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紅塵擾擾,默默擦肩而行,原來同行之說,僅是一些表面而已。當你轉,對上一雙同樣拿著如此深眸望著你的人,那便是緣。當你累時,向後靠,卻終有一肩膀依偎,那便是份。慕容彥自小便是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女兒家該懂的,她不懂。女兒家不該懂的,她似乎全知曉……
慕容彥想,東方閒雲便是那個會牽著她的手慢慢前行之人,她模模糊糊的看著東方閒雲的臉,輕柔的說道:「若是一定要取下他級,那麼你別顧忌我……雖然我不想看見他死,可是更不想看見你……」後面的話,被東方閒雲的纖細的手指壓住。
「不會有那樣的局面,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再與他刀兵相見!」東方閒雲輕觸慕容彥的柔嫩的粉唇,面帶三分笑意道。
慕容彥微微點了點頭,直接靠近東方閒雲懷中,穿著雪白狐裘的她,猶如一傲立雪中之人。
因慕容彥,東方閒雲並未夜宿於宮內,在子夜時分,兩人便駕著馬車回到了安慶王府,那時,王府
裡靜悄不已,似乎僅餘孤寒之風從上空刮過。慕容彥那時早已哈欠連連,困乏不堪,就想倒入床中便睡。
卻亦是那時,東方閒雲便拗起了性子,說什麼,要吃她做的長壽麵……
「明日才是你的生辰,為何今日便要吃?」慕容彥無精打采的打著哈欠,美眸泛起許多水霧,本就模糊不清的眼,此時更是難以看清。
其實,此時的慕容彥是懊悔的,她會說出做長壽麵予他吃,是未經過任何思量的,如今,她一個半瞎,連穿個衣裳都是問題,何況還要煮長壽麵。
「今日便是生辰了!」東方閒雲拉著慕容彥的手直接向廚房走去。
「可是我眼睛看不見,做出來的東西未必能吃!」此時,慕容彥無疑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忘記此時已過了子時。方纔還那般信誓旦旦的模樣,臨危之時便露陷了,
東方閒雲牽著慕容彥的手緊了緊,那緊的力道讓慕容彥覺得那手微微生疼起來。
「既然都說要做了,便要做!就算難吃至極,我也會吃得下……」東方閒雲眸光中閃過絲絲深沉,雖然僅是瞬間,但仍是讓人生寒遍身。
後來,慕容彥便亦說話,隨著東方閒雲的腳步而行,此時她似乎很是這種跟隨他腳步的感覺,讓她有種溫馨的感覺。
直到東方閒雲步伐停頓,慕容彥知曉廚房已到,她微微掙脫開東方閒雲的手,然後撩起水袖,撩至皓腕處,露出一節有點抓痕的手臂,雖然那些傷疤已淡的難以看清,可是細看仍是會無所遁形。東方閒雲執起慕容彥的手,湊近唇上一吻,「你那時定是受了不少苦?」四年前,這些傷是四年前跌落山崖後所致。
慕容彥展顏一笑,「不苦!我已習慣了……比老妖婦給的,那些痛不算什麼!」
「血教的前任教主?」東方閒雲眸光深
沉的問道。
「嗯!她是我親手殺死的……可是回想起來,直到此刻我仍是看不透她!」慕容彥牽起東方閒雲的手,說道,神情示意他帶路,畢竟眼下她行動實在不怎麼方便!
「看不透麼?」東方閒雲眉眼一皺。
「恩……她不斷的對我進行殘酷的訓練,可是每當夜晚時,她便會來到我身邊幫我擦藥,且無比的溫柔。可,一到第二日,她便是會拿更加惡劣的法子對我,如此週而復始……你知道麼?有一種人會那麼殘酷,那麼暴戾,為的僅是要讓別人殺了她而已,我想老妖婦便是那樣的人……」慕容彥腦海中不斷上演著那些回憶,眼神變的越來越遙遠。
東方閒雲神色一變,目光深沉的猶如大海,若不是遇見她,或許他亦會成為那樣的人,死在自己編織的網裡,最為可悲的是,或許他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曉活著是為了什麼……
有時,人為了生存而殺人,而
亦有時,人是為死而殺人……
前者,尚且還算是個人,而後者便是魔物。
四年前的東方閒雲便是在魔物與人之間難以分清,他將一切掌握在手,看透塵世萬物,蔑視蒼天生靈,他的心中除了無邊無際的幽深寒冷,便是漫長而深邃的枯廊。
或許,華漣漪便是激了他內心深處的魔性……
而,慕容彥的出現便將此種魔性慢慢壓下,她並非是他的陽光,而恰恰相反,她或許是另一道黑暗而已,東方閒雲起先舉得就像是遇到另外一個自己一般,同樣的脾性,同樣的不肯服輸,同樣的冷酷無情。
黑暗之後便會迎來黎明……
「我這雙手沾著我師傅的鮮血……」慕容彥低頭,模糊的看著那雙纖纖玉手,雖然她從未喊她師傅,但是她確實是她師傅,「以前我會罵你是殘虐之人,可是我又何嘗不是
……我親手殺了她,毫不手軟!」
「那是你知曉,死或許是她唯一的解脫……」東方閒雲憐愛的將慕容彥攬進懷裡,細細安慰道。
「她直到死的那一刻,面紗仍是帶著的,其實那時,我很想掀開看看她到底長成如何模樣,可是當時我害怕,我害怕當我見到那張臉後,我會睡不著,我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慕容彥似乎將埋葬在心裡的所有話,全部說出,就像是宣洩般的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