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一邊看好戲,看夠了吧?」伊斯迪拉輕扯嘴角,對著一塊陰影處,微笑道。
「啊?被你發現了啊?真是失敗……看樣子我得好好練習一下,潛行術!」從陰影裡走出來,我淡淡的笑道。一點也看不出戰鬥時的冷酷。
地界雄鹿的蹄子聲,也出現了。
迦頓簡直不敢相信,居然還有一個東西尾隨著他們。就算伊斯迪拉沒攔著,他們也跑不了。
「好了,高貴的加爾爵士,你現在可以給我說說當年的事情了!如果敢隱瞞,你的下場絕對比我要慘十倍!我保證!」伊斯迪拉赤紅的眼裡燃燒著灼灼之光,讓人無法與之對視。即使,被遺忘這麼久,他的威嚴還在。我相信,加爾絕對不敢欺瞞他。
加爾看著我們,燃燒的眼裡泛出了一絲苦澀。
「那個時候,我還非常年輕。是族裡最年輕的後起之秀,未來的火焰將軍的候選者。我的榮耀,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加爾的眼神開始飄渺,顯然,他正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裡。「那時,四大領主分別信奉者四位強大的上古之神。其中,石元素領主瑟拉塞恩與克蘇恩簽訂契約,共同進退。而吾族族長拉格納羅斯則是與強大的主宰者簽訂契約。四位古神之間素有不合,他們常常為一些小事情而爭吵。因此,我們之間常有戰爭爆發,僅僅只是為了一些小事情……」
「吾族族長拉格納羅斯為此,常感不滿。他迫切希望能夠統一這種混亂的局面,阻止我們相互消耗。但,水領主耐普圖隆和風領主奧拉基爾並不希望統一他們之間的力量都不分伯仲,誰也不服誰。這也是為什麼戰鬥常常出現持久戰的原因。而我也是那時被入軍隊裡的……我接到的一份任務,就是被派到風之領域打探消息。」
「初始,我很開心。這是我的份任務,我決心做好。為了奪得,那為數不多的榮耀。我,來到了風之領域。那時,風之領域對外族並不提防,很容易就進入了天空之牆。那裡,是奧拉基爾的領地,同時也是桑德蘭的家。為了尋找出奧拉基爾的弱點,我刻意去接近年輕的桑德蘭……」
「那時,年輕的桑德拉非常苦惱。他深深的愛著風吻精靈艾希爾,但,不敢將這份愛說出口。因此,他的心靈備受煎熬。而我卻以此作為接近桑德蘭的機會,桑德蘭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也很睿智。愛情,是他的弱點,我看準了這個弱點,刻意去接近。於是,他對我並沒有起疑心,甚至將我接納成為他的好友,對我無話不談。他的真誠,讓我常常處於內疚與責任的邊緣。桑德蘭是我的個好友,也是我個背叛的人。」
「後來,拉格納羅斯不等我將奧拉基爾的弱點送回去,就迫不及待的發動了戰爭。這,也打亂了我的計劃。桑德蘭,作為風之領域的王子,他有義務為他的父親分擔責任。就這樣,年輕的桑德蘭回到了他父親的身邊,幫助他的父親管理領地。而我,並沒有回去,依然在風之領域裡潛伏下來。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桑德蘭明明知道我是外族生物,為什麼不對我設防?如果當年他對我要是有一點點防備,也許他就不會被拉格納羅斯殺死。」
「與桑德蘭做朋友的日子,是我一生裡最開心的時刻。也是常常折磨我的一段過往。在主宰之戰發生的前兩年,拉格納羅斯又一次派兵進攻風之領域。那時,風領主奧拉基爾離開了天空之牆,所有的事情被桑德蘭一力承當著。面對動盪的風之領域,桑德蘭用鐵血手段,在短時間內快速穩定局面。這,是他的智慧初步體現。就在拉格納羅斯攻到天空之牆下時,桑德蘭依然還是那麼鎮定,不慌不忙,部署著防禦。也許,拉格納羅斯看桑德蘭很年輕,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結果反而中了他和領風者阿奪瑞斯的計謀。那一戰,吾主敗的很慘,火之子民也死傷無數。震怒之下,吾主拉格納羅斯將潛伏在天空之牆的我調回來,對我狠狠責罰,自此我被限制在軍隊裡。」
「後來,主宰之戰發生了。泰坦入侵,為了抵禦泰坦。吾主無奈之下,與其他四組結盟共同抵抗。由於戰鬥中,指揮官不夠,我才有重新上戰場指揮戰鬥的機會。當時,我對著主宰者的神像發誓,一定要趕走入侵者。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些入侵者不僅強大,而且異常殘忍。死在那些入侵者手下的戰士們,全部化為本源,再也無法凝結成型。我們死傷慘重……」
「反觀,桑德蘭指揮的戰鬥,不僅成功的抵禦了入侵者,桑德蘭本人還將入侵者的頭領薩格拉斯擊敗,並且驅逐出風之領域。吾主拉格納羅斯在看到我們慘重的傷亡後,大發雷霆。但,吾主並不甘心,於是他策動水領主耐普圖隆,一起進攻風之領域,可是在關鍵時刻,吾主卻拋棄了耐普圖隆獨自離開,導致水領主的軍隊全軍覆沒。我想,我們與水之一族的仇恨,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
「此後,吾主明白了,桑德蘭的厲害,就再也不敢向風之領域入侵。但,之後我們得到一個消息,說桑德蘭由於與泰坦頭領薩格拉斯正面衝撞,導致失明。初聞此消息,吾主拉格納羅斯異常欣喜,而我亦知道,吾主的報復也即將開始。後來,那個肆虐大陸的泰坦頭領薩格拉斯因為一些原因,從我們這裡撤軍離去。這,並不代表戰爭就結束了。相反,戰爭才剛剛開始。」
