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皇的瞳孔瞬間收縮至極點,著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沈倨為何寧願捨去姓名,也要拿到蚩尤旗了!這曾經是自己老祖宗公孫軒轅,如今劍神殿的主人的宿命死敵,如今顯然有重獲肉身,而且不知是何緣故,竟然擁有了神君級修為!
作為與劍神公孫軒轅同時代的風雲人物,天姥與劍皇心頭同時閃現出同樣的念頭——神界即將大亂!
「沈倨,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如果你將我當做朋友的話,請你放過我的父親,好嗎!」
看著悲傷淒楚的公孫藍藍,沈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公孫藍藍,我承認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成為朋友的只是你我兩人!我承認,自從我來到天界,你就一直幫助著我,但是,這份情誼,我只能還給你、僅僅還給你一人!」
沈倨緩緩出了口氣,面色更加嚴峻,「如果現在我父親的生死,掌握在你父親的手中,你想你父親會放過誅滅我的機會嗎?」
沈倨目光極具壓迫的看向劍皇,「身為天界霸主,就要有事敗身死的覺悟!即便今天我看在藍藍的份上放過你,哼哼……苟延殘喘的你還會有繼續戰鬥的意志嗎?因為你是藍藍的父親,所以我給予你決鬥的權利,」
沈倨伸手指向劍皇,在浩瀚星空下緩緩說道:「僅僅是你與我之間的戰鬥!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哈哈哈哈……」
澎湃的氣勢驟然將公孫藍藍推出,劍皇滿頭銀髮在滔天氣勢下,張揚的舞動,一柄金色的古劍,從他右手中緩緩凝聚,隨著金色古劍的出現,他的氣勢再度攀上一個高峰。
「謝謝你能給我體面死去的機會,身為公孫世家子弟,也只有這樣的死法,才不會為公孫兩個字帶來絲毫污跡;沈倨,我劍皇身為你的對手,不可否認徹底敗了!但是,我的失敗並不代表公孫世家的失敗,更不代表劍神殿的失敗!我接受你的挑戰!」
蚩尤嘴邊眼角掛滿不屑,他有資格無視除卻老一輩強人之外的任何小輩人物,或許只有沈倨是例外;
然而沈倨面色卻是凝重,他在想,如果此時他與劍皇身份互換,他所需要的不也是對手最起碼的尊重嗎?
「劍皇,無論如何你也算是一位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韌敵手,所以我會用我最強的攻擊,來瞭解我們之間的恩怨,開始吧!」
劍芒陡然亮起,令周邊的星光頓時失色,劍皇最強大的攻擊手段——萬劍歸宗;
但是,下一刻,漫天劍芒陡然消散,隨之消散的還有劍皇,沒有人知道沈倨是如何攻擊的,他彷彿站在原地絲毫未動;
只有蚩尤看到了,不是沈倨未動,而是動的太快,星神殿全部由恆星星核構成的星火之中,超越千年的苦修,令沈倨踏入玄黃九衍第七層——第一宇宙狀態的境界——擺脫空間束縛!
「父親!」
公孫藍藍撕心裂肺的呼喊,並沒有任何能力阻止,迅速還原成天地間原始靈力的劍皇,有什麼悲慘境遇,比得上親眼看著自己親生父親死在自己面前的悲傷呢?但是,她該恨嗎?她不該恨嗎?
在這一瞬,公孫藍藍迷茫了;她本該對殺父仇人沈倨恨之入骨才對,但是誠如沈倨所說,如果現在死的是沈倨呢?你那麼她該不該恨他的父親?
