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輕聲答道:「你昏倒在雪地裡了,是這位公子和這個小姐救了你,我是過路的,略懂些醫術給你瞧瞧。你怎麼生的病,能和我說說嗎。」
「我就是本地人,大水下來的時候我正在近郊縣裡走親戚,我的家人都讓大水沖沒了,我獨自一人也在近郊縣城裡病倒了。」病漢說到傷心處熱淚直流,「身上帶的幾個錢都用光了,病也不見好,我不願意連累別人,就想反正也是個死了,還不如回來和老婆孩子死在一塊算了。」病漢將目光投向孟飛龍和上官柔,苦笑了一下,「你們救我做什麼呀,還不如就這麼讓我走了算了。」
「你不要這麼想,你的病也沒什麼的,吃幾副藥就會好的。」女子安慰道,又回過頭對那個小丫頭說了些什麼,小丫頭點了點頭到車上去了。那女子對上官柔笑笑道:「姐姐你們有做飯用的鍋沒有,這人得吃點藥。」
上官柔點點頭,有些為難地說:「鍋是有,可我沒有煎過,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個那敢讓姐姐親自做,交給琴兒就行了。」
「那好吧,你們跟我來吧。」上官柔向木棚處走去。
幾個女子去忙著準備煎藥去了,那個青年男子才得空來到孟飛龍面前,雙手抱拳施過一禮,問道:「公子可是孟府飛龍公子麼?」
孟飛龍連忙還禮道:「正是,你是……?」
「在下慕容勝,剛才那是舍妹慕容慧,我們是江南慕容世家的。半月前聽人說貴府遭遇不幸,家父本來要親自前來的,只是路途遙遠,家父家事已高,家裡人都不放心他過來,就讓我和小妹來祭奠孟爺爺和各位叔伯。」
「不敢有勞慕容老伯,知道老伯和慕容兄的心意,爺爺和爹娘地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的。」孟飛龍真誠地向慕容家致謝道。
慕容勝點了點頭,示意下人們擺上祭品,走到靈前上香叩頭。慕容勝之後,慕容慧也來上了香,又在孟全智夫婦的靈牌前行過大禮,三個頭叩罷,秀氣的臉上已是熱淚縱橫,剛才還是一個俠骨熱腸的美郎中,現在便還原作柔弱的美少女了。上官柔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果然就是她剛才想的一樣,這個慕容慧是孟四爺為飛龍訂下的媳婦,看來孟家找媳婦比皇帝選老婆還要講究,也不知道孟府七宗是怎樣找到這許多美貌女孩的。想到自己也是她們中的一個,上官柔臉上暗紅。
「家父讓我轉告飛龍老弟,有什麼事需要慕容家做的,儘管開口,我們慕容家會全力去辦的。」
「謝謝伯父和勝兄了,我現在就想著守靈,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吧,如果有了難處我自然會想到老伯和勝兄的。」
「也好,飛龍弟人中之龍,他日定會有一番作為,孟府與慕容就是一家,客氣話就不說了。」慕容勝對孟家竟落到如此地步深感震驚,出於兩家的特殊關係,又有慕容慧在場還是客氣了一番。
孟飛龍苦笑了一下,也謙虛了幾句。
這時候慕容慧和琴兒她們已經把藥煎好喂病人吃過了,慕容慧一臉輕鬆地走了過來,說:「他現在沒事了,不過我拿的藥不夠用,還得把他送到城裡再服幾天才能完全恢復過來,時間也要快些才行,他的身體耽誤不得。」
慕容勝趕忙把話接過來說:「這交給我們兄妹好了,反正我們也要回去的,路過大一點的城鎮將他安頓妥當就行了。飛龍老弟,我們就告辭了。」
「好的,後會有期。」
「哥哥,你來,我有話和你說。」莫容慧很著急地拉了拉慕容勝的衣袖,小聲說道。慕容勝看到妹妹神秘的樣子,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只好和她走到一邊去。
慕容慧趴在慕容勝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麼,慕容勝嚇了一跳,緊決地搖著頭。慕容慧又說了幾句,慕容勝還是不同意。慕容慧沒有耐心了,說道:「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回去和爹說吧。」這次聲音很大,大家都聽到了。
「要不這樣好了,你先和我回去,與父親說明白了,順便準備一下你再回來,爹也不是糊塗人,他會答應你的。」慕容勝用央求的語氣哄著慕容慧。
「不,我想好了。」慕容慧用堅定的口氣說,說完低下頭去,二眼發紅,看樣子就快要哭出來了,想來也是平日裡在家嬌慣了的,說風是風,要雨便雨,容不得別人說個不字。
慕容勝不再理她,走過來對孟飛龍說:「我妹妹說她想留下來,飛龍你去勸勸她吧,這樣子怎麼行呢,出來的時候我是和爹娘做了保證的,一定要保護好妹妹,現在妹妹沒有回家,我怎麼向父母交待呀。」
孟飛龍很尷尬,自己剛剛見到慕容慧一面,彼此面前的那層紙還沒有捅破,怎麼去勸她呀。他回過頭,看到上官柔站在一邊,有了主意。他叫道:「柔姐,你過來一下。」
