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玉偷香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死裡逃生
    張耀只感覺到耳旁勁風陣陣,身子筆直地直墜而下,幸好他的視力也在慢慢恢復,隱隱約約已能看見事物了,生死關頭之間,體內的鬥氣鼓蕩得厲害,不假思索,揮起長刀,奮力向山壁間用力插去,想要借此減緩一些下落之勢,但他從高高的獅子崖上落下,雖說只是半山腰,但下落之勢何等巨大,雖然長刀已插進了山壁間的岩石裡,但他始終拿捏不住,身子下墜之勢只稍稍緩了一緩,立時便感到雙手手掌火辣辣地疼痛,長刀脫手,插在了岩石裡,身子又再次往下墜去。

    他低頭一看,見幾米外的山壁上,橫地裡生了一棵松樹,心下大喜,不及多想,雙手奮力拍在山壁突起的岩石上,一借力,身子在空中連翻三個筋頭,向那松樹撲去,幸好及時,要知道下墜之勢十分迅速,如果稍稍晚了一步,便夠不著了。但他的如意算盤打空了,下墜之勢何等巨大,雖然抱住了樹幹,但下墜時的巨大力道,已將他的肋骨撞斷了兩、三根,他忍住劇痛,牢牢抱住樹幹不放,想要借此撿回一命,但偏偏事與願違,那松樹吃不住他下墜的力道,「嘎」的一聲折斷了,張耀此時萬念懼灰,胸口一陣疼痛傳來,頓時人事不知了。

    不一會兒,他幽幽醒轉過來,看到自己躺在草地上,周圍全是大樹,他也看到了那折斷的松樹,除此之外,周圍全是散落的樹枝和樹葉,心道「好險」,若不是這裡有這麼多大樹,減緩了我下落之勢,恐怕此時早已一命嗚呼了!他剛想坐起身子,左臂和左小腿處,感到一陣陣的劇痛,肋骨處也是疼痛難忍,心裡暗暗吃驚:「難道手腳和肋骨都骨折了?」當下不敢多動,暗運體內鬥氣,流轉了全身各處,最後他終於確信了,他的左臂和左小腿都已骨折,肋骨也都斷了兩根!如果呆在這裡,遲早不是被餓死,便是被渴死,當下強忍著傷痛,用餘下的右手,慢慢撐著身子,向前爬去。爬了一段距離,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條流淌的清澈小溪,心下大喜,急忙爬到了小溪旁,看到溪水清澈明亮,其中還有些小魚在水裡游動,暗道:「手腳無法行動,看來這傷十天半月是好不了啦!不如就在這裡養傷,最多就吃些生魚,喝點溪水,還不至於餓死,只可惜身上的香煙早已在墜崖時,不知掉落在哪裡了!也不知道大哥他們攻城怎麼樣了?箐箐是否順利地拿下了德陽了?」想到箐箐,他的心裡就感到一絲絲甜意,以前他只知道南方不動明王和北方魔神蚩尤南北對峙,哪想到這魔神蚩尤便是箐箐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想到這裡,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

    如此躺了一天,到了晚上,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他原本想的,和實際的根本不一樣,原來能捉些小魚充飢,哪知道根本就捉不到,他將右手伸進溪水裡,待得小魚游近,突然伸手一撈,有時還有撈到一兩條,但大多時候,均是無功,不由地心灰意冷,心想:「這裡地處荒郊,一天下來,根本沒有人走過!」正想著,突然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黑影。是人影!他興奮起來,因為那黑影緩緩向溪邊走來。他想大聲呼叫,但咽喉處如似火燒一般的疼痛,一天沒有進水,嗓子根本發不了聲,無奈之下,只得伸出右手,那向黑影揮了揮。

    那黑影似乎看到了他舉起的右手,也加快了些腳步,但當那黑影走近時,他卻失望了,來人是一名穿著旗袍的女子,身後背著一個包袱,腳步蹣跚,嘴角邊不時有鮮流了出來。他想:「原來她也受了傷!」那女子正是被不動明王的落日弓重創的干達婆王阿姬。

    阿姬並沒有見過張耀,張耀也沒見過阿姬,兩人相視一望,阿姬淡淡地笑了一下,身子晃晃悠悠倒下,再也無力站起身來,張耀也動彈不得,要知道,骨折後最初幾天,最是動彈不得,倘若斷骨處稍有歪斜,一生便成跛子,落下終生殘疾。他無奈地苦笑了幾聲,用右手撈了點溪水來喝,待得溪水潤了潤喉嚨,便開口詢問道:「姑娘,你還好吧?」雖然能出聲了,但聲音依舊沙啞。

    阿姬躺在地上,頭一偏,吐出幾口鮮血,淡淡地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還不過來扶我一把?」

    張耀歎道:「我手腳骨折,根本動不了!」

    阿姬一聽,問道:「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張耀想了想,心道:「不知道她是什麼人,萬萬不能洩露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是不動明王的人,此時我身受重傷,非得給她捉去不可!」想到這裡,緩緩地道:「我上山砍柴,一個不留神,從山上摔落下來,摔斷了手和腳,連肋骨也斷了兩根,只好在這裡等死!」

    阿姬聽罷,沒有作聲,吃力地再次站起身子,走到張耀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淡淡一笑,道:「不就是斷了幾根骨頭,怎麼會輕易便死?」說著,雙眼望著遠方,幽幽地道:「我才是命不久矣!」

    張耀奇道:「怎麼會呢?不就是受了點傷,哪有這麼輕易便死?姑娘,我很奇怪,你孤身一人來到這裡,而且受了傷,你倒底是什麼人?」

    阿姬淡淡一笑,道:「我是什麼人重要嗎?反正我不久就會死去!我死了之後,用不了多久,你便會忘了你生命裡曾經出現過一個我!」說著,呆了半晌,才道:「你想聽曲子嗎?趁我還能彈,我為你彈一曲吧,或許,這是我最後彈奏的曲子!唉,真是想不到,我最後一支曲子,居然會為你這個村裡人彈奏!」說著,苦笑著搖了搖頭,從背上拿過包袱,緩緩解開,裡面是一把看上去年代已久的古琴!

