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屍王?」所有的正派人士都驚呆了。他們只知道妖皇和屍王是天生宿敵,卻不知道兩人竟是同胞兄弟。難怪二人相貌如此相似。
說話間,佛如來、秦夢、龍凌、舞月寒、舞影燃、舞含冰也都到了,加上齊鎮東和付險峰,風間炎月手下的十個強殭屍已到了八個,卻不見黃思秦和邪道至極。
見黃思秦沒到,林芸心中一寒,來不及說話飛身奔入房內,三秒之後許願的房中傳來一聲巨響,林芸的身體倒飛而出,從二樓重重砸到地上,卻沒有什麼嚴重損傷,隨著林芸飛出的,還有黃思秦,他腋下夾著一個人,正是仍在昏睡的許願!
東方滄月、齊烈、三宗主、黑沙、紅塵、黃泉同時飛身衝起,意圖攔截黃思秦,風間炎月雙手交叉揮出,一股勁風刮起,將東方滄月等人吹得飛撞到牆上,嵌進壁內形成一個個人字形的大洞。
「我不殺你們,希望你們好自為知。」風間炎月淡淡地說。
「你不殺我們,可是我們要殺你!還我許願姐姐!」一個稚嫩的,似乎還沒完全發育成熟的男聲傳了過來,十六歲的少年任狂單手柱拐,另一隻手撿起一把長劍,一拐一拐地,卻又非常迅速地沖風間炎月。
「回來,不要!」林芸一聲尖叫,從牆壁中掙脫,飛撲向任狂。而有一個人比林芸還快,搶在林芸之前將任狂抱了回來,卻是齊烈。
一陣翅膀拍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月光被滿天的烏雲遮蔽,趁這一黑間,一個仿如蝙蝠的巨大身影飛快地掠過黃思秦,黃思秦單手出拳,「砰砰」聲響連珠暴起,密集地沒有任何間歇,一秒之內,黃思秦和來襲的身影至少互轟了一百拳,兩人的身影錯開,黃思秦手中已經沒了許願。
天上的烏雲散開,卻是一群拍著翅膀的吸血族,用他們的巨翼製造了一小塊烏雲。許願已被那來襲的蝙蝠一樣的人影單臂抱住,仔細一看,那人竟是狄更斯。狄更斯的右手肘以下的部位已經消失,身上也印著十多個拳印,衣衫被打破,露出裡面被打成黑色的皮膚。他苦笑著吐出一口血,「一皇果然名不虛傳。」
黃思秦身上雖沒有任何傷痕,但他的衣服也已是破破爛爛,看來中了不少拳。
「屬下無能,請王賜罪。」黃思秦對風間炎月說。私下裡二人愛開玩笑,但在這種場合,黃思秦卻不可造次了。
風間炎月擺了擺手,示意沒事,對狄更斯說道:「為什麼要搶走許願公主?」
狄更斯說:「妖皇是我的朋友,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
風間炎月點了點頭,道:「難怪你會這麼做。但你以為你可以如願搶走許願公主嗎?!」閃電般地一揮手,五指隔空抓向狄更斯。狄更斯雖有與黃思秦互拚一百拳的實力,但比起風間炎月卻不知差了多少,還來不及反應,許願便被風間炎月隔空抓走!
