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鳳倒龍 第三卷 守護者 第三十四章 真相
    羽人首領微微一笑。

    「失敬,我別無他意,只是想領教一下冰翼首領的本事。沒事了,請冰翼首領記住我們的約定。還有,我們要再加上一條,如果我們贏了我們要帶走那個叫玲瓏的人。」

    冰翼的目光瞬間冷到了極點。

    對方說罷也不等冰翼回答,背上的翅膀展開,約有兩丈多長,輕輕扇動,托著他的身體迅速地升入了天空。其他羽人也魚貫地將翅膀展開飛去,慢慢消失不見了。給玲瓏洗臉送飯的那個羽人臨行望了一眼冰翼後面,像是在尋找什麼人,最終沒有看到帶著失望離開。

    沒過多久,藥王被請來。冰翼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藥王,讓他沒想到的是藥王竟是一個如此俊秀的人,更意外的是,這位鬼師不能走路。

    冰翼親自推著藥王的車子進了玲瓏的營帳。

    其他人都默默地陪坐,小菜子還是跪著低低哭泣。而玲瓏則是無奈地躺在那胡思亂想。忽而是小菜子……忽而又是昏迷時有人在她耳邊說著什麼任務、金童之類的話,難道我的前世又來找我了?不對啊,她們不是說她們把我送到這裡就魂飛魄散了嗎?難道是我潛意識再作怪?忽而又是三十一營點的事……她猛地意識到,自己近來思緒時常煩亂,時常衝動……今天竟然說出那些不該說出的話……我這是怎麼了?難道穿越了一回,我變了?還是這裡的人不同了?或者,還是像蘭說的那樣,因為我是魔舞的守護者而變得性情不穩定?

    她深呼吸一下,迫使自己靜下心來。剛靜下心來就聽一個清潤的聲音響起。

    「其他人都出去。」卻又透著幾分強壓下的喜悅。

    玲瓏一愣,順著聲音尋找,進入眼底的是藥王的容顏。她呼吸一緊……

    自從來到這個時空,玲瓏見過的帥哥哥不說有千八百個,也有幾打了,玲玥、玲琦、微、納蘭、小白、冰翼,還有那些羽人,這些自然是不必說了,而眼前的這位……讓玲瓏看得有點茫然,他的氣度和風采都是超乎想像的那種。

    原來男人也可以長得這麼美……可是,他坐得好像是輪椅……玲瓏心裡喃喃地道。很快,她抬頭注意到冰翼,想起三十一營點的事,剛要開口詢問。冰翼像是知道似的,柔聲道。

    「我們勝了。」聲音依然冷,卻透著無法掩飾的關切,「這是藥王。想必你也聽說過他,南疆有名的鬼師,人稱活死人。他知道你中了毒特意來給你解毒的。」

    玲瓏看著藥王,心說這麼巧?我這邊中了毒,那邊馬上就有一個人來為我解毒,還是南疆的鬼師。她聽過納蘭講過鬼師,那不就是陰陽路上的招魂者嗎?活死人是什麼?招魂者給我解毒?這還真有點滑稽啊。玲瓏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人。

    藥王眉毛一挑,冰翼又道。

    「你們都出去吧。把小菜子也帶出去。」

    藥王接口道。

    「請冰翼首領也出去。」

    漫不經心、溫潤和順、蕭索淡漠……有點喜悅,但隱約的不客氣已經表現出來了。嗯,還真是有點意思……玲瓏毫不眼生地掃瞄著眼前的藥王。

    冰翼眼底閃過一絲冷然。

    「好。有事叫我。」便走了。

    冰翼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帳外靜靜地站著,豎著耳朵聽裡面的動靜。他忽然感到很討厭這個鬼師,特別是在玲瓏看藥王那一刻的眼神,就開始討厭!他發現藥王從進到營帳到把他推到玲瓏的床邊,他她的目光始終都未曾離開過玲瓏。他們認識?不可能,玲瓏不認識他!冰翼煩躁地想。

    此時的玲瓏臉和頭髮都讓高娃給洗得乾淨了,黑漆的烏髮顯得她臉色略有些蒼白。

    「你在看什麼?」玲瓏見對方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問道。

    「看你。」

    「看我?你認識我?」

    藥王溫柔地一笑。

    「算是吧。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新娘,我的鬼新娘。」

    玲瓏聽到這腦袋翁了一聲,接著笑出聲來,他在說什麼呢!他說我想他的鬼新娘?我怎麼成了他的鬼新娘了!吞下吞口水,笑道。

    「你覺得這個玩笑,有意思?」

    藥王雙唇微微翹起,臉上的微笑讓玲瓏只覺神情一恍惚。魅惑人心!

