛坐下的秦雪情忙又站起身來答道:「伯父好,我是秦雪情,問心劍閣門下弟子。」
慕容慧也報了自己的家門與姓名。
柳三喜不解地道:「你們是與飛龍一起過來的?」
孟飛龍道:「她們兩個都是家父為飛龍訂下的親事,這次是與我一起來的。」
黃河決堤以來,柳三喜對孟家的事情已經默不關心,雖然孟志芸回來把家裡的事情對孟志敏講得很仔細,這些話由孟志敏的男人也講給了柳三喜知道,可是柳三喜並沒有很當會事,他以為這是孟家女兒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故意誇大了的。遼北與江南遠隔幾千里,孟飛龍那裡已經是天翻地覆,柳三喜也聽不到半點消息,現在見到秦雪情與慕容慧兩人的絕世容貌,又聽了他們的家庭背景,才對孟飛龍另眼看待。他叫了人過來,吩咐道:「為孟少爺與兩姑娘上茶,告訴後院看少爺和少奶奶在不在,告訴她一聲孟少爺來了。」下人們答應著下去了。
等到茶上來後,柳三喜問道:「飛龍跑了這麼遠的路,是有事路過還是專程過來的?」
孟飛龍喝了口茶,把眉頭皺了一下,將杯子放在一邊,才答道:「九姐沒了,我是專為了這事過來的,也順便把幾家親戚走動走動,時間長了,大家都要生疏了。」
柳三喜乾笑兩聲,道:「應該的,應該的,年青人正好出來見見世面,你姐夫我就總是讓他在外面跑生意,他也很少在家的。」
孟飛龍道:「姐夫今天在不在家?」
「早上還在,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事情做。我老了,家裡的事情不再管得那麼多,由他們去吧。」
秦雪情道:「這正是老伯高明的地方,怪不得老伯看起來就這麼的精神。」
柳三喜喜滋滋地望了秦雪情,樂道:「老夫真的很精神麼?」
慕容慧道:「如果老伯每天將睡的時候再進上一碗龜參湯,您老比現在還要精神呢。」
柳三喜道:「對,對,前些日子昌黎府的顏神醫也曾對我這樣講過,我正準備著這件事。慕容世家就是不一樣,姑娘一個女孩家也知道得這麼多。」
秦雪情撲哧一笑,道:「老伯恐怕不知道,我這位妹妹可了不得,她才是算得上一位神醫呢。慧妹的師父就是江湖第一神醫的『神仙難全我不全』的劉不全,我這妹妹醫術可也不比她師父差,現在慧妹在江南為飛龍主持著一家回春醫堂,今天進的銀子都要有幾千兩,就是朝中的公主郡主也要上門去請她醫病呢。」
柳三喜聽得暈暈乎乎的,驚道:「真的?」
孟飛龍笑了笑道:「雪情說的是當今聖上的十公主永寧公主,我們曾把她從北平保護到南京,慧兒說對了她的病症,她就上家去請她醫病了。」想到秦雪情剛才還說了句郡主,孟飛龍又道:「福臨郡主是跟了她姑姑去玩的,她道沒有什麼病。」
柳三喜還是半信半疑,問道:「公主自有朝廷派人來保護,她為什麼要找了你們大老遠的從江面過去接她回京?」
孟飛龍道:「南京的徐王爺府上與孟家是世交,爺爺與父親下葬的時候徐家四爺親自去過。我們到了杭州以後,徐四哥專程請我們去,讓我們保護了燕王妃回北平,為了這事我們還得罪了漠北的『大漠八鷹』,公主是我們到了北平後南回的時候順路帶回去的。至於為什麼要請我們保護王妃,涉及到朝廷的事情我們自然不好開口去問。」
柳三喜聽得孟飛龍把話越說越大,心中暗吸一口冷氣,叫了下人來吩咐道:「把我書房放著的那盒好茶拿上來,再讓人去找少爺和少奶奶,讓他們快些過來。」下人下去後,柳三喜又小心地道:「燕王分藩在北平,現在卻奉了王命在遼東守邊,飛龍不稱此機會去看望一下嗎?」
孟飛龍點了頭道:「小侄確實也在這個意思。只等再到九姐家把事情問清楚,燕王那裡一定要去的。」
秦雪情道:「飛龍想做大運河的水運生意,沒有燕王的怕是不行,如果我們水運做成了,再來看十姐就方便了。」
柳三喜心中更是大驚,他是做生意出身,要做大運河的水運那要多少本錢投在河裡呀?只怕銀子花了大運河便是漲潮了。他便問道:「飛龍不是在說笑罷?現在大運河不通商船已經多年了,你們用多少人能把它開通?」
