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孟飛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秦雪情三女更是沒有準備,一時間四人低了頭,都在心裡盤算著這件事情的可能性。看到他們確實沒有想過這件事,王妃對他們解釋道:「我只是一時衝動想起來的念頭,飛龍智勇雙全,現在又是軍中用人之際,以飛龍的本事,用不上幾年就是封公作侯也不是難事。」
孟飛龍知道王妃沒有說透的那層意思,到了軍中有燕王的照應,自然是一切順利了。橫刀立馬,快意殺場,建不世奇功,這對年輕的孟飛龍有著極大誘惑力。只是自己家裡都是計劃好的,大家已經準備多時了,怎麼能這樣半途而廢了呢?孟飛龍一時難下決心。
燕王妃知道這是大事,孟飛龍身邊紅顏又多,怕是不能一時做了決定,便對孟飛龍道:「你也不必現在就拿主意,今年脫不開身,明年過來也行,想好了讓人給我帶過信來就是了,你們還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孟飛龍與三女都是心頭一鬆,只要有機會大家商量,就能拿出一個比較合適的選擇。王妃喝了口茶對孟飛龍四人道:「可惜王爺現在不在,他見到飛龍一定會喜歡的,不過以後還有機會。就是你們離不開江南,不到北邊來做事,燕王和我也是你們的大哥大姐,有什麼事情你們也要把我們兩個想在前頭,至少官場上我們還說得上話的。」
孟飛龍與三女也不說謝,都點頭答應下來。王妃知道,自己雖然出於真心,但是未必有什麼實際作用,也許就是幾句客氣話罷了,讓孟飛龍這樣的江湖世家子弟來求人幫忙,怕是比殺了他都難。
孟飛龍與三女辭別了王妃,跟著小紅來到『及遠閣』。『及遠閣並不很遠,就是王府後院裡一處三層的木樓,有人便通報進去,一會兒的功夫就傳下話來,讓孟飛龍四人上去。小紅與孟飛龍幾人都也熟悉的,便笑道:「公主很好脾氣的,又最喜歡英雄,你們放大了膽子只管上去,順著樓梯到了頂層就到了。」說罷就轉身回去了。
孟飛龍四人踏著樓梯走上去。剛才聽說這裡叫『及遠閣』,看來還算貼切,只是樓就有三層,站在上面自然是什麼也能看到。樓裡非常寬闊,左轉右轉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階樓梯,才來到最上面一層的樓上,樓裡還有著好幾處門,隱約間能聽到一陣悠悠的古琴聲,悅耳動聽。正當孟飛龍四人猶豫著不知道該向那裡去的時候,一扇屋門輕輕的推開了,伴著悠揚的琴聲,一個俏麗英武的小丫頭走出來,將孟飛龍四人帶到屋裡去,屋裡裝飾得並不繁華,卻很典雅,也很潔淨,看得出主人是個很有品味的人。在正面前方一個修長美麗的身影坐在那裡,正在專心的彈著琴,那一定是公主了。孟飛龍四人就要跪倒行禮,被那小丫頭攔住,示意孟飛龍等人不要出聲,在椅子上坐下。孟飛龍四人不敢無禮,站到一旁,大家都把心思放到了美妙的琴聲上。
孟飛龍用心細聽,這公主的琴技著實了得,手法純熟,姿態優美,彈出的曲子似強還柔,似近又遠,真的聲聲珠玉,絲絲真情。孟飛龍又聽了一會兒,也沒有聽清她彈的是一首什麼曲子,卻感到她悠揚急昂的琴聲中似乎夾加著一絲淡淡的憂鬱,又或是一點輕輕的不安,難道她聽說了王妃回來時一路坎坷,對此次金陵之行心存疑慮,是借了琴聲來提醒自己嗎?孟飛龍雙眉輕鎖。
一聲輕響,琴聲就此停住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妙齡少女回過身來,用飛快的目光將孟飛龍幾人打量了一眼,孟飛龍四人趕忙上前去跪倒行禮,公主忙讓丫環攔住,硬拉了眾人到座位上坐下,笑道:「讓公子與幾位姐姐久等了。」向那個俏丫頭吩咐道:「還不快去上了茶來。」
那丫頭答應一聲下去了,公主笑道:「我本來是在等你們過來的,想是嫂子見到你們話就多了,我等得久了沒有事做,就彈起琴來,也是沒事的時候一種消遣罷了。」轉過頭來對著孟飛龍笑了一笑,孟飛龍只覺得她美麗不在身邊幾女之下,卻又是帝王家出生,儀態非平常人能比,便不敢直視,低下頭去。公主笑著對他說:「又要煩勞公子與幾位姐姐相送了,這次怎麼回京公子想好沒有?」
孟飛龍道:「飛龍也是剛剛聽了王妃告訴的,並沒有時間細想,我們幾人過來,就是想聽聽公主的意思。」
永寧公主道:「外面的事情那裡是我一個深閨女子能夠知道的,只要出了這籠子,我便似個瞎子一樣,跟著你們怎樣的都行,早一天晚一天到的金陵也沒關係,事情還是你們做主吧。」
孟飛龍幾人都沒有想到,這公主竟是這樣通情達理的人。孟飛龍心裡一轉,便道:「不知道公主平日裡是喜歡坐車,還是喜愛乘船?」
公主想也沒想,便道:「坐車也好,乘船也罷,我都是喜歡的,就是騎馬也行,只要能想了辦法多在路上幾天最好,遊山玩水才是我最愛的。」
孟飛龍與三女驚愕地對視一眼,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嬌嬌的公主會是這樣的想法。孟飛龍猶豫了一下,還是講了實情:「這個怕是要難。公主也是知道的,我們在來的路上走得很艱難,還有兩個衛士殉國了。公主的安全不是兒戲,大意不得。」