    等了七世,如今終於得以相見,可藥王卻仍感到距離是那麼遙遠。

    會好的,她會知道的……藥王將內心生出的不安壓下,看玲瓏的目光多了份寵溺。

    「我來給你解毒吧。」只見他的手指輕輕彈了五下,五根黑色的絲線纏上玲瓏受傷的手腕,另一隻手又是彈了五下,射出的五根黑色的絲線纏上了玲瓏受傷的腳腕。

    玲瓏愣住,很快感到了,一直沒有知覺的手腕和腳腕傳來冰涼之意,呆了半晌道。

    「你怎麼知道我中毒了?」

    「我算的。你命中注定有這一劫。」藥王始終注視著玲瓏,像是總也看不夠似的。他手上的黑絲變的更加墨黑。

    玲瓏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鬼師?」

    「對,我是。」

    「你能在陰陽路上招魂?」

    「不錯。」

    「我不信。」

    「呵呵,隨你。」

    玲瓏笑了改口道。

    「你這是在做什麼?懸絲診脈嗎?」

    「懸絲診脈?」藥王又是春風般地一笑,「我不會。你中了愚人部落養的蛇毒。這種毒藥很是厲害,人中上後會有一刻麻痺的感覺,馬上消失,讓你意識不到中毒。在你做事的時候,再慢慢侵蝕你的身體,直到使你麻痺窒息。」

    「這麼可怕?」

    「是。」

    「那你又是怎麼驅毒?就用這幾根黑色的絲線?」

    「我把你的毒通過黑色的絲線吸到我自己的身上,就可以了。」

    玲瓏聽了唇角微微**了一下,見藥王說的認真倒不像是假的。

    「你不怕毒?」

    「不怕。」

    玲瓏轉了一下眼睛。

    「你說我是你的鬼新娘,怎麼回事?」

    藥王聽了這話笑意更濃。

    「你會知道的。」

    玲瓏看著他臉上的笑,忽然感到這個人現在十分開心,那是一種幸福滿足的笑容。這種笑容不會是因為我吧?玲瓏自作多情地道。眼睛偷瞄了一下藥王的下身,他不會是,沒有腿吧?

    這時,藥王收回了那十根黑色的絲線。

    「好了,毒清了。你現在有知覺了嗎?」

    玲瓏正神遊天外下意識地輕輕搖了搖頭,哪知下一刻藥王往前探過身體,伸臂將玲瓏摟住,雙唇覆蓋上她的嘴。

    玲瓏的眼睛瞬間睜大,心跳立刻停止,抬手去推。可是,藥王卻沒動,而是深深地注視著她,如此地深深。

    深深地如此近的距離,讓玲瓏剎那之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但那個念頭轉瞬即逝,就在這時她感到一股氣息由藥王的口中傳進了自己的口中,那種氣息有股藥香,跟著流轉全身、四肢,身體每一處的感覺都清晰起來。有知覺了,還狠……舒服!

    可藥王並不想放過她,而是肆意地索取著玲瓏唇舌的溫度。這一吻纏綿悠長,心醉神迷。然而,玲瓏的身體卻始終僵硬著,她沒有再推他,也沒有配合。

    藥王溫柔的目光慢慢地顯示出驚愕、隨即轉為驚怒,立刻又變為死灰。離開玲瓏的唇,急促的呼吸顯示出他現在內心的巨瀾。他的手毫不忌諱地按在玲瓏的胸上,感受到了玲瓏胸口內有種凝而不散的一團熱,啞著聲音問道。

