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劉省長的時候,正好是在工地的門口,而此時趙喜寶已經讓八門六零炮旁的士兵隊列整齊的排在了一起,看見省長出來,趙喜寶亮開嗓子喊道:「謝謝省長光臨指導,祝省長身體健康,步步高陞。」
劉省長心裡舒服,但面上未做理會,正想繼續朝前走,忽聽趙喜寶喊道:「士兵們,給省長表示一下。」
話音一落,那些士兵動作迅速的分散到八門六零炮的後面,手法也是異常的訓練有素,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八門六零炮便連珠般響了起來,但光聽見響動,卻不見彈頭呼嘯,顯然炮彈經過了處理。
邱市長記得劉省長就是因為這幾門炮的事很不高興,好不容易剛剛情緒轉好,居然竄出個小子指揮把炮給放響了,這下吃驚非小,向趙喜寶喝道:「誰叫你幹的,快停下。」
趙喜寶卻不理他那套,繼續喊著號子讓士兵開炮。
邱市長急了,這不明擺著和自己過不去麼,當下氣得臉色慘白,要喊人過去把趙喜寶拿下,李漢此時卻說話了:「邱叔叔,是我叫他放的,我對劉叔叔真的很崇拜,要不表示下,這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可…?」邱市長看著劉省長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算了,不知者不怪,小李以後注意就是了。」劉省長竟連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像比剛才更高興了。
站在道邊圍觀地人們聽見炮聲徹耳。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紛紛在那搖著胳膊大聲吶喊。安伯軍領著安寧幾人昨天就來到了松江市。就想看看李漢慶典的場面,此刻看著李漢和一大群衣著筆挺地大人物走在一起。方才明白李漢為什麼能把自己如此輕而易舉的撈出來。看到李漢快走到近前地車隊旁了,安伯軍激動地從人群中探出頭高喊道:「李漢,好樣的。」
李漢見是安伯軍,心裡一驚,暗道:他怎麼來了,袁大海他們還在裡面的,要是一會不小心碰上。那不是演雜了。想著。裝作沒聽見安伯軍的話,悄悄的放慢了腳步,待大伙都走過去後。把趙喜寶叫了過來,讓他告訴三個老兵安伯軍來了。
趙喜寶不明其意,想問根由,李漢哪有功夫和他解釋,皺著眉頭說讓他趕緊去通知去。別的先別問。趙喜寶也很知趣,飛快的跑回了工地。
安排完這事。李漢心裡有了底,他相信三個老兵知道信兒後是不可能讓安伯軍發現地。只要暫時碰不上就好辦,李漢在策劃用老兵裝成警察挽救安伯軍時,對這個事地後果早已經有了打算。
宴會酒席一開始,劉省長坐在居中的主位上,旁邊緊挨著李漢和邱市長。由於是官方的大場面,講究也就多起來,就說動筷前吧,主要領導通常要當先在魚頭地位置上先動上一口。最標準的地方就是魚的眼睛,喻意著畫龍點睛,青雲直上。
可劉省長在吃了口魚後怔了下,旋即看了看邱市長:「你這餐廳師傅的手藝不錯呀,這味道…。」向來以形象為重的劉省長又嘗了一口,道:「真不錯,我還沒吃過這麼美味地東西哩。」
眾人聞聽又都非常地納悶,心想:這劉省長今天是怎麼了,咋跟以前比起來就像換了人似的呢?但同時也對這魚有了份期待。
「省長,這是李漢叫我們這趙縣長地女兒給您特意做的,這是李漢家祖傳方子。」
「是嘛,真是好手藝。」劉省長更是高興起來,拍了拍李漢的肩膀:「小傢伙,好好幹,相信你定能是個出類拔萃的人才。」
李漢嘿嘿一笑。
接下來,屋裡的氣氛空前的高漲,因為劉省長今天的心情非常的好。而大家都知道,這個從來都以鐵面孔之稱的劉省長為什麼會這麼高興。
因為有李漢。
包括省府的陪同人員在內,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記住了這個能讓劉省長高興的小傢伙。尤其是松江市那些第二次見到李漢的縣長們,對李漢居然產生了一種仰視的心態,他們覺得這個小子定非池中之物。
酒宴散後,劉省長臨上車時還單獨把李漢叫到面前,叫他一定記得給他打電話。省長大員們走後,邱市長總算是長出了口氣,張羅著讓這些來站腳助威的各個縣長們回去,李明宇因為急著趕回去,沒等李漢送他,卻被趙縣長上趕著將他送了回去。
李漢告別邱市長,來到工地把趙喜寶叫到跟前,告訴他今後工地就歸他管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就給他打電話。趙喜寶聞聽不由喜上眉梢,連連拍著胸脯向李漢保證一定幹好。
回到車上,卻見一直都沒露面的趙鳳嘴撅得老高。李漢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氣,因為這麼大的場面沒讓她參加不說,還把她派到政府餐廳的廚房裡往大師傅燉好的魚鍋裡扔蒿子,這樣一來趙鳳怎麼能不生氣呢?
