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坐在聖羅蘭堡總督府的辦公室裡,飛快地翻閱著前方傳來的戰報。當然,這些都是火雲帝國在西俄公國的戰情報告。
卡隆無比龐大的情報網絡覆蓋整個大陸,情報人員忠實地記錄了每一場戰役的細節,甚至有情報人員甘冒奇險,扮成兩國士兵混入戰場之上,零距離地接觸戰局,為的只是進一步弄清火雲帝國的軍隊實力。當然,最重要的是弄清雷帝的真正實力。
從情報人員的形容來看,雷帝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雖然西俄公國已經沒有足夠的軍隊駐守廣闊的國土,但是西俄民風尚武,國民體格強壯,就連女人都是能上得戰場的,西俄公國號召國民全民皆兵,在火雲帝國入侵之時,每個西俄公國的平民都自發地武裝起來。沒有國家配發的標準裝備,他們就自己砸鍋熔鐵煉製刀槍,連犁、鋤頭、菜刀、鍋鏟、鐵鍬、甚至指甲剪都通通化掉了,只求每個人手上能有一把像樣的刀槍。
但是這些努力全都沒有用,在雷帝的領導之下,沒有一座城堡能擋住火雲帝國的鐵蹄,沒有一支軍隊能在野戰中打贏火雲帝國的大軍,就算那些平民化整為零躲進深山打游擊,雷帝也總能準確地找出大股的平民所在,輕易地把他們打得粉碎。
每次攻城,雷帝總是首先出手,往往一招就把對方的城門轟塌,然後皇家魔法團的法師們便同時施放魔法,將對方城牆轟成碎塊。在敵方城牆失去防禦力之後,那些近乎不死的軍隊便打頭陣衝進城中,一頓亂殺,往往在不死軍團衝擊之後,城內就再也沒有一個能夠抵抗的活人。
火雲帝國對西俄公國的仇恨在戰爭中充分地顯現出來,雷帝軍隊所過之處,凡遇抵抗者,必將所有人屠殺得一乾二淨。西俄公國繁榮的商業大城漠罕哈城,就是因為組織了民團抵抗,雷帝進城之後,下令將全城四十五萬人全部坑殺。只有對雷帝完全順從的城市才能保得周全,到後來雷帝所過之處,所有的城鎮無不馬上開城投降。儘管西俄公國的人民對侵略者恨之入骨,但是一個不友好的眼神就可能招致屠殺,每個人都不得不在雷帝面前扮得跟哈叭狗一樣乖巧。
雷帝大軍一路勢如破竹,補給全部就地解決,縱兵劫掠是家常便飯,用雷帝的話說:「把帝國受到的凌辱加三倍償還給這些野蠻人,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大陸之上說一不二的帝皇!」他每攻下一地,只留下十名士兵駐守,並且揚言,如果這十名士兵任何一個出現什麼意外的話,他就要實行滅絕政策,將此地所有的平民屠戮一空。雷帝說得出做得到,有一個人口在十萬人左右的城市,因為暴民殺害了雷帝留下來駐守的十名士兵,雷帝得知後,帶了一萬騎兵,火速從進攻路上趕回,將這十萬人左右的城市屠殺得連一條狗都沒有留下。
「鐵血大帝」的稱號在雷帝進攻西俄公國的時候開始在大陸上流傳,並在大陸之上一直流傳下去,連歷史的長河都未能將其淹沒。
雷帝大軍一直到打到塔克哈爾城下時,減員都未超過三萬。一個人不能主宰一場戰爭,但是一個神,卻足以扭轉戰爭的天平。
對西俄公國來說非常不幸的是,雷帝恰巧就是那一個神。
八月十三日,雷帝下令對僅有二十萬人駐軍的塔克哈爾城發動了進攻。
塔克哈爾城是西俄國內最堅固的堡壘,號稱大陸第二要塞,其地勢之險要,城防之牢固僅次於聖羅蘭堡。本來守這大城,十萬人就足夠應付近四十萬人的攻擊,但因為火雲帝國軍國有雷帝存在,所以對塔克哈爾城的城牆幾乎可以無視。
和以前的戰鬥一樣,仍是雷帝一馬當先,冒著鋪天蓋地的箭雨、石塊和魔法衝到塔克哈爾城下,一招「君臨天下」劈出,塔克哈爾城的城門連同主城樓都在轟然巨響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皇家魔法團同時放出數個大規模終極魔法,打破塔克哈爾城上微弱的魔法護盾之後,將城頭守軍炸死十之八九。城牆也在瘋狂的魔法攻擊之下分析崩潰,火雲帝國的不死軍團便發出如猛獸一般低沉嘶啞的怒吼,騎兵在前,步兵在後,瘋狂地湧向塔克哈爾城。