    「你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這種東西是不是叫情花!」

    其實玲瓏在他手放上自己的胸上,就想踢開他了,可是藥王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古怪氣息,讓她心神時而恍惚,力氣總也聚不起來,先前轉瞬即逝的那個念頭又出現了。然而還是模糊一片。

    當聽到藥王說出的情花,玲瓏吃驚地抬眼看著他。

    「告訴我,是誰給你吃的?告訴我……」藥王的眼睛慢慢像是化成一個黑色的漩渦,要把玲瓏的魂靈吸食進去。玲瓏腦海裡自然閃出納蘭給她吃情花、解她身上禁錮、促膝相談的種種情景,溫馨而帶著款款深情……她立刻意識到,這時催眠術!目光頓時一澄。

    「沒有誰!」

    她本能地覺得一旦說出來,面前的這個人一定會對納蘭不利,她不想讓納蘭有危險。雖然心裡有疑惑,可玲瓏相信納蘭絕不會害自己。

    她沒想到的是,藥王已經知道了,在玲瓏腦海閃現過和納蘭共處的情景時,藥王就已經用他的秘術獲取到了。

    他放開了玲瓏,身體頹然地向後倚去,面色灰敗,目光的神采退得乾乾淨淨。像是心死如灰,萬念如寂。苦等了七世,到頭來卻還是沒有挽回。藥王一陣失神。

    玲瓏見了,竟然生起莫名的疼痛,這跟先前他還在幸福滿足的微笑反差的太大了。

    「你怎麼了?」玲瓏忍不住問道。

    藥王像是回過神來,怔怔地伸出手指輕輕撫著玲瓏的雙唇。玲瓏並沒有躲開,事後連她自己都很奇怪。

    玲瓏只聽藥王心痛地道。

    「……你真傻,給你吃你就吃了……」

    玲瓏一呆。藥王幽幽地歎了口氣,這一聲歎得讓玲瓏覺得自己的心都給弄碎了。

    「你……」

    藥王手指蓋住她的唇,輕輕地道。

    「如果我讓你跟我走,一生一世跟著我,不離開我身邊半步,除了我之外你不會和任何男子有任何關係,視我為唯一,只屬於我。你,願意嗎?」

    玲瓏蒙了。這,這算什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一見鍾情?太過了吧?也不可能啊?

    「什麼意思?」

    「我只問你,你,願意嗎?」

    玲瓏搖了搖頭。

    「不,我不屬於誰,我只屬於我自己。」

    藥王再次歎了口氣,收回了手,聲音極度的蕭索。

    「果然。」有些絕望。

    這一聲歎息又弄得玲瓏心碎不已。玲瓏不禁有些煩亂,這人是不是神智有問題?還是怎麼回事?

    藥王忽然道。

    「小玲、小惠!」

    轉眼藥王身邊多了兩個美麗的少女。看著也是美人,玲瓏有些發愣,藥王眼睛像是升出一絲希望對玲瓏道。

    「你看到她們和我在一起,你吃醋嗎?」

    玲瓏一暈,哭笑不得,半刻道。

    「我說鬼師,你這哪跟哪呀,我為什麼要吃醋?就憑她們?」玲瓏哼了兩聲,「還不夠級別。」

    不錯,兩個少女確實美麗,但卻只是普通上的美麗。跟玲瓏相比,根本沒得比!

    藥王點了點頭,緩緩道。

    「的確,這世上與你比美麗還沒有生出來。小玲、小惠帶我離開。」

    「是,主人。」

    小玲、小惠機械地答道,推著藥王往帳外走去。

    「等等!」

    「什麼?」

    藥王回過頭來,玲瓏像是又看到他目光裡生出先前的那種希望,怔了怔,半開玩笑地道,「你剛才吻了我,就這麼離開嗎?」

    藥王一愣,目光顯示出濃濃的悲哀。

    「怎麼我吻你,不願意?」

    玲瓏汗了下,搖頭。這一刻,她又有些茫然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說我是你的鬼新娘,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是你的鬼新郎。」

