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壽喜一臉凝重：「郇姑娘，咱們替皇上拔箭罷！」
看看之翰，我只能點頭。之翰的確不能再拖了。
「拔罷！」
「郇姑娘，那你扶住皇上我來拔箭！」壽喜挽起了袖子做出一副精煉的模樣。
小心地將之翰扶起來讓他上半身靠著我，而我就將他抱在懷裡以防他在壽喜拔箭的時候因為疼痛而亂動。
我將頭擱在之翰的肩膀上，剛好能看見他後背傷口的情況。
「壽喜，若是這樣拔恐怕不容易弄出來，這樣，你先用剪刀將傷口兩邊略微剪開一點。」我指著傷口兩邊，做出了一個橫切的動作。
壽喜看看我，點了點頭。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剪刀，在火上仔細地炙烤後送到之翰的傷口邊上。
我屏住呼吸，抱著之翰的手也情不自禁地用了一些力。
壽喜這一剪刀下去會是個什麼效果？
不知道。但是結果很快就會揭曉了。
「郇姑娘。我剪了！」壽喜深吸一口氣。突然抬頭對我說了這麼一句。
我點點頭：「剪吧！」
「那我就剪了！」壽喜點點頭。堅定地說道。
「嗯。」
「那我可真剪了？」壽喜的手開始有點抖了。
「嗯。」
「郇——郇姑娘，我不敢。」壽喜突然看著我，結結巴巴地冒出這麼一句。
「剪……」不待我回答，趴在我懷裡的之翰突然微弱地說了一個字。聲音雖輕，卻是堅定無比。
壽喜遲疑地看我一眼，半晌不敢下手。
我轉頭，之翰正半睜著眼睛。
「之翰。」我輕聲地叫他。將他的頭擱在我的肩膀上。
「剪！」之翰再次說道，語氣是那種帶了霸氣的命令，只是聲音依舊輕得有些飄渺。
壽喜的手一抖，深吸一口氣。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下來，他哽咽地說：「是，皇上！奴才這就……這就剪！」
說罷，壽喜重新握好剪刀湊近之翰的傷口。
我按在之翰傷口上的紗布挪開，紗布已經完全地成了紅色，輕輕用力一捏。紅色的汁液就不停地冒了出來。
「壽喜，小心些。你是習武之人，應該知道要避開那些經脈。」輕聲地吩咐壽喜一句後，我再次握緊了之翰地手。
我不能陪著你感受你身上的疼痛，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向你表達我一直會支持你的信念。之翰，加油。
壽喜輕輕地將剪刀的一邊插進了之翰傷口的邊緣很明顯的我感覺到之翰在顫慄，他整個人都已經繃得如同拉到極限地弓弦，只要稍一用力，就會崩潰。
很痛罷？我的心狠狠一疼。
「之翰。我給你猜個謎題好不好？你仔細聽著，猜不出來要受罰哦！」我努力地揚起笑臉，心裡平命地搜尋往日裡聽到過的腦筋急轉彎。
我不指望之翰現在還能和我猜謎。但是我希望哪怕能稍微地轉移一點他的注意力也好。至少能讓他不再覺得那麼痛！
之翰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聽好哦！有一頭頭朝北的牛，它向右轉原地轉三圈，然後向後轉原地轉三圈，接著再往右轉，這時候它的尾巴朝哪？」抹了抹淚，我出了一個謎題。
「猜猜看，很很簡單的！」我一邊注意著壽喜手上的動作，一邊不停地對之翰說話。
壽喜小心地用剪刀將傷口邊緣處地皮肉往下挑起一點，然後受傷略微用了一點力。就聽見細微而清脆的「卡嚓「聲響起。
之翰被我握住的手突然用力地攥緊了，不僅如此，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之翰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慌忙對壽喜使了個眼色讓他停下，然後再次對之翰說：「快想啊！快想想答案到底是什麼啊！」
壽喜手上的動作一停，我就感覺到之翰緊繃的身體明顯地鬆了下來，呼吸亦平緩了。
被壽喜剪開的傷口突然冒出了一大股鮮血。我慌忙再次將紗布按在上面。
紗布接觸到傷口的一瞬間，之翰的手指再次地痙攣一下。
轉頭一看，之翰的額頭上滿滿地全是冷汗。
感覺到我的回頭，之翰緊皺的眉頭突然一下子就展開來。甚至擠出了一抹有些扭曲地笑容來。
心裡一酸，情不自禁地將頭偏到另一邊去不讓他看見我的眼淚。
之翰。
「若是痛，就叫出來吧，我保證不笑你！」我一邊笑著對之翰說著，一邊用袖子給之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邊擦，淚一邊不停地往下落。
唇角微微上翹，之翰執著地笑著。輕輕地晃了晃頭。
「郇姑娘，要不我們把皇上打昏罷？」壽喜眼中的淚也是不停地往下滾，眼中滿滿地全是不忍。
我閉上眼睛。正要點頭。卻聽見之翰說了一個「不」字。
那個「不」似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痛楚卻堅決。
我盯著之翰的眼睛。剛要開口勸他，就聽見他再次努力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剪！」
忍不住地眼神一垂，不忍去看之翰的眼神。之翰你這是何苦？昏過去就不會這麼痛了，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要這樣忍受痛苦呢？
「皇上——」壽喜也忍住地開口想說些什麼。
「剪！」這一次之翰的語氣更加地厲了，重重地砸在了空氣裡。
「是……」壽喜轉頭抹了一把眼淚，然後重新將剪刀湊到了傷口前。
我不忍地別開頭不敢去看。
「朝下。」就在剪刀觸碰到傷口地一瞬間，之翰用力地說了這麼一句。臉上地五官皺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痛楚的表情。
「啊？」我這才反應過來，之翰說的是腦經急轉彎的的答案。
「再來。」恰巧這個時候壽喜剛好一剪刀剪完，之翰的聲音有些顫抖。
「為什麼大雁秋天要飛到南方去？」我一邊擦拭傷口流出的鮮血，一邊給之翰出題。
乘著之翰思索的時間，壽喜又是一剪刀。
之翰悶哼一聲，抓緊了我的手。
「過冬。」
「不對……是因為飛地比走地快……」用力地擦擦淚，我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充滿了笑意。
「呵呵。」之翰聽到這個答案，居然笑出了聲來。然而笑地時候，他的手指卻再次地痙攣了一下，冷汗也再次冒了出來。之翰……
「小王走路從來腳不沾地，這是為什麼?」握住之翰的手，同時再次給他出了一個題。
壽喜看著我，點點頭。這是最後一剪刀了，剪完就該拔箭了。
「卡嚓」一聲皮肉撕裂的聲音後——
「哼——」之翰再次悶哼一聲，然後開始喘息。
「皇上，拔箭了，你忍著點！」壽喜放下剪刀，開始準備拔箭。
之翰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
壽喜神色凝重，用鉗子將露出的箭尾鉗住。只要一個用力，那箭就會被拔出來了！
壽喜遞給我一個眼神，我輕輕地點點頭示意他拔。
「住手！若不想他死就別拔！」
門外突然一聲低喝。我轉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