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龍等人都又站下,地攤老闆道:「這幾件東西是我祖父當年做下的,他老人家曾對家父講過,這一對泥人做好後,有一個算命先生正巧過來看見,用筆在上面擔了字,對我祖父說,『如遇有緣人,定是姻緣事。』」
孟飛龍幾人本來很有興致地聽他講著,聽到他居然說了這話出來,公主俏臉飛紅,孟飛龍也是神情一愣,趕快申斥道:「你亂講什麼?我只是一個車伕,又怎能配得小姐,你再胡說我砸了你這攤子。」
那人苦笑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胡說?我爹就是和我這樣說的,我亂說一句話讓我全家不得好死。」
男女之間的事情如同做畫一樣,只怕是越描越黑了。公主與孟飛龍更覺得不自在,秦雪情便出來解圍說:「你並沒有說假話,也許是你祖上他們老人家沒事說笑的,也有可能是那個算命人故弄玄虛,大家都當不得真。只是幾十年了,真的沒有人來把它們拿走嗎?」
「這還有假,幾十年了,沒有人能將這一對泥人同時摸出來的,今天被你們把這一對金童玉女得了去,我也不能言而無信,不讓你們帶走。不說那個先生講的真假,只是這一對泥人跟了我幾十年了,就像家裡兩口人一樣,今天要被你們拿去,真有些捨不得。如果你們願意,我用一兩銀子一個跟你們買回來怎麼樣?」
孟飛龍幾人才不相信他說的話,只怕是用錢將泥人買回去又來騙人。只是看著公主喜愛,便不好意思來講什麼,何況還有剛才那番胡話的。永寧公主用手抱了兩個泥人,對那人道:「什麼也別來怪了,都怪你要把它們拿出來,你放在自己家裡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再說,這既是你爺爺做出來的,你也是學這門手藝的,為什麼自己不去做一個比這對更好的?你做出來讓我喜歡,我就用這對來跟你換。」
擺攤那人被她幾句話問的無話可講了,公主對小玉說:「小玉,你再給他幾兩銀子,讓他沒事去把祖上的本事學得到家些。」
小玉又拿出來幾兩零散分子,給了擺攤那人,那人沒說什麼也就收了。孟飛龍問道:「按你講的,做泥人你家已經是三代相傳了,我剛才看見還有人也在做,為什麼這裡做這個行當的就很多呢?」
擺攤那人得了他們的銀子,便對他們講得很詳細,原來這涿州產得一種好黃土,正是做這些東西的上好原料,所以造就了做這行的生意人就很多,泥人做出來不只是在這裡賣的,也有小販販了去賣到外面。大家一聽原來是有這個原因在的,都明白了。
公主得了泥人,對這裡就沒了興趣,催著大家快走,眾人便都隨了她一起離開。
大運河從北平出來這一段淤積的情況比孟飛龍想像中的要嚴重得多,除去到涿州這一段走了水路,其它的都是在走旱地,一直到了保定南還是這樣。孟飛龍心中暗笑自己紙上談兵,疏通運河,只怕要富能抵國才做得到。
由於公主遊山玩水興致極高,這一天大家又錯過了村鎮,只好支起帳篷在野外住宿。到了後半夜,在他們前面不遠,傳來幾聲野獸的怒吼聲,跟著是許多馬在驚叫,嘈雜聲在夜裡傳得很遠。孟飛龍幾人都警惕起來,剛才分明是猛虎在叫,又從那裡來了這許多的馬匹,在這裡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虎嘯馬鳴更加上了人聲,看來是前面有人在販馬,被野虎盯上了,有人正在趕虎。孟飛龍又聽了一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便對秦雪情和百里冰說:「你們倆個保護好公主和慧兒,我去前面瞧瞧。」