    玲瓏一窒。藥王目光再次黯然。

    「你會明白的,不過不是現在。走吧。」後面這兩個字是對小玲、小惠說的。

    小玲小惠推著藥王出了營帳。藥王看也未看冰翼,丟下一句。

    「她的毒解了。」

    冰翼一愣,看著兩個少女推著藥王走出了三十營點,心裡奇怪,什麼時候出現的兩個女子,藥王來時沒看到啊。

    路上,藥王道。

    「我們去神水泉。」

    「是,主人。」

    神水泉、梔子花下、草廬旁邊,那裡住著十萬大山有名的大巫,納蘭。

    玲瓏的毒解了,又成功地奪下了三十營點,初戰告捷,饕餮這方士氣大盛,冰翼一面給風鳥宮大首領送信一面犒賞三軍,當晚在三十營點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狂歡晚會以示慶祝。

    所有參戰人員全部參加了,營帳外架起篝火,士兵們在火前跳起了誇張粗野的舞蹈。大批的人圍著篝火,捧著首領發下的美酒肆意地狂飲,大笑著、高歌著、打鬧著,氣氛從來沒有過的熱烈,情緒也從來沒有過而高亢。

    玲瓏和高娃她們一群女兵坐的位置在男兵的對面,兩方的數量都差不多少,高娃戲弄地道。

    「這要是配對倒不會有人落單。」

    這時有人提議男女兵來對歌。在十萬大山中有很多部落都保持著對歌的習俗。

    這一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家的響應,先前跳舞的士兵們回到自己的那一方,哄笑著。

    「來,誰先來一個!」

    女兵這邊大聲地道。

    「是不是怕羞了!」

    話音剛落女兵們哈哈大笑,對面的男兵站出一人大聲道。

    「誰說我們害羞了,山子你唱一個!」說著他們推出了一個人。

    那人清清嗓子,雙手籠嘴大聲唱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山上的河水兩道彎,河上飄來了小阿妹……」

    他唱到這裡回頭看看男兵,男兵們立刻配合地齊聲道。

    「小阿妹,啊,你到何處去,啊?」

    「……我去與那情哥哥來相會,啊!」說罷轟地一下大笑。

    唱完山歌的那個人拎起一罈酒,指著篝火對面的女兵們。

    「誰來?誰來對?對不上的罰酒一罈!」

    女兵這邊自然有人毫不示弱,站起來唱。

    「山呀山呀山路十八彎,水呀水呀水路九連環,哥哥你走的匆忙,為了啥——哎喲!」

    女兵自然是也學著男兵們大聲道。

    「心裡想著小阿妹,心裡直發慌,呀!」後面的這句話大家一齊唱上去的。

    玲瓏低聲對高娃道。

    「沒想到我們女兵還很團結。」

    高娃嘿嘿一笑。

    「那當然,所有的人都是我高娃安排的。我還挑選出來一些身手不錯的,加入我們數字殺手隊了呢。」

    「你?」玲瓏很驚訝。

    高娃道。

    「咱們的人實在太少了,再這樣下去數字殺手隊也就落個名。」

    玲瓏想到這次戰事死去的隊員,心裡沉重起來,輕輕歎了口氣,神情一黯。

    男兵那邊又有人開始高歌了,粗狂的喉嚨像是在吼。

    「……新亮的雲彩滿天飛,山下的山花開爛漫……」

    ……接下來女兵這邊又一次接上。

    你來我往哪一方也不示弱,當十幾首山歌過後,女兵這邊有人接不上了,男兵那邊立刻高興地起哄。

    「喝酒!」

    那女兵豪爽地道。

    「喝就喝!有什麼了不起!」說著抓過一罈酒一頓豪飲。

    玲瓏欣賞地望著她。

    「都說江南女子秀美溫柔,沒想到也有北方的女子那般火辣,真是難得!」

    旁邊的銀花冷冷道。

    「高娃你不對一個嗎?」

    高娃聽了一驚,她還沒注意到銀花做到身後,沒好氣地道。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隨即有疑惑地道,「怎麼最近你總是在我們面前晃?」

