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狄更斯是誰?我為什麼會說出這個名字?好像沒什麼印象啊!」離開斯瓦辛格公爵府很遠以後,滄月還在苦苦思索著。「阿諾德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真名的?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他,他說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雖然聽起來好像不會對我不利,不過也說不準,這小子絕對是一個只為他自己效忠的傢伙……」滄月說著,瞟了一眼走在安琪兒身旁的阿諾德。
阿諾德好像知道滄月心裡在想些什麼,迎著他的目光,露出一個非常暖昧的微笑。
「笑得好賤……」滄月有些氣惱地想。
阿諾德雖然沒有對安琪兒說出要她留在他家的話,但是卻厚顏無恥地跟著滄月他們,說是要和滄月雷帝一起去走關係,其實誰都明白他真正的用意——找準機會,把安琪兒留下來!
滄月和雷帝、安琪兒昨天一天走訪了好幾個有些勢力的貴族和將軍,扔上大把的金票銀票珍貴珠寶,連許多珍稀的魔法寶石都送了出去,雖然沒有明說,但那些老狐狸哪有不知道用意的?全都打著哈哈笑納了,滄月雖然不敢保證到時候那些傢伙真正有事的時候會拿命來拼,但至少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家裡不拖後腿,不搗亂還是可以肯定的。
今天一整天的任務就是拜會三大世家的人,斯瓦辛格家有阿諾德,基本上已經辦妥了,現在就剩下菲裡克斯家和懷特家了。
接下來的過程出奇地順利,菲裡克斯公爵和懷特公爵這兩個老狐狸好像早就知道了滄月的用意,不等滄月暗示,就用滄月能理解的方式表示一定全力雷帝上位。滄月不禁納悶:「究竟是我的人緣太好,還是雷雲兒的權勢武力讓他們不得不屈服?」
回到皇城大門外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阿諾德一直將滄月三人送到皇城下,礙於滄月和雷帝在旁,好幾次欲言又止,看起來他臉皮厚度也有限得很。
「阿諾德啊,你看現在天好像已經黑了啊。」滄月感慨地說。
「是啊是啊,天黑得很,燈都點上了。」阿諾德附和道。
「月亮挺圓的,星星也很多嘛!」滄月抬頭看天。
阿諾德摸了摸下巴,「嗯,今天是月圓之夜嘛……」
天空中,烏雲將天幕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亮都沒有,今夜是月圓之夜沒錯,可惜的是烏雲好像並不會給月亮面子。
「天氣挺暖和的嘛。」
「是啊,穿多了還真覺得熱。」
一陣寒風吹過,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我們也到了,就不勞你相送了,謝謝你了啊,再見,請回吧。」
「嗯,不謝,再見,我回去了……哎,等一下……」阿諾德猛地醒悟過來,發現滄月正一臉賤笑地看著自己。
「真的不用你送了,我們知道回皇宮的路。」滄月很「真誠」地說。
「嗯,那個,這個,其實,我……」阿諾德吞吞吐吐,眼角餘光不住地瞟向安琪兒。
「哦——我明白了,帝殿下,借一步說話!」滄月說著,牽著雷帝走到牆角,把安琪兒留在了阿諾德身邊,同時將一句話傳進阿諾德耳中:「我給你機會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滄月帶著雷帝走到牆角,裝出低聲討論很重要的話題的樣子,阿諾德看了看,這個距離無法保證那兩個傢伙聽不到自己的話,不過也實在無可奈何,有這個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安琪兒小姐,我想問你,你對我的感覺如何?」當滄月不在阿諾德身邊的時候,阿諾德頓時勇氣倍增,一上場就直奔主題。
「啊,這個……阿諾德少爺,我對您並不是太熟悉,雖然我們見過幾次面,您還救過我一次,又送了我精靈手鐲這份珍貴的禮物,但是……我確實對您還不大瞭解。還有,我只是一個婢女,您以後不要稱呼我為『小姐』了,這不合我的身份。」安琪兒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邊說話邊絞著衣角。雖然她在滄月面前已經變得很開朗了,可是在阿諾德這個還算是陌生人的年輕男子面前,她還是比較害羞的。
「不,在我眼中,你就是最高貴的公主,即使最美麗的花朵也比不上你美麗的容顏,你的笑容,讓我心潮澎湃……」阿諾德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抒情獨白。
「好噁心……」滄月一邊豎起耳朵聽阿諾德的告白,一邊作嘔吐狀。
「好肉麻……」雷帝狂翻白眼,作渾身顫抖狀。
但是,安琪兒卻好像聽得很感興趣,至少,她沒有流露出絲毫厭惡的神情。
「糟了,老師,安琪兒姐姐好像最喜歡藝術,阿諾德投其所好,狂背情詩,安琪兒姐姐好像抵擋不住了!怎麼辦?」雷帝一臉驚慌。
「不行,咱得來硬的!」滄月臉色陰沉。
「殺了他……」雷帝咬牙切齒地伸出小手,五指併攏,作狠切狀。
「……帝殿下,用不著這麼絕吧?」滄月啼笑皆非,「我是說,咱現在得把安琪兒拉走了,你看看時間,現在已經九點五十了,再過十分鐘就要關城門了,要是再不回去,咱就又得在外面呆上一整夜,明天早上又得挨公主的訓。」
「啊,是哦,上次我們僅僅遲到一分鐘就被守門的小官兒堵在外面堵了一整夜,這次絕對不能再遲了,尼諾老師,咱們……」雷帝望向滄月。