「嘿嘿,鳳子,生氣了?」李漢笑嘻嘻的道。
鳳將臉扭過去不理他。
「鳳子,你心裡想我往好了發展不?」李漢很認真的問。
趙鳳忍不住了,怒道:「這跟你的發展有什麼關係,你就是嫌棄我,怕我丟你的臉,哼,回去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鳳子,我跟你說句心裡話,我是真想帶著你一起感受下咱們忙活了這麼長時間的場面,但是那些都是省長大員,他們是什麼性格咱根本就不知道,再說,我年齡還小,要是帶著你一起去見他們,定會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今天這事的結果就很可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圓滿了,你說我考慮的是不是有道理?」
李漢的這幾句話的確是自己的真實想法。重活過一回的他知道現在的人都很注意男女作風問題,若是他真讓趙鳳出現,就劉省長那個脾氣都能當場宣佈停工。所以,儘管知道這樣做會讓趙鳳很委屈,他還是把趙鳳支到了市政府餐廳去往魚裡扔把蒿。
「就你想的多鳳面帶嗔怒的回了句。但她稍一琢磨,覺得李漢說的話是有道理。頓時也就消氣了,不但沒了氣惱,她反而覺得李漢考慮問題很周到,竟然更是認定李漢這個人了。
「鳳子,這次算我欠你的,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見一號首長,你看到那時候牛不?」
「你就吹吧。」趙鳳被他說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回到縣城,剛進辦公室,老陳一臉的焦急,指著電話道:「李隊長,閆老兵打了無數次電話找你,好像是有急事。」
趙鳳楞了下,納悶道:「能有什麼急事啊,他不也知道工地的電話號碼麼?」
李漢沒回答,他心裡有數,他在告訴閆同工地號碼的時候特意的囑咐過,如果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絕對不能往工地打電話找他,因為那的人雜,自己的市場還沒有正式運營,走漏了信息被有心人聽到就會得不嘗失,更何況他張羅著開工後不準備在工地呆著,就連寄賣市場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那才能弄幾個錢,不過是為了躲避年底政策回縮的擋箭牌罷了,真正的戰場還是在廣東。
接通電話,閆同就像是守在電話旁一樣,幾乎一點都沒有耽擱時間:「李漢,你回來了,我都急死了?」
「怎麼了?」李漢聲音很是沉穩,閆同這陣子沒少給自己打電話,說那邊已經放開的沒邊了,要他弄錢過去趕緊動手生產紡織機械。李漢卻知道現在動手為之過早,因為他對年底的政策回縮記憶頗深。眼下,像自己這樣的公私合營機構在地處北方的本省自己是第一家。可在國內象廣東那樣的經濟特區卻有很多,因為那邊是特區,所以動作比這邊快,現在有很多家公私合營的人都已經脫離了政府自己豎旗了,但他們卻會為這個決定付出慘痛的代價,年底的政策回縮在等著他們呢。
這個為時六個月的政策回縮也許是攙雜了政治因素的緣故,使很多脫離了政府庇護的公私合營機構和第一批個體商家受到了致命的打擊。東西全部沒收,恢復以前的經濟模式,搞資本主義路線、投機倒把分子等等罪名讓他們再次兩手空空。而李漢猝心疾慮趕在年底之前把市場建起來並投入運營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有著公家的招牌就可以在政策回縮中大展手腳,現在捨的這點錢算什麼,到那個時候什麼都缺,錢還不是會像潮水般湧來,而等到來年六月真正改革開放的時候,自己就要比那些重新白手起家的要有實力的多了。
「李漢,這邊形勢太好了,咱們干吧,要不然錢可都要人撈走了。」閆同的聲音透著急躁。
「呵呵,閆叔叔,錢哪有能撈完的,你有什麼急事找我?」李漢聽閆同跟自己說急著製造機械賺錢已經不是一回了,幾乎成了開頭語。但他知道閆同著急的原因不是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