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來這裡,有多長時間了?應該很久遠了吧?
我站在卡普藍的小木屋前,遙遙的看著對面的青山。感到一絲熟悉。記得自己以前也曾這樣悠然的看風景的吧?可惜,相同的事物,卻有不同的心情。那個時候的自已,應該是快樂。
「伊利丹大人?」一個高大修長的精靈,自遠而近。
臉上笑容如同春風。
是卡普藍。如今的他,已經儼然是墜星村的最高首領之一。他已經脫去了當年的稚氣,變得成熟。
「卡普藍,不要再叫『伊利丹』這個名字了!現在的我,是奧菲斯。伊利丹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自你將我從艾什文森的地底監獄救出後,伊利丹就已經不再。」微笑之間,我的嘴角溢出些許苦澀。「你叫我奧菲斯,就可以了!」
「是!」卡普藍站在我身邊,陪我一起望著那巍峨的青山。「奧……奧菲斯,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今後?一絲茫然出現在我的眼裡。是啊!已經決心與過去的一切斬斷聯繫的我,是該為自己的今後考慮考慮。「不知道呢!」
「哦……」卡普藍沉默著,沒有接我的話,靜靜的凝視著青山。
我也回過頭,看著那難得的風景。思緒卻不知不覺,飄遠如同柳絮。前世的事,一幕幕的浮現在腦海中,如同播放電影。
這些事情,已經屬於過去,應該被我拋棄。那些不屬於我的負重,也應該被拋棄。現在,活在這個是世界的是奧菲斯,不是伊利丹。
過去,屬於伊利丹。未來,只屬於奧菲斯。
但,請原諒我,最後一次的放縱,最後一次回憶那些不屬於我的過去。
記憶深處。
「爸爸,爸爸!你看,我今天得了數學競賽的二等獎哦!」一個小小的男孩飛奔著跑進家裡,對著端坐客廳的男人,高興的說道。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睛,因雀躍而顯得異常明亮。渴望,在男孩黑眼裡閃現著。
但,可惜男孩的願望永遠得不到實現。
「什麼?二等獎?」端坐的男人,停止吞雲吐霧,盯著雀躍不已的男人,臉色鐵青。「為什麼你拿到的不是一等獎?」
這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男孩的喜悅澆滅。男孩明亮的黑眼,也黯淡下去。小小的腦袋也垂下去。眼裡的那一絲失望,再也無法掩飾。「哦!」男孩小聲的應著男人的話,「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拿到一等獎的!」
「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該不趕快去學習?」男人嚴厲的語氣,讓男孩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
男孩為難的看了男人一眼,怯怯的開口問道:「爸爸,老師要你明天去學校開家長會!」
「家長會?我才不去!去了也是丟人,你拿個二等獎還在這得意個什麼?人家怎麼拿到了一等獎?還不是因為你不用功讀書,浪費了我的錢!快點,給我回去讀書,下次你要是拿不到一等獎,你就不要回來了!」男孩垂著腦袋,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男孩的父親依然沒有去參加家長會,老師並沒有為難男孩,還是如同往常一樣。
「你看啊……我們的天才來了……」
「聽說他家很窮……」
「對啊!對啊!他不僅窮,而且還很拽,聽說他爸臉這次家長會都沒來呢!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得了個二等獎麼?神氣什麼?有本事,就去拿一等獎啊!」
男孩聽到這些話,很難過。但,他並沒有說什麼。自小,因為家庭的原因,他並不擅長與其他同學交流。其實,男孩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一直在這樣的環境中,男孩渡過了十年。
在這十年之間,男孩不再有所盼望。原本,那一顆充滿期望的心,漸漸冷卻,直到麻木。在這十年之間,男孩的父親從來沒有給過男孩一絲屬於父親的愛。在這十年之間,男孩從沒有聽過自己母親的消息。好像自己的母親根本不存在一樣。每次一旦問到母親時,男孩的父親總是對男孩拳打腳踢,不為別的,只因為男孩越來越像他的母親。這樣的面容,總是能勾起男人痛苦的回憶。
也許所有人,包括男孩唯一的好友都認為,男孩跟自己的父親鬧翻,最後離家出走,是因為他父親沒有給他的一絲絲溫暖的愛。但,真正的原因卻不是這個。早在很久之前,男孩就不再對自己的父親有所期待。如果,沒有那個孩子的出現,或許男孩的這一生,會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
在高考的前兩年,另一個孩子,也就是男孩的表弟,借住在男孩的家裡。
男孩的表弟入住,為男孩帶來一絲快樂。表弟總是整天跟在男孩的後面,一邊叫男孩『表哥』,一邊甜甜的笑著,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不善於表達的男孩,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表弟的熱情,只能以冷臉相對。偶爾,他對表弟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對於男孩的冷臉,表弟並不在意,依舊當他身後的小跟班,整天粘著他。隨著兩年的相處,男孩的表弟為男孩帶來了他所渴望的親情。他麻木的心,在逐漸恢復活力。
如果,沒有那一天的話,男孩會一直就這麼活下去,直到死亡的降臨。
那天,是高考的前夕,男孩的學校提前放假。男孩也提前回家了。
回到家,男孩件事就是去找自己的表弟。但,表弟不再房間,於是他就坐在表弟的房間等。
無意中,男孩在表弟的床單下找到一本厚厚的日記。那是他表弟的日記。處於好奇心,男孩翻開了日記的頁,男孩的臉就白了。
越是往後,男孩的臉就更加蒼白。直到將所有的日記看完,男孩的臉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表弟對自己好,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
那一刻,男孩覺得如果上天在給自己一個機會,他一定不會去動那本日記。原來,知道真相之後的痛楚,比殺了自己還痛。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活在快樂的謊言裡,也不願意活在痛楚的真相中。
自那之後,男孩再次關閉了自己的心扉。
因為這件事,男孩高考失利,意外落榜。憤怒的父親,將男孩一腳踢出家門,任男孩自生自滅。於是,男孩開始在社會底層長達三年的掙扎,看盡了社會的殘酷,心腸也逐漸變得越來越冷硬。即使,男孩最後贏得魔獸王者的稱號,他也不曾感到一絲快樂,悲傷一直自始至終纏繞著男孩的身心。
讓他身心疲俱。
直到他出車禍的那一刻,直到他嚥氣前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來世可以選擇的話,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做人類。
註:許多看似偶然的事情背後,有著許多的必然。沒有前因,就不存在後果。佛日: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過,換來了今生的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