    銀花哼一聲,把頭轉向別處。玲瓏一笑。

    「你看我們女兵都被人家比下去了,高娃、銀花該你們兩個主將出馬了吧?」

    高娃一揚下巴。

    「玲瓏別把我和她放在一起叫。我去安排人手!」說著興沖沖地走了。

    果然在高娃的安排下,女兵扳回了一局,男兵那邊輸了的那個人喝了一罈酒,醉醺醺地道。

    「你等著,等著阿哥今晚就摸上你的床!」

    女兵這邊有人大聲道。

    「來吧!情哥哥,我們都在等著你呢!」聲音洪亮而副有氣勢。

    那個男兵嚇得一縮頭藏了起來,女兵這邊哈哈大笑。

    氣氛高漲時,冰翼帶著親兵緩緩走來。獵獵的篝火熊焰映照出冰翼冰雪雕琢般的容顏顯得驚心動魄。男兵們哄得大叫起來。

    「首領!首領好!」

    這次冰翼新來乍到便收復了三十營點,在士兵們的心目中早已立下了威信。明知是雪鷹部落來的質子、饕餮部落大首領的男寵,卻也不得不佩服。

    冰翼擺擺手,淡然一笑。有士兵站起身,托上兩罈酒。

    「來!首領,我敬你!」

    冰翼毫不猶豫地接過一壇,跟他碰撞了一下一飲而盡!

    銀花酸溜溜地對玲瓏道。

    「你的帥哥哥喝起酒來還真像男人!」

    「他不喝酒的時候像女人嗎?」

    銀花唇角勾動了一下。

    「有點。」

    「看的挺仔細啊。呵呵!」玲瓏不懷好意地笑了。

    因為離篝火比較遠,火光反映的玲瓏容貌不是太清楚,有種神秘而朦朧的美,銀花微微地一呆,愣愣地轉回頭,神情有些哀傷。

    玲瓏一怔,她這是怎麼了?

    冰翼跟對方乾了一罈酒,對方伸出個大拇指。

    「首領夠義氣!」說完打了個酒嗝趴在了地上。

    冰翼搖了搖頭,吩咐人帶他下去休息。

    忽又有士兵提議。

    「請首領為我們唱個山歌聽!」

    男兵們有了一刻的停頓,隨即都大聲附和。

    「對!對!首領給我們唱一個!給我們唱一個,讓她們來對!」

    玲瓏看著冰翼一身白袍、白色披風與烏髮微微在夜風下飛揚,冰雪一般的絕世風華。她倒也想聽聽擁有這樣風華的男人會唱出什麼山歌。身邊高娃突然冒了出來,大聲道。

    「首領,玲瓏說了,無論你唱什麼她都能對上來!」

    這就話噎的玲瓏險沒背過氣去,氣惱地看著高娃,可是又不能大聲否認,這樣應該很傷冰翼的面子。只的低聲道。

    「高娃,是不是你想對?」

    高娃捂著嘴,看樣子是想笑又忍得辛苦。

    篝火那邊的冰翼也是微微地愣了一下,轉臉將視線投了過來。

    玲瓏的大名早已響徹了整個火燒山,這其中跟冰翼、跟她的容貌都有著直接的關係。現在聽說玲瓏要對歌,男女兵們都起來起哄。

    「唱一個!唱一個!」目光閃著期待。

    男兵這邊催促冰翼。

    「首領,唱一個她們對不上來的!」

    冰翼難得地冷峻的面容上浮上幾絲笑容。

    聲道,「我給大家唱一個我家鄉的山歌!」說著往前垮了一步,周圍的聲音頓時靜下。

    「晚風輕輕吹,月光如流水,伴著明月清風,雪鷹幽幽啼,木呷坐在河邊,想著遠方的阿妹,哦,啊咿木呷牛牛哩,他心愛的阿妹是不是也在想著他?哦,牛牛哩,星光般的眼睛是不是已失去光輝?哦,牛牛哩,咿咿,咿咿……晚風輕輕吹,咿咿,木呷想阿妹,哦哦,月光如流水,哦哦,阿妹你何時來,哦,啊咿木呷牛牛哩……」

    冰翼唱完後男兵們一陣掌聲歡呼,女兵這邊自動組成的啦啦隊大聲道。

    「玲瓏給他對上!」女兵們又是一頓熱烈鼓掌。

    玲瓏不得不站起身來,瞪了高娃一眼。高娃假裝沒看見,巴掌拍得比誰都響!