秦雪情笑道:「老伯你對你這個侄兒怕是還不瞭解,你只要找個人去打聽了就能知道,他現在開著的龍鳳會手下可是有三千多人的,只是江南,錢莊也開出不下十家了。」
柳三喜以了這時那裡不敢不信,笑得臉上成了一朵花,忙道:「老夫自從十三年前到過江南,就再也不敢提出門的事情,怕的就是路太難走。如果飛龍大運河水運做成,老夫說不得還要南下他幾回呢。」
秦雪情道:「那再好也沒有了,老伯一定要帶了伯母和十姐一起過去,家裡幾個姐妹想十姐都想得緊呢。」
柳三喜被秦雪情的話提了醒,親自到門外叫了下人來催道:「快去看看少爺了少奶奶做什麼去了,再忙的事情忙得過孟少爺上門嗎?讓他們馬上給我都回家來。」
門人下去後,柳三喜又想起了什麼事,問了孟飛龍道:「跟了飛龍來的人到那裡去了?」
孟飛龍道:「我讓他們去找府上的總管了。我們給老伯、伯母帶了些東西過來,讓他們幫著放到府裡去。」
柳三喜忙道:「他們大老遠的過來,那還能讓他們去做活,現在我不管事,府上的人是越來越不懂事了,這麼大的事情也沒有來告訴一聲。」柳三喜在地上轉了兩圈,對孟飛龍道:「賢侄你們在這裡稍坐,我安排一下就來。」說罷匆匆出門去了。
望著柳三喜走得遠了,秦雪情與慕容慧忍不住笑出聲來。慕容慧道:「看了龍哥是最本分的人,沒想到吹起牛來臉都不帶紅的,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秦雪情卻道:「遇到這樣勢力的人,也只好用了這樣的辦法,不然一個好臉色也看不到。我想這個老東西一定有什麼自己的小算盤,說不定就是他不讓敏姐對我們把話說明白。」
秦雪情猜的還真的一點不錯,等到孟志敏有了機會與孟飛龍三人單獨在了一起,她才說起自己的難處,原來柳三喜怕得罪了近在咫尺的王家,孟志敏寫在信裡的許多話,都被她男人看後讓她刪去了,所以信裡寫得非常含糊。
孟飛龍已經顧不得去管人家的家事,他忙來問道:「十姐,九姐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孟志敏猶豫地道:「我也不敢肯定說九姐一定出了什麼事,可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九姐沒了的消息我們是聽別人傳過來,我和你姐夫忙著趕過去,卻已經是隔了一天了,九姐已經被王家下葬了。」
「什麼?」孟飛龍三人驚叫道,秦雪情便問:「姐姐你也沒有見到九姐的人麼?」
孟志敏搖了頭道:「王家想是自己覺得這樣做也很不妥,姐夫王義對我們說,九姐得的是傷寒症,這病傳得厲害,鄰居們都很害怕,大家找上門來,王家沒有辦法,只得將姐姐早早下葬。」
「簡直豈有此理!」孟飛龍跳起身來,怒道:「他王家是一縣的父母,那裡就有鄰居敢去管這些事情?分明是做了什麼見不得的事,想掩人耳目。」
孟志敏又道:「九姐有孕的時候,我去看她,王家上下根本就沒有應該有的喜氣,九姐明明是在強做笑臉。聽人講,王義娶的二房人很厲害,武功很好的,王義早就成了她的裙下臣子,根本沒把九姐當會事。」
秦雪情問道:「那個娶來的二房是什麼出生來歷,姐姐清楚不?」
孟志敏搖了搖頭,道:「我們兩家離得這麼遠,姐姐一個婦道人家大門不出的,知道不了多少事情。」
孟飛龍默默地點了點頭。
告別了十姐一家,孟飛龍三人悄無聲息地到了遼縣縣城,他們想先在一處偏僻的飯館裡吃口飯,然後找一處小店住下再去打聽一些消息。三個人找了幾家飯館,哪裡都是生意興旺,最後只得找了一處還算乾淨一些的坐下。就在孟飛龍三人等菜的時候,掌櫃的從後面出來,有個熟人與他開上了玩笑,道:「王老闆,今天發財呀,不送兄弟一個便宜菜吃吃?」
掌櫃的笑著吩咐小二去準備,也來笑道:「我這生意興旺全仗了縣太爺的大少爺把二房奶奶扶正,幾怕過了這幾天就又要冷清了,到時候你可不許又跑了富興樓去。」
兩人又說笑了些什麼孟飛龍已經聽不清楚了。吃過飯到了店裡,孟飛龍向兩女問道:「你們為我想一個辦法,我要開棺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