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古斯歷3829年十月,格瑞特公國首府格林城堡。
格林城堡雖然是一個公國的首府,但其規模卻小得可憐。
整個格瑞特公國僅有三百萬人口,首府格林算是人口最多的城市了,也僅有五十五萬人。城堡城牆矮小,護城河像條爛泥溝,城內東西、南北走向的兩條主幹道也僅有四輛馬車並排寬,還不如火雲帝國隨便一個行省的首府大街。整個城堡僅兩條主幹道是用石板鋪成,其餘的巷道都是泥土道路,每逢雨雪天就變成一片泥濘。城內商業也不發達,格瑞特公國主要出產的是戰馬和糧食,還要遭受火雲帝國的盤剝,國民收入水平較低,消費水平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整個城市裡高檔消費場所就是唯一的一家珠寶店了。當然,旅店、酒館之類的還是很多的,畢竟這裡還會有往來的客商經過,雖然大多只把格林當作落腳點,但那些客商還是要消費的。
九月三十日黃昏,兩個風塵僕僕的人從北門走進格林城堡。
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青布長袍,有著罕見的銀髮銀眉,身材高大,女的穿著月白色的長裙,白紗蒙面,看不清相貌,有著一頭烏黑順直的長髮和黑色的眼珠,女孩雖然在女子中算是高的,卻比她身旁的男子矮了足有一頭。
這兩人當然是滄月和盈薇了。
兩人一路上賣掉獸皮換了幾個金幣,便一人買了身新衣,雖然買不起貴重的衣服,但總比穿著獸皮和死人身上的衣服好多了。
進了格林城堡,盈薇本打算帶著滄月直接到大公的王府中去的,但是進城一看,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守城門的衛兵全都換上了火雲帝國的士兵,往日可都是格林公國的士兵擔任這些任務的,城中巡邏的隊伍也都是火雲軍隊的士兵,街上行人很少,而且個個低著頭走路飛快,沒人相互打招呼。往常街道兩邊的小商販現在也看不到了,整條大街比往日清靜了很多。
盈薇覺得很奇怪,想找個人來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滄月卻早已猜到了原因。
一定是格瑞特大公舉事失敗,格林城堡被火雲帝國接管了。
滄月拉住想找人打聽的盈薇,拐進了一條小巷子,低聲問盈薇:「這附近有酒館嗎?」
盈薇奇道:「你怎麼突然想喝酒了?」
滄月道:「酒館裡消息來源最多的地方,我看事情很有些不對,你要是隨便拉個人打聽,說不定會有大麻煩。」
盈薇叫道:「我怕什麼?這裡可是我的城堡!」
滄月無奈地說:「這裡還是你的城堡嗎?你不是說守門和巡邏的都換成火雲帝國的士兵了嗎?我看格林城堡恐怕換主人了吧?」
盈薇說:「怎麼可能?我父親一向和火雲帝國駐軍將領相處得很好,他們怎麼會突然接管城堡?」
滄月想了想,問道:「上次跟你一起打獵的幾個貴族青年是什麼身份?」
盈薇道:「他們是火雲帝國駐軍將領們的子侄……啊,我明白了!」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他們全都被銀狼王殺掉了,野狼草原是我國的領地,那幾個傢伙死在野狼草原上,那麼……」
滄月讚許地道:「聰明,不過現在事情還不是很清楚,我們必須先弄清楚情況。」
盈薇臉色發白地點點頭,帶著滄月走進了一家小酒館。
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酒館裡已經有了些客人。但氣氛卻很是壓抑,客人們幾乎都在喝著悶酒,說話的也都是壓低了聲音說悄悄話。滄月和盈薇找了個靠牆角的比較昏暗的酒桌坐下,酒館的招待馬上跑來問道:「先生小姐,你們想要點什麼?」
滄月道:「紅酒,牛排,麵包各兩份。」招待馬上回去準備了。
招待將滄月要的東西端上桌,正準備離去時,滄月問道:「城裡好像有些不對勁,你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招待一臉為難地說:「這個……」
滄月馬上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金幣,塞到招待手裡,「現在可以說了吧?」
招待眉開眼笑地將金幣收到口袋裡,向四周望了望,彎下腰,小聲說:「您二位是外地人吧?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大公設局殺了舒爾茨伯爵和火雲帝國的三名高級將領,克林亞將軍因為有事逃過一劫,知道消息後帶領五千騎士擊敗我國軍隊,將大公一族全部下到大牢,並宣佈接管格林城堡和格瑞特公國,現在我們的國家已經不存在了,格瑞特公國以後要改名為火雲帝國格瑞特行省了!」
「什麼!」盈薇失聲驚叫,猛地站了起來,酒館裡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到盈薇身上,其中有幾道明顯的不懷好意。
滄月硬生生地將盈薇拉到椅子上坐下,沉聲問:「什麼時候的事了?」
「昨天夜晚發生的,今天一早火雲駐軍就將格林城堡全面接管了。」
「嗯,沒你的事了。去吧!」那招待點頭哈腰地走了。
滄月掏出一個銀幣扔到桌子上,拉起盈薇朝門外走去,當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後,酒館裡的幾個客人也都紛紛起身,追了出去。
滄月拉著盈薇,在小巷裡疾走,邊走邊小聲對盈薇說:「一直走,不要往後看。」
盈薇心亂如麻,聽到滄月的話後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
天色已經變黑了,小巷裡一個人也沒有,滄月不管小巷通往何方,一路朝前疾走,後面幾條人影跟屁蟲般吊在他們後面,從聲音上判斷,來的有五個人。
滄月拉著盈薇越走越快,忽然一閃身進到了小巷旁邊開出來的巷道,隱約間,他聽到後面有人冷笑道:「媽的,死巷子也敢進……」
跟在後面的五人加快腳步,衝進死巷,卻只見到前面不遠處一堵漆黑的牆,哪裡還有人影子?