    玲瓏往前走了幾步,在篝火前站住,四面安靜了。玲瓏對著冰翼淡淡一笑。

    「首領的山歌真好聽,玲瓏剛剛想出一個不知能不能對上。有不妥之處還請首領不要責怪。」

    聽到玲瓏少見的客氣冰翼略一錯愕,搖頭,目光蒙上了一層朦朧。

    「今日我與眾將士同歡,飲酒唱歌,盡興就好,沒有什麼怪罪!」

    「好。多謝首領了。」

    若是讓別人知道玲瓏剛才說那些,其實是她再為唱什麼歌而苦惱。當冰翼說完了也想起來一個。就好這個吧,勉強還能湊個數。

    「輕輕楊柳風,悠悠桃花水,小船兒飄來了俊俏的小阿妹。眼睛水靈靈,臉上紅霞飛,問一聲小阿妹,你要去見誰。要問阿妹去見誰,阿妹心兒醉,去見久別的情哥哥,身在遠方今日歸。蝴蝶船頭舞,鴛鴦水上追,風含情水含笑,喜迎人一對……」

    這首歌本來就很輕柔,再加上玲瓏清脆悅耳的聲音,唱出來更給人溫軟甜綿之意,讓人覺得骨頭都像化了一樣。在座的人從沒有聽過這樣的山歌,簡直把一個去和情哥哥相會的小阿妹給唱活了,更主要的是把玲瓏唱活了。讓人覺得篝火面前的玲瓏是那樣的楚楚動人,是那樣的溫婉秀美,忍不住想去生生世世的呵護。

    唱完後,眾人都呆呆地望著玲瓏。冰翼的目光更是一片溫柔的癡迷。

    不就是一首歌嗎,不至於吧?玲瓏輕輕咳了一聲。

    「請問首領,玲瓏的這首歌算對得上嗎?」

    大家才回過神來,看看玲瓏又看看冰翼。都是青春年少的姑娘,也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對這樣山歌其中的深意誰都領會很,像知道了什麼似的,看著他們的目光有了幾分曖昧。

    冰翼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鼓起掌來。他這一鼓掌不要緊,帶動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大家掌聲越來越熱烈,玲瓏笑了,對著冰翼笑得很甜,卻又意味深長。

    冰翼眼底只印著玲瓏那如花的笑顏,其餘什麼也沒有了。

    第二日,天空陰沉,下起了濛濛的細雨。

    冰翼獨自在營帳內看著火燒山的地圖,想著下一步如何將其他的營點收復。他不時地有些失神,昨日玲瓏的樣子讓他一夜都未眠。按上攤著的正是溪水繡的那幅地圖,再次想起玲瓏那日跟他要地圖時的樣子,心下笑了。

    這時帳外忽報。

    「首領!」

    冰翼立時肅然。

    「什麼事?」

    報事的進來遞上一塊卷帕。上面寫著幾個字,冰翼看了驚得一呆。

    「……在哪裡?」

    「在外面。」

    「幾個人?」

    「兩個。」

    「……請他們進來。」

    「是!」報事的出去了。

    冰翼看著卷帕,那上面寫著一行字:流氓師高山冰前來拜訪。

    冰翼知道這個人,也見過,算起輩分他還應該叫他一聲父親。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他是母親雪鷹部落大首領的第三個男寵。他們有一個女兒名叫冰雪,比他小。自從他去了饕餮部落做質子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對父女。

    不知道這麼多年了他們找自己做什麼?冰翼疑惑不解。帳簾挑開進來兩人。他們穿著蓑衣、戴著斗笠。

    冰翼上下打量了一遍,揮手讓報事的退下。

    「守住營帳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報事的人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冰翼目光停在其中一個人身上,那人將斗笠摘下顯露出的是一張極其俊美的臉,雖然已有四十歲上下,可俊美的容貌仍不輸給冰翼。他正是高山冰。

    旁邊的人也摘下了斗笠,是一個年紀十七八歲的女子,更是冰雪般的美麗。

    看到他們的樣子,冰翼微微地一愣。

    「這是我女兒,冰雪。」高山冰道。

    冰翼點了下頭。

    「有事嗎?」

    自己跟高山冰並不熟,他帶著女兒尋到這裡為了什麼呢?