滄月點了點頭:「聯手!」話音剛落,滄月和雷帝同時展開身法,兩人的身影化作兩道淡煙,身後留下一長串殘影,飛快地掠到安琪兒身邊,一人抓住她的一條胳膊,拉著她飛快地往城門處衝去,留下阿諾德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句情詩剛欲脫口而出:「太陽在你面前也失去光輝,月亮在你面前也無地自容……」
「實在不好意思,就要關城門了,你把你想說的話寫給安琪兒吧,今天到此為止!」滄月頭也不回地向阿諾德喊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對了,明天早上去禁衛軍營地,咱們團明天值勤,你去安排一下,我今天太累了,明天要睡個懶覺!」
三人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城門門洞裡,阿諾德呆呆地看著三人的背影,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我好像……太囉嗦了一點……」
亞蘭古斯歷3829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火雲帝國舉國歡慶,辭舊迎新,火雲帝都熱鬧非凡。雷風大帝於上午八點在群臣的陪伴下巡視全城,雖然盡量精簡路程,仍用了整整五個小時才巡視完畢。途中,雷風大帝頻頻向平民百姓揮手致意,平民山呼萬歲,對雷風大帝景仰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下午三點,雷風大帝於火雲大神殿舉行祭天儀式,同時祭奠火雲列祖列宗,近十年來很少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大星使哥白尼出席並主持了祭天儀式,引來觀禮的貴族、平民一片歡呼。
晚上七點,雷風大帝宣佈皇城大開城門,允許普通平民進皇城遊玩觀禮,普天同慶。當然,宮城是不能進的,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皇城前的帝都大廣場上人山人海,到處停放著華麗的馬車,燃燒著美麗的魔法篝火,天空中不停地綻放顏色絢麗,形態各異的魔法煙花,只見天空一時飛進一隻巨龍,一時掠過數只火鳳,一時又爆出滿天繁星,綻開奇異花朵。孩子們穿著節日的盛妝拍著手歡叫著,一會兒從廣場上跑進皇城,一會又從皇城裡跑到廣場上。到處擺放著免費的食物和酒水,尤其是皇城裡,甚至有肉食和紅酒供平民自由取食。皇城和廣場上搭建了二十座舞台,表演著戲劇、舞蹈、音樂、雜耍等精彩的節目,這些平時只有貴族大老爺們才看得到的節目在這個年夜也讓平民們飽了眼福。
天空中飄著小雪,氣候甚至有些寒冷,可是對今晚興奮的人群來說,他們已經感覺不到什麼是冷。雪花鑽進領子裡,正好用來涼快一下燥熱的身體。
雷風大帝端坐在皇城城樓上,看著張燈結綵的皇城和興高采烈的人們,高興得紅光滿面。他舉起酒杯,大聲道:「看到我國的臣民如此安居樂業,幸福快樂,朕心裡高興啊!來,列位臣工,同飲一杯!」
坐在雷風大帝左右兩旁的眾大臣、貴族、皇子、公主們紛紛起身,口稱萬歲,與雷風大帝乾杯。
滄月、安琪兒和雷雲兒、雷帝一桌,在這種場合,滄月和安琪兒本來應該是沒有座位的,但雷雲兒的面子卻大得驚人,硬是給兩人弄了一張桌子,兩個椅子,就擺在雷雲兒與雷帝的桌子後面。要知道,今天坐在這裡的,爵位最低的也是伯爵,官職最小的也是三品。
「朕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趁著這個好日子,朕給諸位引見一個人——」雷風大帝說著,向身邊的內侍點了點頭,那內侍忙向著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雷風大帝見狀,接著說道:「這個人,就是朕十七兒行天的未婚妻,冰島王國的雪公主!」
「雪公主到——」隨著雷風大帝的話聲,一名內侍拖長了嗓子尖呼。
所有人都順著內侍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襲雪白長裙的雪公主,在兩名侍女的扶持下款步走來。
絕世的容顏猶如不可褻瀆的神祇,恬靜典雅的神情有如聖潔的天使,完美的身材掩在長裙下,厚厚的毛領白狐皮披風也遮不住驚心動魄的弧線。
映著天上七彩魔法煙花的光芒,點點細碎的雪花在她身周飄舞,烏黑順直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沒有任何首飾的裝扮只因所有的首飾都配不上她那美麗的長髮。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不論男女。
雷雲兒是火雲帝國第一美女,她的美貌自然令萬千人瘋狂,與她比起來,雪公主雖不致超越,卻也絕不遜色。而且兩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雷雲兒冷傲,就像一座不帶半點煙火的冰山,讓人覺得高不可攀;而雪公主典雅,嫻靜,如同女神一樣讓人無法直視,不敢褻瀆。
所以,當雪公主走近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垂下了頭,再也不敢去看雪公主,有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喝著酒,掩飾內心的慌亂,女人則半是嫉妒半是羨慕地不時偷看一下雪公主,卻是越看越失望。有些長相比較褻瀆神明的,看了雪公主幾眼之後,想死的心都有了。
雪公主走到雷風大帝座前,盈盈拜下。雷風大帝哈哈大笑,連說免禮。
雪公主又向眾貴族、大臣行禮,眾人慌忙起身還禮。看著眾人失措的舉止,滄月心中暗暗好笑,想當初,第一眼見雪公主時,他藍滄月一樣是非常失態呢!