「吾主,找到我。說給我一個補過的機會,問我願不願意。我沒有猶豫就接下這個任務。就是那個任務至今讓我一直愧疚不已。按照吾主的吩咐,我又一次回到了風之領域,再次見到了桑德蘭。此時的他,已經異常的憔悴。風吻精靈艾希爾因為他的拒絕,下落不明,他很後悔,日日活在痛苦中。而他那雙美麗的翡翠色眼睛,也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智慧之光,一片黯淡。他的頭髮,也一縷一縷的變白,出現未老先衰之相,可是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因為我們是敵人。」
「這時,吾主又一次發動了對風之領域的進攻。由於桑德蘭的存在,天空的子民奮力抵抗。他是天空的象徵,是氣元素的精神支柱,只要有他在,天空之牆根本無法攻破。吾主不止一次兩次派人告訴我,讓我暗殺桑德蘭。可,我下不了手,就將送信的使者給殺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拖一刻是一刻,我知道這樣根本拖不了多久。終於,吾主親自降臨,直接命令我。於是,我苦苦相求,希望城破之後,能夠放過桑德蘭。但,吾主鐵了心要殺桑德蘭,我知道只有桑德蘭在,城根本不可能破。無奈之下,我只能將桑德蘭引出城。為了艾希爾,桑德蘭什麼都願意去做。那次也不例外,我以發覺風吻精靈艾希爾的下落為由,將桑德蘭騙出城。吾主突然出現,與桑德蘭發生激烈的爭鬥。即使是瞎了,桑德蘭依然與吾主打個平手。於是,吾主向我使眼色,讓我偷襲。我左右為難,內心激烈的爭鬥著,責任和道義在激烈的交鋒,終於,責任戰勝了道義,理智戰勝了友情,我悄悄拿起匕首,向桑德蘭背後狠狠捅去。看著他流著血倒在地上,那一剎,我的心裡充滿了悔恨。我眼睜睜的看著桑德蘭死後被吾主吸取了精華,看著他死後靈魂被生生分成兩半,封入兩塊頭骨裡。這兩塊顱骨,就被吾主賜給了我和迦頓,作為表彰我們的功績的象徵……」
安靜,就連呼吸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我們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是一段被湮滅在歷史中的秘聞。沒有人懷疑它的真實性。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戰爭來麻痺自己的靈魂……」
看著面親痛苦的人,我冰冷的眼裡出現一絲憐憫。這個生物,被責任和道義折磨的幾近瘋狂。
果然,世界上的事,沒有完美的。
「那麼,那兩塊封印著桑德蘭靈魂的頭骨呢?」伊斯迪拉赤紅的眼睛再次燃燒起來,是憤怒、是悲傷、是無奈。多年的朋友,多年的對手,自己一直敬重的桑德蘭,居然死的如此悲慘。他,怎麼能不怒?
「答應我,放過迦頓。我不想我的另一個朋友,也因我而死……」
「你在跟我講條件?」伊斯迪拉微微瞇起眼,怒火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絲毫不掩飾他的憤怒。「現在,你們只是階下囚,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知道,尊貴的伊斯迪拉殿下,但是,這件事情與迦頓無關,他是無罪的,他只是參加了那次攻城戰,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桑德蘭的事情……」
「呵……我沒有聽錯吧?赫赫有名的欺詐師,居然會為別人求情?加爾先生,你一向的冷酷去哪裡了?為什麼這次,你不像背叛桑德蘭那樣,背叛迦頓?這,不是你的專長嗎?哼,迦頓無罪,那麼桑德蘭就是有罪了?」伊斯迪拉的燃燒之眼裡,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
「伊斯迪拉殿下,請不要那麼激動……」雄鹿走上前勸解道。「加爾先生,當時有可能是迫於無奈。畢竟,他是效忠於拉格納羅斯的……當時的桑德蘭,是他的敵人……他只是完成了他的任務。」
「哼,他把桑德蘭當什麼?是獵物?還是任務目標?這樣該死的傢伙,讓他死一萬次都不夠……」
看著處於半激動狀態的伊斯迪拉,我默默的走到加爾面前。迦頓瞬間擋在加爾前面,警惕的看著我,怕我對他不利。
「你們兩個顱骨交出來,我考慮放過你們一次……」
加爾本來如死灰的臉上,出現一抹驚訝。「什麼?你打算放過我們?」
「奧菲斯,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放過這個殺死桑德蘭的傢伙?」伊斯迪拉陰沉著臉,與我對視道。
「沒有他們兩個,你們火之領域遲早會被耐普圖隆所滅!再說了,當時的情況下,他有選擇麼?伊斯迪拉假如是你,你會怎麼辦?選擇幫助父親殺自己的朋友,還是幫自己的朋友打敗自己的父親?」
無疑,這是一個極為刁鑽的問題。不管怎麼回答,答案都是錯的。
「如果是我,我、我兩不相幫!」
「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朋友和父親兩敗俱傷?你忍心麼?」
沉默,可怕的沉默。伊斯迪拉徹底沒有語言,因為在那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顱骨拿出來,然後,給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一定讓你嘗嘗靈魂被封印的滋味……現在給我滾,該死的傢伙!」伊斯迪拉瞪著血紅的眼,大聲的吼道。
我默默接過加爾和迦頓兩人遞過來的顱骨,默默的收起來。這兩塊顱骨裡,有著一個讓人尊敬的靈魂。
望著加爾和迦頓離去的背影,我不禁微微歎口氣。
也許,在風吻精靈艾希爾轉身離開的那刻,桑德蘭的心就已經失去了活力。死,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