    高山冰說明了來意。

    他本來帶著女兒冰雪趕赴的是風鳥宮,後來得知冰翼奉命出宮去月亮島買奴隸,他們有追到月亮島,一問冰翼已經離開,這才一路打聽跟到了這裡。如果不是路上有事耽擱,他們早就到了。

    「原來是這樣。」冰翼看了一眼冰雪,是為了給他女兒舉行恢復法力的儀式。

    「那個大巫不是說完全沒有血緣關係才可以的嗎?我跟她同母異父,這也算是有血緣關係。」

    高山冰搖了搖頭。

    「不是。你跟雪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冰翼聽了一驚。

    「什麼意思?」

    「因為你跟雪兒不是一個母親。」

    冰翼面色一沉地瞪著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高山冰緩緩地點了下頭,認真地道。

    「我知道。你是你父親和一個擁有流氓師血統的女子生的。你若是不相信,我來問你,為何要偏偏選中你做為質子?你在饕餮部落的這些年,可曾有人問過你?別忘了你母親是雪鷹部落的大首領,一些事她是可以做到的……」

    「夠了!你想說什麼?我在饕餮部落的事用不著你來提醒!」

    「住口!不得對我阿爸無理!」冰雪閃身站出。

    高山冰制止。

    「冰翼,你自己的遭遇你自己心裡明白。這是一個機會,即使不成功對你也絲毫沒有損害。」說完平靜地看著冰翼,心了知道,這樣的真相任誰都會受不了的,冰翼現在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自己不能逼得太急。

    冰翼現在表面上沒什麼表情了,可是內心卻洶湧沸騰的好像要脫出身體一般,複雜濃烈的情緒激烈地衝撞交匯,幾乎要衝破了他的心臟。他在不停地反問著,真的嗎!是真的嗎!

    不錯,高山冰說的是實情,自己這些年來的遭遇沒有任何人來過問過,也沒有任何人來在乎過!那日日夜夜的屈辱每回想一次他就像死過一次!這種折磨一直伴隨著他長大……他一直以為母親有說不出的苦衷,一直以為犧牲了自己可以換回雪鷹部落的平安,一直以為自己所受的一起都是有所值得……可是……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自己就像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怪不得自己離開雪鷹部落時,阿爸給自己這片玉片告訴自己,為了自己而活下去,不要為了什麼而委屈自己。不值得的。阿爸,你知道的,你們都知道的!就瞞著我一個!

    他轉眼看到了案上鋪的那個地圖,臨行時那一晚上的非人待遇讓他至今記憶猶新……既然走出去了,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這是溪水對他說的,難道他也知道嗎?

    「我身世的事都有誰知道?」冰翼散出了滿身的寒氣。

    「這件事只有雪鷹部落內宮知道。」高山冰看出冰翼有些緩和,繼續道,「你放心,饕餮部落是不知道的。如果儀式真的能成功,對雪兒和你都有好處。你母親是流氓師,你身上淌著一半流氓師的血統,只因父親是人類,才沒有法力。如果你擁有了法力至少不會任人欺辱了,做其他的事也相對容易一些。」

    冰翼神情有一次動搖,終於道。

    「我想想吧。」

    高山冰強耐下。

    「我今晚來找你。你想好我就上路。」

    冰翼像是點了下頭。

    高山冰和冰雪戴上了斗笠轉身要離開。冰翼忽然道。

    「你認識我母親嗎?」

    高山冰一怔,輕輕搖了下頭。

    「有機會問你父親吧。」快步走了。

    冰翼無力地坐下。

    外面的雨稀稀疏疏地下著,冰翼坐在那裡,一坐就是一天。聽著外面的雨,他想了很多,可是又好像是什麼都沒想。

    多年來一種信念在他心裡消失了,此時他感到很茫然,很無助……像是被世間突然遺棄了……

    父親是個男侍,本以為可以得到身為大首領的母親的保護,可如今……那個母親竟然與自己毫無關係……

    有幾次親兵端來飯菜,可看到冰翼的樣子都嚇得不敢開口,自然有人報給玲瓏。玲瓏略略愣了問是怎麼一回事。親兵告訴她,早上來了兩個人,他們和首領單獨呆了一會。這兩個人走後首領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玲瓏聽了還沒想好去了怎麼問,冰翼竟然親自來到了她的營帳。