    張耀心中一凜,道:「難道她便是干達婆王?」這一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裡一閃即逝,隨即他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怎麼會呢?她如果是干達婆王的話,又怎麼會深受重傷,不久就要歸天?」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他哪裡想過,干達婆王和玄武、不動明王之間的戰鬥。

    阿姬見他搖了搖頭,馬上失望地望著他,道:「你不願意聽嗎?那……那我便不彈了!」說著,又要將拿出來的古琴收回。張耀忙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我一個村裡砍柴的,又怎麼會聽得懂你琴中之意呢?那你這麼做,不就是對……對……嗯這個……彈琴嗎?」

    阿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牽動了她受傷的部位,一陣陣疼痛,忍不住「嘶」的一聲,吸了一口氣,道:「我本來就是對牛彈琴!」說罷,忍不住莞爾。

    張耀笑道:「好啊,原來你是在繞彎兒罵我是牛!」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阿姬說著,拿出了古琴,十指隨意地輕拂了一下琴弦,琴弦顫動,悅耳的音符從指間跳了出來,雖只是隨意輕佛了數下,那琴音嗡嗡不絕,就算是外行人,也聽得出這具古琴是一件難得的稀世之物了。

    就在談笑間,阿姬纖纖細指,在琴弦上撥弄著,悅耳的音符伴隨著婉轉的節奏,在小溪邊迴盪著,阿姬彷彿進入了一個音樂的世界,這個世界裡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她閉上雙眼,陶醉在琴聲之中,她絲毫沒有發現,張耀此時也進入了這個世界,琴聲盤旋,如黃鸝清唱,如泉水叮咚,張耀聽著聽著,覺得胸口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和愜意,慢慢的,他合上雙眼,竟爾沉沉入睡,似乎睡夢中,那琴聲依舊在耳邊迴盪,他這一睡,竟然睡了良久。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已是第二天清晨,琴聲自然已經消失了,張耀大吃一驚,急忙轉頭尋找,發現阿姬正在小溪邊梳洗,望著她那纖弱的背影,張耀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叫了一聲:「喂!」

    阿姬聽到叫喚,轉過頭來,衝他微微一笑,就是這麼隨意的一笑,張耀的身子猶如被閃電擊中一般,張開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渾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沒想到這個彈琴的女子長得竟然是那麼的美,張耀一呆,只說了一個「喂」,後面的話,竟爾說不出來。阿姬見他不說話,抿嘴一笑,道:「醒啦?怎麼不說話呢?」

    張耀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乾笑兩聲,道:「沒什麼!你還沒走哪?」阿姬這時梳洗完了,站起身來,走到張耀身旁,慘然一笑,道:「我活不過明天了,又能去哪裡呢?這裡山明水秀,能死在這裡,也算是一種福份!」張耀這時才注意到,阿姬的臉色比昨天還要蒼白,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她的白晰的俏臉上,隱約透出一絲綠氣。張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昨天聽你彈曲,誰知道一個不小心,竟然睡著了,你還能再彈一遍嗎?昨天的曲子實在是太好聽了,我到現在依然覺得回味無窮!」說著,眼睛望著天空,一副悠悠神往的樣子。

    阿姬「撲哧」一聲,抿嘴而笑,欣喜道:「你還想聽?」張耀點了點頭,道:「嗯,還想聽!」阿姬雙手一攤,無奈地道:「我餓著肚子,可無法彈奏!」頓了頓,又道:「這樣吧,你弄吃的,吃完以後,我再彈給你聽,一定彈一首世界上最好聽的音樂!」張耀一愣,道:「我都這樣了,你還讓我弄吃的給你?我要是能動,早就不在這裡躺著了!」阿姬呵呵一笑,道:「開玩笑的,瞧你那樣兒,你是男人,哪能讓你弄吃的給我?更何況你手腳和肋骨都骨折了,你看我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嗎?」頓了頓,問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弄!趁我還有一口氣,多給你弄些,不然我死了,說不定你也會餓死的!」

    張耀苦笑道:「你看著辦吧,能弄什麼就吃什麼罷!這裡除了小溪裡的魚,還能有什麼?」阿姬吃吃一笑,轉身走進小溪裡,張耀望著她的背影,心道:「若是我手腳能動,找到姜不治,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可是,我卻無法動彈,就算找得到姜不治,還來得及嗎?」他躺在地上,胡思亂想了一陣,阿姬一手提著一條大魚,從小溪裡走了上來,笑道:「喂,你看,我為你弄到了什麼?」

    張耀回頭一看,只見阿姬提著大魚,笑咪咪地望著他,捉魚是不小心濺起的水珠,還掛在她那張清秀絕俗,卻又嬌媚動人的笑臉上,手中的魚正活蹦亂跳地扭動著,猛然間,一股幸福的感覺打心底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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