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漸漸停了,但兩人的追逐戰仍在繼續。
張耀全身都是泥水,絲毫不覺得寒冷,反而肚中暖烘烘的,說不出的舒服,加上大步奔跑時,濺起黃色的泥漿,第一步還未踏穩,第二步已然出去,速度顯得很快,遠遠望去,便似一條黃色長龍,在山間穿行;而後面那人則是飄飄然,如一條黑影緊緊相隨,如鬼如魅,若即若離。
張耀見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仍然沒有能夠擺脫身後之人的追擊,心下就算再跑個三天三夜,仍就是相同的結果,於是提氣朗聲道:“身後之人,不知何故要追趕我?”
身後的黑衣人,將體內的斗氣提升到了極限,仍然無法再距張耀更近一步,心下更是大驚,此時聽到張耀在急跑中仍就能開口說話,更是感到匪夷所思,換了自己,也是無法辦到,但苦於又不能開口說話,腳下更加不敢稍作停留,生怕只停上一停,張耀便已不見了蹤影。
張耀如叫了兩聲,不見對方回答。他不知對方是苦於無法開口而並非不想回答他,心下惱怒之極,當下猛地停下了腳步,突然一轉身,雙掌運足斗氣,向那人拍去。那黑衣人突然見到張耀停了下來,並向自己拍了一掌,也想停住腳步,但苦於後發不能先制,便向張耀撞了過來,他的速度之快,若是被他撞上,尋常人可能當場便吐血身亡了。張耀拍出的那一掌,原想是讓對方別距自己太近,此時見對方撞來,以為攻擊自己,更是毫不遲疑,掌力一吐,兩道雄渾的斗氣,便向對方胸前而去。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他拍出去的雙掌,似乎碰到了兩團軟綿綿、溫潤潤的東西,彈性十足,就像是女人的胸部,心下微微吃了一驚,但對方的速度和撞擊的力道實在太過於強大了,張耀運足十成斗氣的一掌,竟然沒能夠將對擋開,反而對方撞開了自己的掌力,接著又撞到了自己的胸口,張耀頓時覺得像是被一輛急弛而來的火車撞到一樣,胸口劇痛之下,隨之體內生出一道斗氣的反彈之力,但他還是兩眼一花,身子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便不醒人事了。
當張耀緩緩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鍾乳石,不時還有水滴,從石筍上滴落下來,撞擊在地面,發出一聲聲“嗒”、“嗒”的聲音,張耀大吃一驚,一屁股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山洞之中。山洞裡潮濕寒冷,幸好他的身旁,生了一堆柴火,才使他感覺到陣陣暖意。
他站起身來,剛想走出這潮濕的山洞時,卻感覺到來自胸口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但他此時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掙扎著向光亮處走去,剛走了幾步,只見洞口光亮處閃出一個人來,由於是背著光,張耀看不清那人的臉龐,不由地退後了兩步,那人喝道:“你要去哪裡?”聲音嬌吒,是個女子的聲音。
張耀定了定神,道:“你是誰?”心念微動,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來,心想這人十有八九便是那個追擊他的人。
那女子更不答話,蹭蹭蹭連跨三步,站定在張耀面前,身形不晃,右手已揚了起來,左右開弓,“啪”“啪”“啪”幾個耳光,扇在了張耀的臉頰上,張耀的頭部,籠罩在她的掌風之下,有心想要閃避,但卻力不從心,除了胸口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外,三聲清脆的響聲過去,張耀的雙頰便感到火辣辣般的疼痛。
“你干什麼?”張耀捂住自己你的臉,退後一步,怒道,“別以為你是女人,我便不敢打你!”說著,運起全身的斗氣,但令他更為吃驚的是,身體的斗氣,散在四肢百駭,卻根本不聽使喚,無論他怎麼運勁,卻不能集在一起。
“你倒是打打看啊!”那女子哼了一聲,雙手如電,從一個莫名其妙的方位伸了過來,准確地揪住了張耀的耳朵,手上使勁,張耀已疼得直冒冷汗,但他生來便十分硬朗,硬是沒有哼出來。
那女子一愣,沒想到張耀卻這麼有骨氣,手上使勁,便似要將他的耳朵扭了下來,張耀心中大怒,雙手向前伸出,觸碰到一團軟綿綿,知道碰到了對方的胸部,當下不假思索,用力向那雙峰抓去。兩人相距又近,張耀這一抓,更是無聲無息,在光線微弱的洞裡,對方竟然沒有能夠避開。但胸部被抓,那女子惱差成怒,左腳一踹,將張耀踹了一個筋斗,雙手回縮護胸,怒道:“小子,你找死!”
張耀被她一腳踹中胸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來,大聲道:“你這個惡婆娘,你到底要想干什麼?干嘛無緣無故打我?我和你有仇嗎?”