    黃昏時分,冰翼憔悴的樣子出現在女兵寢帳門口。

    他目光裡像是極力地壓抑著什麼,又像是一片冰冷的死灰。

    他的到來,讓和玲瓏住在一起的女兵們都有些驚愣,這可是女兵的寢帳,首領怎麼會……

    玲瓏與冰翼的視線對上,暗自驚疑,出了什麼事,一日不見,冰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簡直不是一個人。昨天晚上冰翼的樣子像是一個夢。

    「玲瓏,你出來。」冰翼冷聲道,說完轉身出去。

    玲瓏遲疑了一下,高娃在旁邊哼了一聲。

    「你的帥哥哥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了?你也沒得罪他啊?」高娃向來對冰翼缺少尊重。

    「誰知道!你們歇著吧。」難道出了什麼大事?玲瓏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個雲將軍。如果是與羽人的戰事她應該知道。

    帶著疑惑玲瓏出了營帳,見冰翼就站在帳外,神情有些恍惚。

    「首領……」玲瓏輕輕喚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冰翼像是才回過神來,神情忽然變得陰霾的駭人,玲瓏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我們……走走吧……」冰翼說著撐開了手中的傘。

    「…瓏穩了穩心神,一反常態地冷肅道。

    他們並肩行在雨中,開始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來到一處偏僻處,冰翼停下了腳步,率先打破了沉默,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我要和你做比交易。」

    他的聲音空洞的毫無生氣,說完往前邁了一步轉身與玲瓏面對面站著,手中的傘往玲瓏這邊傾了一下。這樣,他背後完全暴露在雨中了。

    玲瓏抬眼注視上冰翼,雨中的黃昏,冰翼的眼睛顯得格外的晦暗,她耳邊傳來細雨擊在傘上的聲音,沙沙一片,雨像是下大了。傘是荷葉做的,嗅起來好像還有一點荷香。

    「……什麼交易?」沉默了半刻,玲瓏微笑著道。

    「我給你想要的,你為我做事。」

    玲瓏一怔,淡然一笑。

    「首領以為我想要什麼?」

    「以你的能力不會甘做兵營裡的一個普通的女兵吧?」冰翼口氣冷淡的像個陌生人。

    「首領似乎太抬舉玲瓏了,玲瓏不過是一個奴隸,來當兵只是混口飯吃,別無它求。」

    「如果我開出的條件能讓你改變你奴隸的身份,你會為我做事嗎?」冰翼停頓了一刻道。

    玲瓏心念一動。

    「不知道首領要我做何事?」

    「只忠誠與我。」

    「首領說的含糊了。」

    「幫我拿下火燒山。這是第一。」

    「這個……好像是首領自己就完全能勝任吧?」玲瓏暗裡已經猜出幾分,只是還不太確定。

    「是幫我拿下火燒山,而不是幫饕餮部落收復其他的營點。」

    還真讓我猜對了,他要造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做出了這麼個決定?

    「有第一,看來就有第二。」玲瓏笑容裡多了幾分算計,「我可以答應你拿下火燒山。至於第二,我還沒想好,暫時回答不了。即使這樣,你也滿足我的條件?」

    冰翼略怔了一下,點了下頭。不知是不是錯覺,玲瓏像是看到冰翼的眼神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再次地沉淪了,使他的神情更加冰冷。他這是失望我這麼答覆嗎?沒辦法,人人都有個做事的底線,我不能不給自己留個餘地。何況還是這樣的野心。玲瓏在心底輕歎了一聲。

    「我有兩件事。第一,如果我幫你拿下火燒山,你要分給高娃一塊土地,並且不受你控制。你答應嗎?」

    冰翼眼裡閃過一絲訝異,顯然沒料到玲瓏會提出一個於自己毫無關係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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