雷帝仍衝在最前,他沿著塔克哈爾城的主幹道一路直衝,沿途擊潰無數小股的部隊,一直殺到塔克哈爾城另一端的城門,將城門連同城上近萬守軍全部打飛。之後他又沿原路返回,與不死軍團會合之後,在城中開始了掃蕩。塔克哈爾城內所有的抵抗力量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裡全軍覆沒,納斯達支援的十萬軍隊也無一倖免。
大勝之後,雷帝下令在城中就地休息三天,補充足夠的物資之後,留下十人駐守,大軍開往西俄公國的心臟部位——西俄帝都。只要攻下西俄帝都,西俄公國就基本上宣告滅亡了。西俄帝都之後直到海岸線上,都是一片丘陵或平原,無高山險隘,亦無高大城堡,再沒有什麼能抵擋火雲帝國的鐵蹄。
狄更斯看完戰報之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陸局勢在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雷帝憑他手頭上的兵力,已經可以輕易滅掉西俄和納斯達兩國。現在所需的,只是一點點時間。
而現在雷帝已經帶兵深入西俄腹地,想要把部隊帶回來的話,沒有四個星期是絕對辦不到的。如果在這個時候,聯合里昂納多進攻火雲帝國的話,必定可以一戰功成。
里昂納多幾個月前派人來談合作事宜,狄更斯之所以沒有答應,一是因為懷疑里昂納多與黑暗眾神有關,另一個原因則是如果那個時候答應聯手進攻的話,雷帝還可以帶兵返回援助,這樣借雷帝之手滅西俄和納斯達兩國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現在西俄已經覆滅在即,納斯達的十萬大軍在被消滅之後,納斯達國內的可用之兵也已經不超過十萬,納斯達帝國的覆滅也已經只爭早晚。
面對這大好時機,狄更斯其實頗為心動。但仔細權衡之下,他還是決定暫時不出兵。理由同樣有兩個,第一,里昂納多態度不明,其人野心甚大,背後又有黑暗眾神撐腰,與他合作無異與虎謀皮。第二,西俄還未被完全征服,而納斯達帝國也有一戰之力,與其及早展開進攻,把雷帝引回來,還不如等雷帝與兩國拚個兩敗俱傷之後,再坐收漁人之利。
作好了決定,狄更斯頓覺一身輕鬆。狄更斯性格沉穩謹慎,沒有一擊斃命的把握,他絕對不會輕易出手。現在要做的事情仍是繼續等待。
亞蘭古斯歷3832年九月,遺失大陸。
遺失大陸海岸線前的海洋已經恢復了正常顏色,波浪歡快地拍擊著沙灘,岸邊的泥地上已經生出了嫩綠的青草。
雖然又是秋季,但是對於剛剛解開詛咒和封印的遺失大陸而言,這個季節顯得比春季更加生機勃勃。
滄月和炎月站在銀灰色的海灘上,看著岸邊前來送行的一百多頭巨龍。站在最前面的,是遺失大陸上整個龍族的王,銀龍王穆裡特倫斯。它身後的巨龍,全是遺失大陸之上力量最強大的龍族長老。
「偉大的惡魔雙翼,承蒙你們的恩情,我龍之一族終於又能翱翔於藍天之上,再也不必困守荒蕪的遺失大陸。你們贏得了龍族的友情,龍族甘願為你們效命。」
滄月對著銀龍王微微一笑,現在他的眼珠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一頭長及腰際的銀髮在陽光下閃動著銀亮的光芒,「銀龍王,廢話我們兩兄弟就不多說了。亞蘭古斯大陸即將面臨眾神之亂,這你們是知道的,我們只希望在那個時候,你們能助我們一臂之力。遺失大陸上十萬步行龍,一萬飛龍,我希望到時候通通都能看到。你們的力量,對我們非常重要。」
「偉大的惡魔雙翼,為了報答你們的恩情,龍族一定會在你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只要你們在心中召喚我們,憑你們強大的力量,我們一定能夠感應得到。橫亙兩個大陸之間的廣闊海洋對龍族來說,只是一條小小的河流,最多一天一夜的時間,所有的龍族都可以越過這片海洋。」
炎月笑道:「這樣就好,我們兩兄弟離開亞蘭古斯大陸已近一年,大陸局勢的變化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掌握,我看現在是時候回去了。好了,就此告別,你們不用再送了!」
