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劇烈的疼痛。
「旅長,旅長!」
旅長?誰在叫?是叫我嗎?什麼旅長?專業部隊才有旅的編制,難道是導彈旅?那,擊中我們的難道不是什麼流星,而是導彈旅試射的導彈?可是,為什麼要定點清除老子呢?老子又不是恐怖分子,打偏了?對了,我們當時正處於一個巨大的靶場之中。
啊,天啊!也不知道祁哥們現在怎樣了?
我動了一下,渾身無力。
「旅長醒了,旅長醒了。」一個聲音興奮地叫道。
我心中暗罵:「他媽的,旅長醒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醒了怎麼就沒人管?咦?難道他們旅長也被誤擊了?這婁子捅得也夠大的!腦袋昏沉沉,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
咦?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小破屋,不可能是醫院,可也不是在靶場,我記得靶場裡是搭的軍用帳篷。靶場邊的營房是整潔明亮的,那像這裡,黑乎乎,髒兮兮的,連個照明燈都沒有。
「嚴教導員,旅長醒了嗎?」外面風風火火地衝進一人,風雨聲傳了進來。
外面下雨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些人穿的怎麼是這種軍裝?讓我想想,這是哪個時期的軍裝?新四軍?八路軍?建國前的解放軍?不是解放軍,可八路軍軍帽上的帽徽呢?演樣板戲呢?衣服也太破舊了點兒,還挺逼真呢。不會是老祁搞得鬼花樣吧?不對呀,他好像是和我一起「中了超級巨獎」的呀。莫不成那個「流星」也是他弄得花樣?那也太過分了吧,只是為了作弄本哥們?我想到這裡,身子一挺,想坐起來,頭上一陣劇痛告訴我剛才想錯了。倒下去,又失去了意識。
昏昏沉沉,做了個夢。斷斷續續的,夢裡我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人好像姓徐。
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咦,哪兒弄來的這些古董高射炮?怎麼不送到軍博去保管?
徐教官?是叫我嗎?
啊,敵機,鬼子的飛機!開火!聽我命令,給我狠狠打!
炸彈呼嘯而下,我(是我嗎?)右肋下一痛,然後是一片黑暗。
啊。什麼怪夢。我意識似乎恢復了一些,夢裡的那個人好像叫徐亮,真是好笑,我怎麼會夢見變成了他?哎,那地形好像是……鞏義市一帶。可是現在那裡可沒有夢裡那樣荒涼。
昏昏沉沉又入夢鄉。
列車隆隆向前,蒸汽機車在後面吐著濃煙,這幫傢伙,從哪兒弄來的道具,這能開動的蒸汽機車可不太好找,恐怕要到專用線或者地方鐵路去弄。咦?我怎麼又變成了那個徐亮?胸前還掛著衝鋒鎗,德式MP18?我的天呀!誰弄來的東西,軍博的頭是他家的什麼人呀!
槍聲爆豆般響著,列車衝進了一個車站,我(是我嗎?)吆喝著帶領一群士兵,等等,這可是國軍士兵!夢中我並沒有停頓,指揮部隊猛衝,佔領車站。這是哪個車站(這應該是華山的意識),蘭封?蘭封在哪裡?奧,對了,蘭考!蘭封和考城兩個縣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合併為蘭考縣。
半夢半醒之間,心中鬱悶,我怎麼老夢見這個徐亮的事情,斷斷續續,好幾個了,儘是些個危急時刻,哎,還有端著三八大蓋和鬼子拚刺刀……這個徐亮,怎麼沒有和美女親熱的事跡讓我夢到呢。
聽到有人在小聲嘀咕:「聯繫不上……全沒有動靜……」
「奇怪,槍聲也聽不到了。」
「全部消失了。只剩陳浩師部的這一小股。」
「電訊信號幾乎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個信號,估計是陳浩他們的電台在對外呼叫,其他的什麼信號也沒有。」
「奇怪,到底怎麼回事?」
「唉,旅長受了重傷,與上級又聯繫不上,這……我們在這個村莊隱蔽已經三天了,按理說,敵人的大部隊應該就在附近,就算他們沒有發現我們,可我們怎麼一點也偵察不到他們的蹤跡呢?」
「我也納悶,按說我們和陳浩的師直屬隊遭遇後,他們也應該追下來的。特別是辛興打了陳浩一槍,他們怎麼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呀。」
「不會是陳浩這小子被辛興打死了吧?」
「距離那麼遠,這三八大蓋……也沒準,如果直接擊中心臟的話。唉,別說了,咱們當年也都當過他的部下,雖然咱們是衝著徐旅長當的兵。老嚴,關於下一步你是怎麼個意見?」
「我怕旅長經不起長途的顛簸……」
「那就咱們營和王平他們全體就地隱蔽。」
「那也非長久之計。」