秦雪情囑咐道:「不要走遠,有什麼事情發個訊號給我們,大家好去接應。」
孟飛龍點頭答應,將身上收拾利落,來到了外面。野地裡黑洞洞的,沒有一點月光,孟飛龍用身上的火石將一根松木做的火把點著,提了盤龍劍,藉著亮光向聲音傳過來的地方跑去。
走不到一里路,聲音已經到了近前,就看到四隻花斑猛虎聚在一起,正在圍攻用長木臨時做成的馬圈裡面的馬匹,有幾個成年男子手裡拿著長槍鋼刀之類的兵器,只是站在老遠嚇唬著幾隻老虎,虎和人都不敢近到對方近前去,已經形成了一種相持的態勢。
猛虎見到有了光亮,便轉過頭來又見到了孟飛龍,綠生生的眼睛冒著凶光,便有兩隻猛虎都向著孟飛龍撲過來。
孟飛龍手腕一抖,手中的火把飛到了一邊深插在地上,這時候當先一隻猛虎身子跳到半天,向著孟飛龍撲到,孟飛龍揮手一掌,擊向它面門上的那個『王』字,正打了個正著,猛虎碩大的身軀落到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從旁邊跟著上來一隻猛虎,體形比剛才送命的那只要稍小一些,孟飛龍手中盤龍一展,便將它來了個攔腰而斷,其它兩隻見到孟飛龍如此神勇,扔下馬匹不管,都嚇得轉身逃掉了。孟飛龍從地上拿起火把,向著前面的人喊道:「老虎已經嚇走了,你們被它們傷到沒有?」
那邊就有人答話道:「我們人沒事,就是有幾匹馬被這畜生傷了,沒什麼大事。」
孟飛龍聽到沒有事情,就轉身回到自己的營帳,將剛才的情形對秦雪情幾人講了,大家這和放心。
第二天一早,秦雪情、百里冰和慕容慧三女陪了公主和小玉到外邊玩去了,幾天過去,公主玩的興趣絲毫不減,只是由於那天泥人搞出來的尷尬,她不再來理孟飛龍,卻與三女都成了朋友。孟飛龍知道有三女在公主的安全沒有問題,便囑咐了秦雪情等人,讓她們不要走遠,自己留下來看家。
孟飛龍正一個人坐著無聊,從那邊跑過來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嘴裡還在高聲驚叫著,似乎是被什麼東西追了來的。孟飛龍向他身後一望,原來是兩隻狼緊追著他不放。孟飛龍心裡暗驚,這裡的野獸真的不少,大白天的也敢出來傷人。
那個男孩看見孟飛龍坐在這裡,便向他身邊跑來,身後兩隻惡狼看著獵物就到到嘴,也不放鬆,跟了下來。孟飛龍看到男孩就要被狼咬到了,手腕一揮,兩粒石子飛出去,正好打在惡狼的腦門上,兩隻狼嚎叫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那個男孩驚魂未定,呆在當地喘著粗氣,剛才他真的被嚇壞了。孟飛龍走到他身前,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問道:「你是跟著前面那家人來了嗎?」
男孩點了點頭,並沒有對孟飛龍生出畏懼,眼中卻有著一種親近的感覺。孟飛龍笑著對他說:「深山裡不要亂跑,快回家去吧,不要讓大人為你操心。」
男孩眨了大眼睛問道:「叔叔你們要到那裡去?」
孟飛龍笑道:「我們要到山東去,前面就到了,你敢不敢一個人回去?」
男孩勇敢地點關頭,孟飛龍從他眼裡看到他這個年歲不該有的深沉,心中一驚,這個孩子一定有過極不平常的經歷,孟飛龍不願多事,目送他回到自己家的營帳,翻轉身又走了回來,繼續坐到帳篷外等幾女回來。