話音剛落,惡魔兄弟就沖天而起,化作一赤紅一銀白兩顆流星,飛快地消失在天際。銀龍王仰望著兄弟二人消失的方向,慨然道:「果然不愧為惡魔的雙翼,我從未想過,竟然有人可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力量進步到那個地步……那是,只有神才能擁有的領域啊!」
滄月和炎月在空中疾飛。半天時間不到,廣闊的大洋已經被他們飛越了一半。一年前,兩兄弟到遺失大陸還需要借助海船,而現在,他們已經可以凌空飛越。
只因惡魔兄弟如今已經完全恢復到巔峰狀態。
自去年十二月到達遺失大陸之後,兄弟倆一邊尋求解開詛咒和封印之法,一邊拚命提升力量。滄月的妖皇之力來源於大地的憤怒和瘋狂,而滄月和炎月後來竟意外地發現,封印和詛咒遺失大陸的,竟然也是憤怒和瘋狂的力量。
那是神種下的憤怒和瘋狂,主神亞古斯隆將被龍族殺害的所有人類的憤怒瘋狂集中在一起,種下了詛咒,在遺失大陸上空封印了結界。正是因為憤怒瘋狂的力量,遺失大陸結界中的海洋才不再流動,海灘才是血紅和暗黑,大地才寸草不生。
瞭解到這一點,滄月欣喜若狂。雖然這憤怒這瘋狂並不是大地的力量,但是人類也是大地孕育出來的生靈,人類的憤怒與瘋狂之力,再加上主神提純之後,與大地的力量並無二致。
於是解開封印詛咒的工作變成了滄月吸收力量的過程,在長達八個多月的時間裡,滄月每天都不眠不休地吸收著整個大陸之上的封印詛咒之力。
這股力量實在過於龐大,不但將整個大陸封住,還使本身就擁有強大力量的龍族無法離開大陸半步。滄月縱然拚命吸收,也足足吸了將近九個月才將封印詛咒的力量徹底吸空。
而當滄月將這股力量完全吸收之後,滄月欣喜地發現,他的一身妖力已經完全恢復到前世巔峰狀態,甚至還有所增強。
在滄月增強的這段時間裡,炎月也沒有閒著。屍王的力量來源於血,越是強大的生物,對炎月來說就越是上好的補品。除了妖族的血因天生與旱魃屍族相剋以外,其它種類的生物,炎月都可以吸其血液來增強力量。
遺失大陸之上,步行龍足有十萬餘頭,飛龍足有一萬多頭。步行龍雖然力量遠不及飛龍,但因其是龍族變異的後裔,龍族的力量猶保留了一部分。炎月提出要借步行龍和飛龍之血提升力量,龍族為求解開封印詛咒,答應了炎月的要求。
當然,炎月吸食龍族的血液,並不是將所有的血液吸光,而是讓龍族自己獻血出來,每頭龍自己放一點血,用容器盛著給炎月喝。這樣的效果雖然比不上吸食活龍身上所有的血液,將其生命與靈魂的力量完全引為己用好,但是勝在龍族數量龐大,每頭龍放一點血就已經足夠炎月得到極大的力量。
炎月來遺失大陸之前,就已經恢復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因此在遺失大陸大喝龍血之後,不到兩個月力量就恢復巔峰狀態。而炎月對此並不知足,旱魃屍王擁有無限潛能,而他更是惡魔的左翼,絕對的速度,力量應該還可以再度增強,於是炎月又繼續飲了近七個月的龍血。在恢復到巔峰狀態之後,炎月力量進步相當緩慢,但聊勝於無,長期吸食龍血之下,炎月的力量也比以前的巔峰狀態有所提升。至於提升到了什麼境界,則是炎月所不知道的了。畢竟他以前最多也就用過百分百力量全力變身,對於超出百分百的境界究竟是怎樣的概念,炎月也不大清楚。
兩兄弟力量恢復,又解開了龍族的封印和詛咒,離開亞蘭古斯大陸已經快一年的他們,早已經歸心似箭。大陸上的局勢不知怎樣了,聖羅蘭堡也不知被狄更斯建設成了什麼樣子。雖然兩兄弟對狄更斯都很放心,可是沒有親眼看著,多少都有些擔心。更重要的是,雪和小鈴兒不知道怎樣了。
近一年的時間,三百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兩兄弟回家的力量,橫亙兩個大陸之間的大洋,兩兄弟直接飛天越過,花了不到八個小時的時間,就徹底通過。看到寬闊的海岸線,炎月長呼一口氣,放聲高呼道:「亞蘭古斯,老子又回來了!」
滄月哈哈大笑,叫道:「亞蘭古斯,還不歡呼兩聲迎接兩位少爺!」說著一掌隔空擊出,金色的掌風轟上地面,大地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轟鳴,迴響不絕,聽上去真像千萬人齊聲歡呼一樣。