狄更斯大吼一聲,凌空下擊,竟向風間炎月發起攻擊!風間炎月露出一絲嗜血的微笑,仰頭狂吼一聲,聲浪震得狄更斯口中狂噴鮮血,如枯葉一般倒飛上天,幸被手下血族接住,才不至於墜地。
「結束了。」風間炎月淡淡地說,轉身欲走,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道:「小狂,你還不走,賴在這裡想做什麼?」
聽到「小狂」這兩個字,齊烈心中一寒,還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覺心口一陣刺痛,低下頭,只見懷抱著的任狂那一張如女孩子般俏麗清純的臉正望著自己嘻嘻笑著,右手卻已插入了自己的心口。「不好意思哦,齊烈哥哥,我聽人說狼心最毒,我只好幫你挖了。」緩緩地將手掏出,一顆鮮紅滴血的心臟在他手中跳動。
齊烈狂吼一聲,一拳擊向任狂頭部,任狂身形卻如行雲流水一般溜出齊烈懷抱,站到了風間炎月身旁,伸出舌頭將手中的心臟舔了舔,卡嚓咬下一塊,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齊烈慘然一笑,七竅出血,高大的身子晃了兩晃,砰地一聲栽倒在地。「烈!」林芸悲呼一聲,撲到齊烈身上,一手按著齊烈胸口的大洞阻止血液流出,一手貼在齊烈腦門上狂輸妖力,大滴大滴的眼淚灑到齊烈身上,馬上又被血水沖淡。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齊烈?你究竟是誰?」林芸衝著任狂大吼。
「我叫任狂,不過別人更喜歡叫我——邪道至極!我就是暗血軍團兩極之一,暗血軍團第二高手!雖然我殺你們不費吹灰之力,但我更喜歡用這種方式呢,更好玩呢!」任狂笑嘻嘻地說,又將手中的心臟咬了一口。
東方滄月冷冷道:「這麼看來,我弟滄海是你殺的了?」任狂笑道:「不錯,是我,可憐你們竟全栽到妖皇身上,逼他出走,若不是你們愚蠢,我們這一仗又怎能輕易獲勝?」
東方滄月怒吼一聲,祭起飛劍衝向任狂,三宗主、紅塵、碧落、黃泉一聲不吭,飛撲向任狂,每個人都是臉色鐵青。他們都與任狂相處日久,卻沒想到他竟是一個笑裡藏刀,殺人於嬉笑之間的小魔頭。加上他們跟齊烈的感情早在連場大戰中日漸深厚,見他竟被任狂使這種手段殺死,一個個都失去了理智,也不管與對方實力的差距,使出生平最強的絕技想要一舉擊殺任狂。
面對這一次的攻擊,風間炎月似乎並沒準備出手,而任狂也只嬉笑著啃食齊烈的心臟,對七人聯手合擊根本沒看在眼裡。就在這時,任狂背後風聲大響,一隻強有力的拳頭閃電般在他背後連擊三十拳,三十拳的拳力同時爆發,三十聲拳響匯成同一響,爆響聲中,任狂的後背連同前胸被拳力炸成空洞,身體不由自主向前拋飛,同一時間,十發子彈同時擊中任狂後腦,強大的爆炸力將他的腦袋擊得粉碎,而東方滄月等人的攻擊這時也已經到了,七人聯手合擊發出的強大力量匯成一個七彩光球,將任狂殘缺的身體瞬間汽化,不留一絲痕跡。
令東方滄月他們吃驚的不是一舉擊殺任狂,而是那從背後偷襲任狂的兩個人,卻是佛如來和呂國友!
風間炎月似乎並不怎麼吃驚,他只微微皺了皺眉,對佛如來說道:「你終於等不及了嗎?」
佛如來哈哈一笑,笑聲中,淚流滿面。「是的,王,我等不及了。幾百年的仇,今天終於報了,師父,各位師兄師弟,你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又對風間炎月跪道:「王,屬下殺死同僚,請王賜罪。」
風間炎月沒有理佛如來,對呂國友說道:「你呢?為什麼要殺任狂?」
呂國友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如來佛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我答應過他,要幫他報仇。」
佛如來忙道:「王,這件事是我硬要呂兄幫忙的,不關他的事,若王要責罰,請罰我一人!」
風間炎月微微一笑,「很好,你們的友情確實偉大,但你們知不知道,小狂跟我的時間僅次于思秦,你們真的認為殺死他了?」
佛如來和呂國友同時一愣,「什麼?他明明……」
呂國友這句話再也沒辦法說完,一隻手從虛空中出現,捏住了他的後腦,手指如鋼刀切入豆腐一般,毫不費力地刺入了呂國友腦中,將他的腦髓完整地挖了出來。呂國友彷彿難以置信地回頭,卻見到任狂滿是笑意的臉從虛空中慢慢浮現。任狂一把捏碎呂國友的腦髓,呂國友這才不甘心地倒下。一代狂屠,殺人無數,在戰場上追求光榮的魔鬼戰士,終於為朋友而死。
看到呂國友的屍體倒地,佛如來這才從癡迷中回過神來,他低聲發出一陣狂獅般地怒吼:「身外化身加幻影擬形,任狂,我又被你騙了!」起身,飛撲,雙眼變作金黃,尖牙刺出唇外,再一吼,尖牙長了兩寸,足有五寸之長,臉上浮現出青色的怪異花紋。一拳擊出,空間紛紛碎裂,拳頭前形成一個足球大小的黑洞,無聲無息地轟向任狂,拳速之快,直追光速!