命運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就是這些恩怨,將本來單純的人性,變得異常複雜;也正因為這複雜,命運才猶如雨後彩虹般,令人嚮往但又無可觸及。
「我要與藍藍說點事情,天姥你迴避一下。」
沈倨話音剛落,天姥吃驚的張大嘴巴,片刻說道:「難道你不殺我?!」
在接受星神殿考驗之時,九重甲元神的深層蛻變,已然令沈倨知曉與眼前這神人女子,元神間深層次的親密接觸;沈倨自問,面對曾經與自己有過如此接觸的女人,他還下不了狠心辣手摧花;
沈倨淡然一笑,「想知道原因?」
天姥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那好,我就告訴你原因,之所以放過你,正是因為你曾經害過我!」
一瞬之間,金色面紗籠罩下的天姥,面色紅潤的猶如熟透的水蜜桃,那片刻之間觸及靈魂的旖旎纏綿,剎那出現在天姥的心間;
今夕何夕、物是人非;知往日不鑒、實來者可追;可惜世上很多人事物,一旦錯過就永遠不再。
看著天姥遠去的身影,蚩尤默默回轉星神殿,黑暗的虛空之下,凝立著猶如風中弱柳的公孫藍藍,和遙遠猶如星光一般,可觸不可及的沈倨。
沉默,亙古星空般的沉默。
「記得我們從前在冰凌星探寶嗎?」公孫藍藍的聲音像晨霧中的一縷清風。
「記得;我還記得那時與我同行的是媚娘!」
公孫藍藍猛地旋身,亮晶晶的雙眸直視沈倨的眼睛,「你是在說,如果媚娘不變的話,你也不會變?」
「現實不需要假設,那只是安撫脆弱的接口!」
「多希望那時節能夠永遠!」公孫藍藍的目光再度投向遙遠的深邃,「其實我知道,你們男人之間的很多事情,我們女人永遠不會瞭解;就像剛才,如果換成我是你,我會放過父親的!」
一絲複雜的神色出現在沈倨的眼底,但是隨即,這點複雜被清澈的果敢替代,「那是因為你背負的責任太少,因此留給你的寰轉餘地較大;但是我沒有選擇,要麼繼續向前,要麼死!」
「為什麼?著一些到底為什麼?!」公孫藍藍的情緒陡然激烈。
「造化!」
「造化?」
「是的、造化!這一切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沈倨說著面色變得凝重深沉,夜空般的眼神凝視著公孫藍藍的眸子,「之所以發生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我們都生活在造化之中;」
他的語調又變得飄渺空洞,「我之所以奮力前行,正是因為想要超越造化、進而把握造化,因為眼前的一切,並不是我想要的!」
公孫藍藍彷彿從未見過沈倨一般,在這一番話後,她忽然發覺,這個令自己魂牽夢繞的男人,竟然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這還是當初那個嬉笑怒罵、隨心所欲的男人嗎?!
「我失去了父親,我不想在失去你!」
公孫藍藍的語調極輕極輕,沈倨驚詫的看著眼前,這與自己有著殺父之仇、毀家之恨的女人,此時此刻,沈倨才發覺,為何當初在歷經星神殿考驗,瀕臨死亡的瞬間,她的身影會劃過自己的心田;
情,要用到多深,才能在這時節,在這不合時宜的地點、說出這不合時宜的話來呢?此時,沈倨感覺胸口好像堵塞了什麼,很難受但又卻異常的充實……
「答應我好嗎?」
佳人在側,淚眸生輝。
但是此時此刻的沈倨,作為一個造化關注的男人,很多很多命運、即便他不想,也必須要背負,深歎一口氣,「我無法對你作出承諾,正想我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也許你不知道,我已經去過神界,而且,相信現在神界所有人,都已經開始關注我的到來;」
再度歎出胸中渾濁之氣,他緩緩說道:「今後發生的事情,可能比今日更加殘酷,你做好準備了嗎?將命運與我聯繫在一起,就會承擔我所背負的一切!」
公孫藍藍凝視沈倨片刻,堅定的點點頭,「雖然我不太清楚你所說的一切,但是我只知道,現在我已經成為孤兒,既然造化讓我選擇了你,我只有認命!」
「好吧!如果一切結束後我還活著,我將會忘記媚娘,選擇藍藍!」
「這算承諾嗎?」
「如果你一定這樣想,就算是吧!」
浩瀚星空依舊深邃,命運的叵測依舊延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