為首的一個流浪武士打扮的,腰裡掛著把重劍的大漢撓了撓頭皮,罵道:「見鬼了,明明跑到這裡來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後面四個人紛紛附和,有的還破口大罵。
利器破空聲忽然響起,大漢最為驚覺,飛快地拔劍,劍身上冒出黃色鬥氣光芒,看也不看就一劍朝天劃出,「釘」地一聲脆響,從天而降的一劍竟被他擋住!
盈薇叫了聲好,身子借力輕飄飄地倒掠上半空,再頭下腳上地壓下,細劍輕顫,瞬間刺出五十多劍,銀白色的劍氣暴雨般灑向大漢。
就在大漢驚覺拔劍時,大漢身後的四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中一個仰頭一望,卻見五根銀白色閃著寒光的長長指甲朝自己當頭抓下,還沒來得及反應,腦門已被抓出五個血洞,還有一個連向上看的機會都沒有,天靈蓋已被滄月的另一爪抓個粉碎。剩下兩個慌忙拔劍,兩把劍一左一右朝滄月劈去,滄月一手抓著一名大漢的腦袋,臂力發處,將兩具屍體當作兩根棍子掃出,「哧哧」兩聲,那兩個大漢將同伴的屍體砍成兩截,屍體上蘊含的強橫力道卻震得他們長劍脫手。滄月趁機撲上,兩爪揮出,將兩人輕鬆斬首。
與盈薇交手的大漢功夫最好,連接了盈薇數百劍不落下風。兩人兵刃交擊聲響起一片,四溢的劍氣將牆壁地面轟出無數小洞,劃出上百裂痕。滄月見狀飛身撲上,自身後一爪抓向那大漢右肋,大漢忙於招架盈薇的快劍,雖聽到滄月出爪時的破空時,也只能稍作閃避,「哧」地一聲,那大漢的右肋被抓出五道血口,鬥氣猛地一洩,已無力架住盈薇快劍。「哧哧」連響,盈薇一劍挑飛了大漢的重劍,一連四劍挑斷了他手筋腳筋。
「說,誰派你來追蹤我們的?」滄月沉聲道。
「呸!只會偷襲的混蛋,大爺見你錢多,是來打劫你的,沒有誰讓大爺跟蹤你們!」
滄月眉頭一皺,一拳將那大漢腦袋轟得稀爛。
「為什麼殺了他?還有好多問題沒問!」盈薇不滿地說。
「來不及了,剛才你們拼劍的聲音會傳出去很遠,不用多久巡邏隊就會來了。我會想辦法救出你父親的,走吧!」說著一拉盈薇,背著她從牆上攀上房頂。
果然,幾分鐘後,一隊五十人的巡邏兵飛快地趕到這裡,卻只見到了地上五具屍體。巡邏兵隊長皺了皺眉,揮手道:「留下十個人把屍體帶回去,稟報克林亞將軍,密探第九小隊全軍覆沒,有可能是格瑞特家族的殘黨干的,剩下的人跟我搜索這一帶。」
十個士兵留了下來清理死屍,隊長帶著三十九個士兵飛快地跑了。滄月從房頂上探出腦袋,看著那十個抬屍體的士兵,對盈薇小聲道:「這下子不是不用問就知道對頭在哪了?呆會只要跟著他們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