「終極變身?佛如來,你的進步很快啊!不過,你這種力量也只配我用狂化體質!」任狂輕喝一聲,身體膨脹,雙眼變得通紅,週身泛起一陣血霧,毫無花巧地一拳擊出。拳勁在拳頭前面形成一團紅色光波。
無聲無息地,佛如來的全力一拳和任狂隨手一拳交擊。
黑洞吞噬了紅色光波,卻被任狂的拳頭粉碎,佛如來的拳頭擊上任狂小小的拳頭,沒有任何聲響,佛如來的拳頭在交擊的一瞬間粉碎,從拳一直粉碎到肩,鮮血狂飆,佛如來倒飛。
一滴淚從佛如來眼角滑落。
然後他的身體就完全崩潰了。
使用了終極變身,又發出全力一拳,卻被任狂的拳力反震,這一擊相當於佛如來和任狂聯了自己一拳。
佛如來的血肉化為飛灰,只剩下一具失去了右手的骨架。骨架的骷髏上,額上有一顆指甲大小的血紅色結晶體,這是黃思秦賜給他的屍血。本來只要這顆結晶不碎,殭屍就可無限復活,但現在仔細看來,佛如來的結晶上已佈滿了細微的裂痕。
「啪」地一聲輕響,結晶碎了,然後連骨架都散成骨灰。
佛如來雖是三代殭屍,他的力量也僅僅是黃思秦的一滴血而已。而任狂,當日黃思秦為了挽救他將要崩潰的狂化身體,用了整整十滴屍血。
佛如來,永不可能是任狂的對手。
看著佛如來化為飛灰,秦夢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角卻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再也不能和這個賊和尚鬥嘴了,想想也是有些悲傷,不過他的死,絕對只值一滴淚。
風間炎月責備道:「小狂,你過分了。」
「呵呵,炎月哥哥,我並不覺得我過分啊!如來和國友並不是真心為你效力的,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反叛,我是提早為你解決潛在危機。」在暗血軍團裡,只有任狂敢叫風間炎月作哥哥。
風間炎月歎了口氣,「把如來的骨灰和國友的屍體收拾好,厚葬。」
暗血軍團內訌完畢。佛如來,呂國友敗亡。
齊烈心臟被掏,全靠林芸的妖氣吊著一口氣,但明顯不了多久。東方滄月等人見任狂死而復生,又見佛如來、呂國友這兩大強者均被任狂一擊斃命,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不敢妄動。加上許願又在黃思秦手中,東方滄月雖然心急如焚心傷欲死卻也不敢出手。
實力太懸殊了,暗血軍團畢竟是東方最強的魔鬼軍團。
齊烈咳嗽著,每咳一聲都有一股血沫湧出,他艱難地伸出手,想擦掉林芸的眼淚,卻怎樣都擦不乾淨。「別……哭了,我……會心……心痛的……」齊烈微笑著,艱難地吐出這一句話,頭一歪,氣絕身亡。
林芸仰天長號一聲,「皇呀,你真的將我們拋棄了嗎?」
一道紅光閃過,一個通紅的光球飛到別墅上空,慢慢地落下。紅光落到地面,一條所有人都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皇,皇!你怎麼現在才來?為什麼等到死了這麼多人你才出現?為什麼!」林芸抱著齊烈的屍體,聲淚俱下地向通體血紅連頭髮都是紅色的妖皇怒吼。
「對不起……我來遲了。」血紅色的妖皇滿面歉意地說,「事實上我想早點趕來,但是遇到事情耽擱了,直到最後都沒有來成。」
風間炎月看著血紅色的妖皇,目光中閃過一絲憤怒、一縷痛恨、一點悲愴、一陣哀傷,「沒有妖氣,你不是實體,或者說,你根本就不存在,你只是風間滄月最後的一縷思念。」
血紅色的妖皇說:「不錯,我是個思念體,不能長久地存在。」
「你說什麼?」林芸訝然,連哭泣都忘了,「什麼最後的一縷思念?妖皇怎麼了?」
「他死了,永遠消失,並成了無。」風間炎月面無表情地說。
「不可能,皇不會死的,皇是不死的,是無敵的,誰能殺得了皇?」林芸大吼。
連東方滄月等人也茫然了,妖皇會死?三界之中有什麼力量能殺得死妖皇?