炎月道:「還要放點煙火才算過癮!」說著,揚出七點七色火星,火星升至天際,一分為二,二化四,四變為八,一時之間,滿天空都是七彩火星,猶如點點繁星。細小的火星轟然炸開,化作滿天燦爛的煙火,天空中那通紅的晚霞在這漫天煙火之下都黯然失色。居住在海邊的人們在這一刻都聽到了大地的轟鳴,看到了天上的煙火,全都疑為天神下凡,紛紛叩拜不已。
兩兄弟只在海岸邊停留了不到一分鐘,就又朝著聖羅蘭堡的方向飛去。當天空之中佈滿點點繁星之際,燈火通明的聖羅蘭堡已經出現兩兄弟眼前。
兩兄弟強壓住心中的欣喜,飛速朝城市中央的總督府方向飛去。兩人速度之快,在天空中沒有留下半點影子,連夜間巡邏的,以天生夜眼和敏銳感應能力著稱的黑暗精靈都沒發覺兩兄弟的潛入。
兩兄弟這一回來,首先要見的自然是各自的愛人。他們打算給雪和小鈴兒一個驚喜,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潛入了總督府中。住在總督府周圍,負責保護總督府安全的妖王們自然也沒一個感應到二人的潛入。
兩兄弟不知道雪和小鈴兒具體住在哪一個房間,只得分頭一個一個地尋找。不過依著兩兄弟對雪和小鈴兒的瞭解,知道她們二人的居所必然環境清幽的所在,找了一陣之後,兩兄弟同時摸到了一個清幽的小庭院中。
院子很清靜,鋪著一片嫩綠的草坪。靠著院牆處還有一小片花圃,一個養有數十尾金色鯉魚的小池塘,池中還有一座假山。
整個院子裡只有兩個相鄰的窗口灑出柔和的燈光,兩邊窗戶紙上都映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正在脫著衣服,另一個則好像坐在書桌著看書。
兩兄弟湊到一起,同時輕聲嘀咕道:「你猜哪一個是雪,哪一個是小鈴兒?」
炎月嘿嘿一笑:「老弟,你先猜,讓哥哥我看看你猜得準不准。」
滄月笑道:「大哥,你也太小看弟弟我了。我剛剛過來時,早用神念掃瞄過了,看書的是雪,脫衣服的是小鈴兒,啊哈哈哈……」
炎月陡然變色,伸手猛掐滄月脖子:「渾蛋,你竟敢偷窺我的小鈴兒換衣服!老子都沒用神念掃瞄,你小子竟然,竟然……」
像滄月炎月這種級別的超級強者,用神念掃瞄的話,與用眼睛看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比用眼睛看還要觀察入微,想到小鈴兒被這無恥至極的老弟偷突窺,無怪炎月惱羞成怒。
滄月伸著舌頭含糊地道:「大哥快放手,我就要被你掐死了……呃……我剛剛看到的是小鈴兒在放洗澡水,接下來的鏡頭我就馬上換台不看了……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炎月鬆了口氣,放開了雙手,但是仍有點狐疑地看著滄月道:「據說你小子以前人品不大好,勾引了很多小姑娘,你這話我總覺得有假。」
滄月心中暗笑,他的確什麼都沒看到,偷窺大嫂這種事情如果做出來的話,他可就真是禽獸不如了。滄月拍了拍炎月的肩膀,道:「放心吧老哥,你老弟我自恢復記憶之後,就變得無比正直了。再說了,要講勾引小姑娘,我可是記得老哥你當年是號稱帝都三少之一,有名的花花公子啊!」
炎月老臉通紅,辯解道:「我那時候不也是沒恢復記憶嗎?再說了,老哥我身為大貴族的子弟,懷特家族家大業大,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那些小姑娘都是主動纏著我的,我又沒有勾引她們……」炎月說這話時明顯底氣不足,滄月見他一臉窘相,心中偷笑不已,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暫且揭過。
「好了老大,現在大嫂正在洗澡,你可要把握好時機呀!」滄月賊笑著,伸手推了炎月一把:「趕緊上,跳進窗子給大嫂一個驚喜,小弟我在此給你最大的!」
炎月嗯了一聲,剛上前兩步,又退了回來:「那麼,請問親愛的小弟,你躲在這裡準備幹什麼呢?」
滄月訕笑道:「當然是給你精神,為你吶喊助威了……」
「少瞎說了,你小子我還不知道?你是想躲這裡偷窺吧?跟老哥一起去!你的雪公主也正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