過了一會兒,剛才那個男孩帶著兩個面罩紗巾,身材苗條的女子向著孟飛龍走來,到了近前,三人對著孟飛龍深深一禮,那兩個女子高低胖瘦都是一模一樣,看著說是一對姐妹,她們對著孟飛龍並不拘束,大方地在孟飛龍對面坐下,其中的一個用了好聽的江南口音說道:「昨天承蒙恩公相助,剛才又救了小弟性命,小女子感激不盡,多謝恩公了。」
雖然罩了輕紗,孟飛龍還是朦朧見到她們秀麗的容顏,這兩個女子不會大過二十歲,正是一生中最好年華,讓孟飛龍驚奇的是她們居然生得也是一模一樣,難道是一對同胞姐妹不成?這些念頭只是在頭腦中一閃而過,孟飛龍不經意地笑道:「小姐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也算不得什麼。」
那女子深深地望了孟飛龍一眼,道:「公子只是舉手之勞,我們姐弟卻是受益無窮,公子名姓不知道能不能相告?好讓我們永記大恩。」
孟飛龍感到一點點異樣,這女子似乎對他有一種很不尋常的感覺,看來她並不是來謝自己這麼簡單了。孟飛龍便道:「區區小事小姐就不必記在心上了,大家只是匆匆一聚,也許很難見面的,如果有緣以後自會知道了。」
像是知道孟飛龍有些一說,那女子輕輕一笑,道:「如果小女子沒有看錯,公子該是孟家傳人孟飛龍吧?」
孟飛龍心中暗驚,神情卻還是平常,問道:「小姐怎麼會留意在下的?」
那女子聽到孟飛龍肯定下來,得意地一笑,道:「一朝成名天下揚。公子殺『三魔』除『四害』,力戰『大漠八鷹』,故事早就在這一帶傳開了,想讓人不知道也是難事。」
孟飛龍笑道:「是被人們傳得神了的,我們那裡有那種本事。」
那女子笑了笑,轉了話題,問孟飛龍道:「公子現在正閒,有沒有興趣聽妾身講一段故事?」
孟飛龍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卻還說道:「小姐也許沒事,我還是忙得很,一會兒老婆們回來,我還得去伺候她們呢。」孟飛龍不想讓自己再多了麻煩。
那女子道:「公子是看妾身無知,來哄我的吧?如果公子發話,伺候人的事情會有人搶著來做,又何必你親自動手。久聞公子俠義之人,不會怕了多管閒事,一個故事也不敢聽吧?」這女子居然用上了激將法。
孟飛龍笑道:「不是我不敢聽,只怕一會兒我真的有事,你講到一半我卻要離開,對不起你的話我就先說了,到時候請你不要見怪。」
那女子聽到孟飛龍不再反對,便也知道時間緊迫,就講起來:「妾身姓玉,家父玉如山,是揚州一個本分的生意人。」說罷用一雙美麗的眼睛望著孟飛龍,似乎在等著他的反應。
孟飛龍聽得一驚,問道:「你是玉如山的女兒?」
那個女子點了點頭,道:「公子果然還是真性情人,不在我們弱女子面前做作,還記得家父這個人。」
孟飛龍道:「玉老伯也是與我們孟家有過生意往來的,錢財上的事情飛龍雖然沒有經手過,卻也是知道的,不是聽說他老人家去年下世了嗎?」說罷望向姑娘穿著的白衣白裙,看來事情不會是假的。
那女子把目光盯在孟飛龍臉上,問道:「現在當年的熟識都避了我們走路,公子卻還舊事重提,不怕賤妾提了什麼要求出來,讓你為難麼?」
孟飛龍道:「你就是真的提出來也沒什麼,飛龍有多大本事我自己清楚,幫不了的,我不會應承,如果能幫得上的,我也不會推辭,都是有過交情的,不用多麼客氣。」
這時候秦雪情三女陪著公主回來了,看到孟飛龍正在與兩個美麗的女子交談,三人神情便不高興,卻是孟飛龍神情坦然,如同沒事人一樣。還是公主事不關己來得大方,示意眾人坐下來聽他們講些什麼。
那女子也是大家出身,見到幾女絕代風華並不慌亂,將發生在自己家裡的故事慢慢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