「不錯,我是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消失是不是就意味著死亡。但我很清楚,我不能幫你們什麼了。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呵呵,笨弟弟,你我互相仇視了兩千多年,我是你今生必殺的人,你會求我?」
「我已經無法殺你了,雖然我一樣對你恨之入骨,但現在的我又能做些什麼?我只想求你,在魔族人侵的時候,不要和魔族聯手,你願意幫助人類就幫,不願意的話,保持中立也行。」
「呵呵,為什麼?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個請求?幫助魔族有什麼不好?我可以借他們的力量建立一個黑暗帝國,雄霸神魔人三界!」
「大哥,別忘了,你也曾經是人,你的暗血軍團,所有的人都曾經是人!魔族最強的慾望是征服和毀滅,若讓他們成功入侵地面,整個人類都會淪為他們的奴隸,世界上所有的文明都會被他們摧毀……我不希望,妖皇一心想要保護的人類滅亡。」
風間炎月低下頭沉思了一會,猛地抬起頭,對妖皇說:「那許願公主呢?你不管她了嗎?為什麼不求我放了她?」
「你得到她也沒有用的,冰雪兒的靈魂沒有覺醒,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得到她,也不能利用她許願的力量。」
「這麼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了?我花了兩千多年的時間來等待,等到的卻是這種結局?風間滄月,你不要騙我了,你是怕我對她不利吧?你是怕她許了無法承受的願而死亡吧?」
「我沒有說謊的習慣,你應該最清楚。我的驕傲不允許我說假話。」
「……好,我相信你。」風間炎月出乎意料地爽快,「我答應你的請求。不過別誤會我是想幫你,我討厭那群自以為是的魔族,他們怎能殺死我的宿敵?思秦,你心裡也一定很不爽吧?」
黃思秦淡淡地說:「是的,魔族不是東西,我的仇敵他們也敢殺,我第一個統一的中國不能讓他們來奴役。」
「謝謝你,大哥……」妖皇的思念體深深地看了一眼昏睡的許願,像是要把她永遠地烙入自己的記憶中,然後他的影像慢慢淡了,越來越淡,最終消失。
「把許願還給他們。我們離開。」風間炎月淡淡地說道。黃思秦將許願輕輕地放到地上,輕吻了一下許願的額頭,這個舉動讓風間炎月吃驚不小,「思秦,你動心了?」
「關你屁事。」黃思秦破天荒說了一回粗口,風間炎月聳聳肩,卻不計較。
「我也要親!」任狂興致勃勃地湊上來,「我也喜歡許願姐姐!」正想親許願,卻被黃思秦一把抓住衣領扔了出去,「你已經被他們所有人討厭了,你要是親了願的話,她會砍掉被你親的地方的。」
「好了,走吧!」風間炎月帶頭,縱身消失在空中。暗血軍團自黃思秦以下,全都走了。
狄更斯在族人的幫助下,落到許願身旁,靜靜地看著她,他想弄清楚許願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魅力,無論妖怪、殭屍還是人類,都會喜歡上她。
這時早上第一縷陽光射了過來,照在許願臉上,給她那完美絕倫的臉上蒙上一層金色的光輝,無比聖潔,無比美麗,未干的淚痕掛在她嫩白的臉龐上,睫毛上細碎的淚珠在陽光下如同一顆顆令人心碎的珍珠,淒美無比。
狄更斯的心通地一跳,他終於明白許願的魅力所在了。不僅僅是美麗,還有那只能用心來感受的——純真與善良。
暗血軍團的攻擊如此兒戲地完結了。東方狙魔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無數優秀的年輕人戰死,但這,僅僅是開始。林芸和任狂的仇恨,四大世家、靈組、三宗派與暗血軍團的仇恨已經無法解開,但他們首先要面對的,是風間滄月思念體最後所說的即將入侵的魔族,這是關係到整個人類存亡的戰爭,任何仇恨都只有暫且擱下。
隱約地,天邊響起了驚天的戰鼓,爆炸聲和喊殺聲順著風遠遠地飄了過來。魔族的攻擊,也許已經開始了。
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忽然一道金光沖天升起,化成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旗幟上印著一個斗大的鐘鼎文,林芸在這面旗幟升起的同時就感應到了一股鋪天蓋地的妖氣,她看著那肉眼看不見的旗幟的方向,摟著齊烈漸漸冰冷的屍體,喃喃道:「烈,是聚妖幡,聚妖幡升起來了,烈,天下妖眾,又要聚在一起了,馬上就要和魔族開戰了,這樣的聚會,怎能少得了你?怎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在那聚妖幡升起的地方,地面上一根高達三十米的旗桿上掛著一面紫色的旗幟,旗幟上繡著四個金字——齊天大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