「怎麼?難道你小子敢把旅長丟下?你要敢說出來就地安置旅長的話,可別怪我張林的槍口不認弟兄!」
「你……你,說什麼呢,誰說要丟下旅長!」那被稱為老嚴的人急了,說話也有些結巴了,「我剛問過衛生員。」
「怎麼說?」
「她說要再等一、兩天,旅長如果能醒過來,情況就好多了。」
「廢話!」
「可剛才旅長就醒了。」
「醒了?」張林聲音裡帶著驚喜。
「可你進來一吵吵,旅長又昏過去了。」
「啊?」
「也多虧了大有,要不是他當時反應快,撲在旅長身上,又在旅長頭上加了頂鋼盔,現在我們怕也見不到旅長了。」
「是啊,我看了大有的遺體,背上就被打進七、八塊彈片,多麼好的弟兄,就這麼犧牲了。」
「旅長的鋼盔被擊穿,那彈片只有一小半嵌在頭頂,要不然憑咱們現在的條件根本沒辦法取出彈片。咱們旅長神明一樣的人物,肯定會逢凶化吉的。當年鬼子的炸彈奈何不了他,現在國民黨的炮彈也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好,老嚴,這說的才像個人話。」
「張林,不是說你,這偵查工作是咋弄得?連陳浩的直屬隊在這個方向都沒搞清,讓我們迎頭撞上,要不然旅長怎麼會受傷?」
「你可別冤枉人,這陳浩是我們到達前剛跑到那裡的。這傢伙對我們太熟悉了。其實,如果我們動作快些,本來是可以搶險插過來的,不必硬衝。可這個王平違反命令,帶著他的軍械所的那些個罈罈罐罐捨不得丟,動作遲緩,延誤了時間,哼,回頭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張林,你小子說話可要憑良心!」門一開又進來一人,大概就是張林口中的王平,「子彈、炮彈、手榴彈,什麼時候不是優先給你?損壞的軍械槍支,什麼時候不是盡快給你修好運回?還有這次,要不是我帶了自製的燃燒瓶。你能那麼順當幹掉陳浩好幾輛坦克,順利地衝出來?」
「好了,好了,別吵了,旅長又醒了!」
「旅長!」
「徐旅長!」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幾個一臉驚喜,一臉關切的陌生人。啊,不,又似曾相識,奧,對了,夢中似乎見過。我的夢?還是徐亮的夢?認出來了,這幾個應該是徐亮的部下,這個是嚴學文,那個是張林,還有後進來的那個,對了,叫王平。天呀,這是個什麼夢啊,還不趕緊醒來?
我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頭上一陣疼痛,劇烈真實,手中所觸及的是纏在頭上的厚厚的繃帶。,感覺是那樣的真實。把手放進嘴裡咬了一下,疼!真切切的疼!
這不是夢!
我記起來了,我是和祁彪在黃河灘觀賞流星雨,一顆隕石飛了過來……可我怎麼變成了這個徐亮了?那原來的徐亮呢?在炮彈擊穿了他的鋼盔的時候,他怎麼樣了呢?
也許天知道。
這神秘的天外來客呀,怎麼能和我開這種玩笑。
轉念一想,不由得啞然失笑,也不用怨天尤人,誰讓某人自己整天宣稱畢業了愛派到哪兒派到哪兒的嗎?
唉,年輕人話不能亂講,上有天,下有地,離地三尺有神仙,這下好了,派的地方可絕對想不到吧?哎,不對呀,怎麼會這樣想,本哥們可是個無神論者呀,這個徐亮?應該是個共產黨員,那也是個無神論者呀,唉,算了,何必那麼認真,想想總可以吧。
頭有些痛,被磚頭砸一下頭也不是小事情,何況是被高速運動的尖利的彈片擊穿了鋼盔?但我似乎感覺傷的並不很嚴重,應該流了不少血吧,當時彈片擊中頭部的具體情形不知道怎樣。管他,不想它,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
告訴他們,我不是他們的旅長?那他們一定會認為我瘋了。被打中頭部後神志不清了。
那,怎麼辦呢?還是先搞清情況再說。我平靜一下心情,對,先搞清楚這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再說,最好小心點,不要問的太多,尤其不能問一些「白癡」問題。還是憑已有的情況先判斷一下吧,實在不行時再問,當然不能問的太直接。
雖然聽他們的話語對這個徐亮很尊崇,但是,以我現在的狀況還是小心為妙。既然還活著,總比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要好。既然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我來到了這裡,我就在這裡演好自己的角色吧。到哪兒都行,這可是我自己說的喲。啊,那是華山說的,我是嗎?
我是華山嗎?
那,我是徐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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