上官柔走了過來問道:「有事嗎?」
孟飛龍問她說:「你和慕容小姐剛才是不是說什麼了?怎麼她要留下了?」
上官柔笑了笑說:「我沒說什麼,她問我是誰,我就告訴了她,別的沒說什麼,她不想走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孟飛龍苦笑了一下,心裡說都是你惹得禍,可是嘴上卻對上官柔說:「你去勸勸她吧,她留在這兒真的不行,別的不說連個住處都沒有,你和她說讓她不要小孩子氣了。」
上官柔點了點頭,這家裡的情形不用孟飛龍說她也是清楚的,就要向慕容慧走去。慕容慧見他們在商量著什麼,她知道一定是和自己的事有關係,不等上官柔過去找她,她自己走了過來,說:「你們誰也不用勸我,主意我是拿定了,我自己的事誰也管不著。」
上官柔還是拉住了慕容慧的手到了一邊,在她耳邊輕聲勸說著。慕容勝好奇地問孟飛龍道:「這位小姐是誰?」
「她是碧玉山莊的上官柔,也是我爹給我訂下的親事。」
慕容勝大吃一驚,碧玉山莊雖說還比不得慕容世家幾百年的聲譽,但也不是無名之輩,這姑娘又生得如此俊俏,他一直以為是孟飛龍的姐姐什麼的,現在明白過來,不由得對孟飛龍也是刮目相看。能讓這樣的女子留在這荒郊野地安心地陪著自己,看來眼前的這個孟飛龍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上官柔和慕容慧雙雙走來,上官柔望著孟飛龍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有能說服慕容慧改變主意。孟飛龍和慕容勝對望一眼,慕容勝眼中滿是肯求的意思。孟飛龍沒有辦法,再不去說上幾句,慕容勝就要對自己有看法了。他望了望兩眼通紅的慕容慧,上前去輕聲說道:「慕容姑娘的情義我孟飛龍永不敢忘,只是你看這裡沒吃沒住的,實在住不得人,姑娘是千金之體,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還是回去的好。我們的事等我空閒時,我自會到門上和慕容老伯談妥的。」看著慕容慧並不動心,孟飛龍想不說幾句重話是不行得了,於是又說道:「我還要守靈一個多月,你現在留在這裡,不但幫不上什麼忙,我們還得分心來照顧你,大家都不方便。」
慕容慧的眼淚馬上流了下來,孟飛龍後悔起來,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畢竟人家是一番好意,再說,還沒過門,自己憑什麼管人家一個姑娘。
慕容慧擦了擦眼淚,委屈地望著孟飛龍,說:「為什麼上官姐姐就行?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用,是個累贅,所以不願意讓我留下?」
孟飛龍不能說謊,只好如實說道:「姑娘的本事大家剛才都見到了的,我們只是怕你留下來受苦才勸你回去的。」
「要是我不怕吃苦呢?是不是我就能留下來?」
孟飛龍真拿她沒了辦法,就把難處擺到了明下:「你看,就這麼一點地方,你留下來睡的地方都沒有。」
慕容慧早想到他會這樣說。馬上就接道:「守靈又不是守家過日子,能將就著就不錯了。這裡白天晚上都離不得人,你要是白天守,我和上官姐姐就晚上守,你晚上我們就白天,有上官姐的地方就有我的地方。」慕容慧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她是在說,大家都是沒有過門的媳婦,理應一視同仁,要留便都留。
上官柔考慮到雪情的事龍弟是不好開口的,也只好由自己來說了,「慕容姑娘,你不知道,和我一起做伴的還有一個人的,只是她有事出去了。我們三個在一起這睡覺的地方真會倒不開的。
「還有一個人?」慕容兄妹都驚異地問出聲來。慕容慧更是追問了一句:「她是誰?」
上官柔把目光望向孟飛龍,孟飛龍只得如實相告:「她是問心劍閣的秦雪情。」
問心劍閣?怎麼可能呢,問心劍閣的傳人百年來就沒有聽說過有嫁給過誰的。那麼是孟飛龍在說謊嗎?慕容勝不敢相信,以他對孟家的瞭解,現在又見到了孟飛龍本人,他們的後人怎麼可能是個江湖白癡呢,再說,如果這是謊話,問心劍閣自然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用不了幾天就有人站出來說清事實的。那就只能是真的了,可是這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慕容勝正在就這件事的真假犯猜疑的時候,慕容慧卻是真的生氣了。她兩眼冒火,直愣愣地望著孟飛龍,語氣冷冷地問道:「你也不要說那些官冕堂皇的理由,你就對我直說,是不是我沒有人家漂亮,沒有她們賢惠,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