「行天,你的未婚妻來了,怎麼還不敬她一杯酒啊?」雷風大帝含笑看著縮在眾皇子背後的雷行天。眾皇子齊聲起哄,將雷行天推了出來。雷行天紅著臉,慢吞吞地走到雪公主面前,一名內侍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雷行天先端過一杯紅酒,用雙手遞給雪公主,接著自己拿起一杯:「呃,雪公主,這杯酒我敬您。您的美麗出乎我的意料,您……實在給我了很大的驚喜。」雷行天極力調整著自己的語調,讓自己不致於太失禮。
「謝謝您的誇獎,十七殿下。」雪公主舉杯,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雷風大帝拍著手掌說道:「嗯,今天你們也算是正式見面了,看樣子彼此的印象都不錯嘛!嗯,朕宣佈,行天與雪的婚禮將在新年的一月十五日舉行!」
雪公主與雷行天向雷風大帝拜倒,口稱萬歲,謝恩不已。眾大臣紛紛道賀,一時間熱鬧非凡。
雪公主面帶微笑,接受著眾大臣的道賀,現在她的手臂挽在雷行天的臂彎裡,兩人這個樣子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滄月面無表情地看著被眾大臣簇擁著的雪公主和雷行天,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
雷雲兒見狀,傳音說道:「你怎麼了?這樣喝酒,不怕喝醉了誤事?」
滄月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標準的妖皇式冷笑,傳音道:「公主殿下,您請放心,屬下的酒量大得很,紅酒……灌不醉我。」
雷雲兒點點頭,冷聲道:「我聽說你初見雪公主時非常失態,不管你是什麼理由,最好不要讓我再聽到或是看到此類的事情。」
滄月心中一凜,隨即想到迎接隊伍中還有十一個魔法師活著,也不知是哪一個如此多嘴。隱瞞是不可能的,倒不如爽快點承認,「公主殿下,屬下初見雪公主時就驚為天人,屬下實在,實在……」滄月說著,心頭一陣酸楚,聲音不覺哽咽起來,喉嚨更是如骨鯁在喉,話都說不出來。這倒不是滄月演戲,看到雪公主,就會讓他想到盈薇,而想到盈薇,又會讓他更深切地想到雪公主。對雪公主,他直覺好像非得用盡全部心力去愛、去守護不可,可眼見雪公主成了雷行天的未婚妻,就不由得悲從心來。
雷雲兒看著滄月的神態,心中瞭然。她雖然外表冷傲,內裡卻是性情中人,當年為了藍斯諾甚至不惜殺掉紅魔神。情之一字,雷雲兒可謂體悟至深,見滄月也是為情所擾,雷雲兒不由歎了口氣,冰冷的語氣罕見地帶上了點溫暖:「你,還是忘了她吧。天下女子,容顏秀麗者數不勝數,可不要為了一個女子,誤了你的前程。」
雷雲兒這話半是安慰半是警告,滄月豈會聽不出來?只不過,他志不在這所謂的前程,這警告對他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麼了。當然,表面上做做樣子還是要的:「公主殿下,屬下明白,雪公主是王國公主,十七殿下又是皇朝皇子,兩人門當戶對。屬下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子爵,家門又是平民,這樣的念頭,生一點就是犯罪。但是……屬下也不知能不能參透這情之一字,如有失禮之處,還望公主見諒。」
雷雲兒再歎一口氣,她當年何嘗不是因為參不破區區一個情字,為了藍斯諾一任少女最美的青春年華白白流失?雖然最終未曾後悔,但也深知情字害人。她見滄月正年少有為,野心勃勃,眼見要被情字束住,卻也實在不知如何勸解——她自己就是被情所害之人,跳進了這苦海,就難得出來,又怎能對別人說些什麼呢?雷雲兒轉念一想,這倒也是個非常好的契機。雪公主嫁了雷行天,雷行天與自己一向交好,到時候就算尼諾這小子權傾天下,武力無敵,也可借雪公主牽制他,令他不敢稍起異心。
另一邊,帶著禁衛軍第七團的步兵們巡視完皇城,將班交給了第六團之後趕到城樓上赴宴的阿諾德見雪公主和雷行天神態親密,滄月表情黯然,不由搖頭暗歎:「老妖怪,為什麼你的愛人總是別人的未婚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