沒想到永寧公主很文靜的一個人,卻白了孟飛龍一眼,一臉不快神情,漠然地道:「回來的人都把孟公子傳說成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沒有到也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嫂子怕是看錯人了吧?」
孟飛龍並不為她的激將法動容,平靜地說:「此一時彼一時,如果只是飛龍幾人,我們自然是膽子大得很,只是有了公主同行,我們的膽子就大不得了,何況『大漠八鷹』就在中原,這事還請公主三思。」
秦雪情接過話來說:「飛龍說得也是實情,路上偷襲之人本領不凡,吃了大虧未必不想了辦法來報復,公主千金之身,還是要小心些好。」
永寧公主臉上一鬆,笑道:「既然秦姐姐也是這樣講,我若還是一意孤行,就是不知好歹了,路上的一切就由孟公子做主吧。」想是又想到了什麼,公主頑皮地一笑,道:「如果到得平安的地方,還請孟飛龍通融一下,我樂大家也樂,何樂而不為?。」聽她語氣,似乎是在請求孟飛龍同意一樣,好像她不是公主似的。
孟飛龍那敢再說什麼,只得點頭同意,將自己的剛剛想好的辦法全盤托出,道:「我們來的時候走的是旱路,這一次我們不如走走水路如何?」
公主笑道:「你不是想出海到應天吧?」
秦雪情與百里冰、慕容慧三女都搞不明白孟飛龍到底是怎麼想的,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孟飛龍道:「海路風險太大,再說海船一時半刻也找不到,這是不大可能了。我想的是走大運河去應天。」
秦雪情三女總算明白了孟飛龍的意思,他還念念不忘他的大運河呢。
永寧公主皺眉道:「大運河不是不通了嗎?我們能過得去嗎?」
孟飛龍道:「公主不是講,想多走幾天嗎?水路能通我們就走水路,水路不通我們上岸去走旱路。這條路線公主沒有想過,外個自然更不會想到,就有了兵法上出其不意的作用,這樣水陸交替,忽左忽右,如果有人想來打我們的主意,就要困難得多了。」
孟飛龍不露痕跡地將公主奉承了兩句,卻讓公主聽出來了,用玩笑的語氣笑道:「公子是說,我們都想不到的,公子想明白了,自然是公子棋高一著了?」
永寧公主的不客氣把孟飛龍搞了個面紅耳赤,秦雪情三女心中暗樂,笑他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公主卻是笑臉如花,對孟飛龍道:「公子想得好快,只是主意也好。公子可以去找陳老將軍準備出行的事情,幾個姐姐我是仰慕已久的,還想留下來多親近一會兒,想來公子不會反對吧?」
孟飛龍站起身來,卻不馬上就走,問了公主道:「剛才公主彈的什麼曲子?飛龍聽了半天卻聽不出來。」
公主神色暗淡下來,道:「只是我沒事自己亂彈的,還沒名字。」
孟飛龍起身告辭,從原路退了出去。到外面自己住處,果然陳珪正在等他。見孟飛龍回來,陳珪便問道:「飛龍明天回去,有什麼要老夫去準備的,只管發話,老夫有求必應。」
孟飛龍早是想好的,道:「別的沒有什麼,只要了王妃來時坐的馬車就行,如果車裡能備上兩張鐵盾就更好了。」
陳珪笑道:「這個不難,都是現成的東西,一會兒我就去準備好給你送過來。」想是孟飛龍讓準備的東西太簡單了,用不了很多時間,陳珪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一路上同舟共濟,他們之間的感情已很深厚了。陳珪對了孟飛龍說:「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那日伯顏俊失血過多,已經不治身亡,其他『六鷹』也繞道回了蒙古,沒有了這幾個勁敵,這一路上應該不會有事。只是飛龍也不要大意,王妃和公主都對你很放心,你也要小心陰溝裡翻船。」
孟飛龍點了點頭,陳珪一番話都是好意,這些事他也想過。陳珪又道:「還有一件事你要小心,我在金陵的時候沒有告訴你,怕你分心。那天你在武場擊敗的那個白俊傑,他父親是揚州『九龍會』的會首『在天龍』白鵬舉。」
「原來是他?!」孟飛龍驚叫道。
陳珪問道:「飛龍認識他?」
孟飛龍苦笑道:「沒有見過面,只是與他的下屬發生過一點事情。」孟飛龍就把守靈的時候與『聚龍堂』的過節對陳珪講了。
陳珪皺起了眉頭,歎道:「這事就怕更要難辦了。『九龍會』在江南一帶勢力很大,白鵬舉也不是心胸坦蕩的君子,雖然王妃讓人送信給燕王,讓王爺寫信給推薦白俊傑的秦大人,讓他想辦法化解你們之間發生的誤會,我怕還是會為你留下禍根。你要小心防著些才好。」
孟飛龍笑道:「如果我們只是每天裡去防著這個,擔心得那個,只怕日子都沒法過了。該來的就讓它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珪道:「你說得也在理,只是他們明的來也沒什麼,就怕是等到時機,背後給你一刀,那就麻煩了,還是防著些好。」
孟飛龍點了點頭,便把話題轉到了王妃身上,向陳珪問道:「為什麼一路上會有這麼多人來對付我們,『大漠八鷹』全都出動了,他們只是為了要傷到王妃嗎?」這件事情孟飛龍一隻沒有想明白,在他心裡王妃雖然身份尊貴,總還是一個婦道人家,卻還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