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白頭真人腳踩一片雲翳,喃喃的說道:「怪哉!此子明明為全福之人,可是為何如此命短呢?唉,造化啊造化!」旋即,一道青光,頓時身影全無。
莽莽雪嶺千秋雪,極荒深處斷人魂。
沈倨一邊回憶著《山海志》中對雪嶺極荒極其簡單的描述,一邊穿著自製的籐鞋,伸一腳淺一腳的,在這亙古不化的積雪之上,艱難的前行。
自離開小渙天至今,已然過去了小半年。每日裡沈倨只能以草根山果充飢,至於水嘛,這腳下的雪多的喝不完。
沈倨他也沒有目標,只是按照白頭真人指點的,一路向西再向西……白天看樹影、夜晚觀星星,如今倒也沒有錯了方向。
「我日他娘呀!這向西向西一直向西,還要走多久?照這樣子再走上三年,老子就要歸位了!」
看看天色已晚,沈倨沮喪的尋了個背陰之處,挖個雪坑大頭朝裡,片刻便呼呼睡了過去……
一座圓錐形黑色的山峰之上,兩條遮天蔽地的狂猛巨龍,在這座山峰之上,爪擊牙咬斗的不可開交。
漫天的霹靂閃電中,這兩條巨龍斗的渾身鮮血淋漓,須臾,兩敗俱傷的兩條巨龍,各自不甘的狂嘯一聲,剎那,同時飛入那黑色圓錐型山峰。
此時的天空,陰暗晦澀,道道黑黃色的氣流,在這巨龍的戰場上呼嘯盤旋,場景一時間,壓抑而血腥……
「我*!」
沈倨猛的驚醒!他揉揉額頭,滿臉詫異的站起身來,四下張望。滿山的白雪,在月光的照射下,四周的景物雖然朦朧,但是輪廓清晰可見。
此時的沈倨睡意全無,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回憶著剛才的夢境……這奇怪的巨龍爭鬥場面,從三個月前到現在,便反覆出現在沈倨的夢中,每次的夢境一模一樣,毫無偏差。
「這個夢境難道在預示著什麼?」沈倨自言自語,思索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領。
如今深入雪嶺極荒也不知多遠,但是對生命的執著,支撐著沈倨繼續走下去……轉眼,又是半月。
「哎呦,日他娘啊!實在是走不動了!」沈倨翻身躺倒在雪地上,四肢舒展大口大口的喘息。
突然,沈倨愣了!旋即大叫一聲,蹦了起來,此時的他猶如中邪一般,目光呆滯的看著一座雪山的半山腰,那山腰之上,一塊黑色的巨石兀然矗立。
頂部尖銳底盤敦實,赫然是一塊圓錐形的黑色巨石!
沈倨看到眼前這黑色巨石,與自己夢中所見的黑色山峰半點不差!雖然在形體上,小了不知多少萬倍,但是,一線生機呀!眼前這機會,沈倨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的!
手腳並用,將近半年在雪嶺極荒之中鍛煉出的行走技巧,此時的他展現的淋漓盡致,三個時辰後,他站在了巨石邊,此刻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但是此時沈倨的心中,卻是光明一片!
他驚詫的發現,這塊圓錐形黑色巨石,竟然是有溫度的!在這黑色巨石的周遍百丈,沒有半點積雪,從地下冒出白色的氤氳暖氣,滋潤著怒放的山花、肥嫩的青草。
寶地!這是沈倨的第一個念頭。隨即,他便圍著這塊巨石,仔細的敲打、觀察,試圖在這塊巨石的表面,揣摩出那一線生機。
終於,在第一千三百次鑒定之後,沈倨頹唐的坐倒在巨石旁邊,此時他只能下了個結論:這石頭跟他的生機,有個鳥毛的關係!
遽然從希望的顛峰,墜落到絕望的谷底,一瞬之間,沈倨全身精力消散的無影無蹤,身體雖然疲憊,但是比起精神上的空落,又算得了什麼?
歎息一聲,背*著溫熱的黑色巨石,他雙眼茫然,凝視著璀璨星空,夜色淒美清涼,但是如此夜色,我又能看上幾回?漫天星辰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而我的位置在哪裡?
帶著苦澀的笑意,眼角依稀掛著兩顆晶瑩剔透的液體,沈倨沉沉的墜入夢鄉……十七歲的少年,在莽莽雪嶺苦苦尋找,屬於自己的那一線,極其渺茫的生機。沒有人幫、沒有人助,作為一個孩子、一個倔強的孩子,實在是苦了他了!
每當沈倨沉睡時,他胸口那點黑黃氣息,便在額頭玄黃光芒的引導下,緩緩流過他的全身,在調理他疲憊身軀的同時,也在悄悄改造著他的身體。
否則,一個少年憑什麼,能在荒山雪嶺中跋涉半年,吃不好睡不好,至今還活蹦亂跳的?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在沈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潛移默化罷了!
但是,今晚沈倨額頭出現的玄黃光芒,卻顯得有些古怪。一點又一點玄黃色光點,靜靜的飄落在那黑色巨石的表面,化做一個個極其神秘的符號圖騰……漸漸的,一座玄黃兩色、由無數點光芒組成的陣勢,出現在沉睡的沈倨身下,光芒愈來愈盛,愈來愈刺眼眩目……猶如在莽莽雪嶺中,出現一輪太陽!
就在沈倨身下陣勢的光芒,達到熾烈的白金色時,無比的光芒頓時收斂,旋即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沉睡中的沈倨!
今夜無夢,沈倨睡的好生踏實。當他伸著懶腰,睜開惺忪睡眼,想要長長舒展一下時,卻猛然僵住了!
眼睛瞬間睜大,瞳孔遽然收縮,一對鼻孔快速有力的張闔……呆了半晌,他用力的揉揉眼,甩甩頭,再次使勁的看向,面前洞府之上的四個鎦金古篆——玄天洞府。
「我日!絕對是在做夢!」
沈倨一骨碌爬起身來,四下一望,無盡的白茫茫空蕩蕩,將眼前這石頭砌成的洞府,襯托的猶為真實!
一線生機!這四個字猛的從沈倨腦海中冒了出來,管他是夢非夢,看看再說!當下,沈倨不再猶豫,幾步走到玄天洞府前,穿過洞口那氤氳光幕,定睛凝眸一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