那女子“哼”的一聲,道:“沒仇?我大徒弟阿龍,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下?”張耀心裡暗道“糟糕”,他是那小日本阿龍的師父“鬼谷子”!但心頭有氣,大丈夫敢做敢當,怒道:“不錯,他是折在我手裡!你待怎樣?嘿嘿,那小子學藝不精,早死早投胎,省得給他師父丟臉!”他有意要激怒對方,以便自己尋思脫身之計。
果然,那女子的身子微微一顫,無比雄渾的斗氣正在慢慢高漲,殺意大起,張耀心想,此時那女子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那女子道:“那我另外兩個徒弟阿虎和阿彪呢?”
張耀心道:“果然沒錯,她是來找我報仇啦!”於是朗聲道:“冤有頭,債有主!阿龍確實是我殺的,阿虎和阿彪卻不是,阿虎他是被你的大徒弟阿龍誤傷!”他說“誤傷”,其實一點兒也不為過,阿虎確實是被西條麗用計,使得阿龍出手失誤,殺了自己的二師弟。阿彪只是被自己打成重傷,並非自己所殺,頓了頓,又大聲道:“阿彪也不是我所殺!”
“不是你殺的?”那女子殺意大盛,右掌緩緩抬起,只要張耀說錯半句話,立時便將張耀弊於掌下,但她還是強自壓制住了內心的憤怒,心平氣和地道:“那為什麼阿彪手下的人,個個都說是你殺的?”
張耀聽罷,哈哈大笑起來,那女子先感到憤怒,然後殺意頓減,再聽得張耀笑聲不斷,心下又感到奇怪,喝道:“你笑什麼?快說!”
張耀又是哈哈一聲,道:“難道你便是阿龍他們的師父,人稱‘鬼谷子’?”
鬼谷子鐵青著臉,傲然道:“不錯!”
張耀又道:“是誰跟你說你的徒弟是我殺的?”
“阿彪千余手下,還包括那位朱雀將軍,都說是你殺的!難道眾口一詞,還有假嗎?”
張耀又是哈哈大笑,道:“我看你是被人騙了!我如果當真將你的徒弟阿彪殺了,他手下上千人又豈會放過我?我實力再強,也不能夠一人獨挑上千人吧?相信你也不能!”
鬼谷子一愣,心道:“這小子的話倒也十分有理,就算是換作是我,面對千余人的圍攻,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於是點頭道:“你的實力確實很強,強過了我的任何一個徒弟!不過眾口一詞,是不會假的!”
張耀笑道:“我確實將你的徒弟阿彪打得傷重不起,卻沒有當場要了他的命!他是朱雀殺的,然後嫁禍於我!你想想看,若不是朱雀,又有誰能夠迫使千余人眾口一詞呢?”
鬼谷子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顫聲道:“你……你的意思是朱……朱雀將軍……她……她殺了我的徒弟?”
張耀嘿嘿笑道:“我可沒說,也沒有那個意思,其中的蹊蹺,你自己去琢磨!”說罷,雙手用力一掌,搖晃著站起身子,雙手拍拍屁股,道:“我還有事兒,先行一步!”說著,大步向洞口走去,走了兩步,轉過身來,右手指著鬼谷子,道:“先警告你,你可別再跟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鬼谷子的冷笑聲:“就算阿虎和阿彪不是你殺的,那阿龍的死,這筆賬總該向你算了吧?”
張耀心裡暗暗叫苦,當下提氣向洞口急奔,心下著急,一時竟忘了體內的斗氣無法提起,剛奔出洞口,便一跤摔倒在地,抬頭一看,一個容貌嬌美,柳眉鳳眼的漂亮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心下大急,對那女子道:“你是誰?快跑,快跑,這洞裡有一個老巫婆,她要亂殺人!”說著掙扎起身,拉住那女子冰涼的小手,便欲逃走,但那女子不為所動,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有一絲慍色,慍色中還帶有一些吃驚,顫聲道:“你……你說我是……是老巫婆……?”
張耀一聽那聲音,心下暗暗叫苦,原來這年輕貌美的女子,便是阿龍他們的師父——鬼谷子。當下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適才在洞裡,張耀只聽到鬼谷子的聲音,由於鬼谷子一直背著光線,所以一直沒能夠看清她的容貌,此時聽到她的聲音,不由地大吃一驚:“原……原來……鬼谷子竟是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的……嗯……千嬌百媚的小姑娘……”當下也不敢多看一眼,撒開手便要跑,誰知他快,鬼谷子更快,幾個起落,已攔住了他的去路,右手食指伸出,連連在他身上幾大穴位虛點,無形的斗氣穿過穴位,頓時令他全身酸麻,動彈不得,顫聲道:“你待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