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老頭子突然大笑出聲，連說三個好字。然後手一抬，「啪嗒」一聲，頸間傳來長命鎖熟悉的冰涼。
「這既然是玲瓏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著，以後或許，就會有用的著地地方。」老頭子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後，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繼續說道：「琅煥的事情。我希望你盡快給我答覆。畢竟，我也老了。指不定哪天，老天爺就收了我去。在我死前，我希望能將我這一身技藝傳下去。」
這老頭，究竟是什麼意思？用的著？用得著什麼？
不過就是一個長命鎖罷了，還能有什麼用？
「你究竟……」我忍不住開口想問他，到底要做什麼，究竟是什麼意思。今天這事，我到現在都還是莫名奇妙。
先是說著琅煥的事情。接著說到玉家，這老頭就突然發難。
現在我總算是明白，撕衣服，不過是為了看我又沒有那個長命鎖而已。只是，他如何知道，會有一個長命鎖，是玲瓏給我的。
要是沒有發現死嬰，那麼，我就不可能有這個，那今天，又會是怎麼樣一個場面？
冷汗，就那麼涔涔下來了。
沒等我問完，老頭子就將我的話打斷——「我有事，想要單獨和姑娘說。其他人先出去吧。」
宮醒棠神色一凜，略略向前一步。見宮醒棠這樣，玉琅煥也是有樣學樣，像個小大人似的站在宮醒棠身邊。
老頭子也不說話。只是笑著看我。
見老頭這樣。我只好無奈地拉拉宮醒棠地衣服。示意他出去。
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宮醒棠默默無言地拉著玉琅煥出去了。
玉琅煥一步一回頭地看著我。稚氣地臉上。眉頭緊皺。
安撫地笑笑。目送他們走出房間。然後將門掩好。然後。回頭。看著老頭子。
老頭子滿意地點點頭。捋捋自己白花花地鬍子。笑得很奸詐。
「丫頭，我想讓你替我帶樣東西給玲瓏。但是這東西，卻不能給別人看見，更不能讓其他的人得到。」
「什麼東西？那我要怎麼說呢？」
「是一個盒子。盒子裡裝有對玉家來說，很重要的東西。而見到盒子裡的東西，她自會明白我的意思。若是她問起我是誰，你就告訴她，我是玉七。」
玉七？應該是化名吧。
為何，他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敢說出來？
我仍然記得，當初之翰和我說起玲瓏的時候，說道藍田玉家的模樣。玉家的人，都是雕玉的好手。而他們雕出的玉，莫不是珍貴異常。
這樣的一個家族，會為了什麼，沒落至此？而有是為何，會讓玉家的人，連自己的姓名也不敢說出來？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老頭子走到一個角落。丁丁當當地在地上敲擊幾下，然後在牆上又搗鼓幾下，最後，從最底下牆角處，抽出一匹青磚。青磚後面，赫然是一個暗格。
老頭子從暗格裡，取出一個木頭匣子。
匣子上，厚厚的一層浮灰。
輕輕吹去浮灰，仔細地用袖子搽乾淨了，用一種交織著不捨，憐愛，堅定的眼神，看著那木頭匣子。
很簡單的一個木頭匣子，沒有過多的修飾，也沒有華麗的外表，就那麼以一個暗淡形象存在世間的木頭匣子。
老頭子很鄭重地將那匣子交給我。接過匣子的一瞬間，突然發現，匣子，很重，甸甸的沉。
裡面裝的是什麼？
我端著匣子，細細地看。可是看了半天，我發現一個很詭異的事情。這個匣子，沒有鎖頭，也沒有鎖孔。甚至，我沒有看見任何的可以打開的跡象。
「丫頭，不用看，若非我玉家人，這鎖，誰也開不了。」老頭子有些得意地說道。
悻悻地看了一眼老頭子。這輩子，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剛打完人，這會，又來以一種長輩的姿態示人。
「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若是你處在我這樣的環境，恐怕你比我還要來的謹慎不安。我玉家，除了玲瓏，如今只我一人活在這世上，不若謹慎些，如何能活到現在？玉家在江湖中銷聲匿跡十年。如今還記得玉家的，恐怕只有仇家了吧？」有些無奈地說著，老頭子緩緩的撫摸著工作台上的一個玉胚。
仇家？莫非，玉家的沒落，是被仇家所為？可玉家當年，也是一個大家族啊，誰有那個本事，讓玉家變成今日這樣，必須隱姓埋名？
「丫頭，不該問的事情，最好別問也別管。」像是察覺我的好奇和疑問，警告地看我一眼，老頭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乖乖閉上嘴巴，把心裡的疑惑壓下去，明白他絕對是不會告訴我任何事情的。
「還有，就是，一旦走出這道門，對誰，也不可以說你見過玉家的人。誰也不可以，明白嗎？一旦說了。那麼招來的，就是——殺生之禍！」最後四個字，說得特別的冷，特別地重。
殺生之禍嗎？
「不僅是你，還有我，甚至是玲瓏。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但我要告訴你，玉家的仇人，惹不得。」
見老頭子的表情那樣嚴肅，我輕輕頷首。
「丫頭，玲瓏她，現在還在宮裡？」老頭子神色一鬆，轉移了話題。
「嗯。」點頭，心中思索，他，到底是玲瓏的什麼人？為什麼這麼關心玲瓏？難道真的只是因為都是玉家人？
「好就好，好就好。」老頭子的神色裡，竟有一絲——欣慰？
本欲開口，告訴他玲瓏已經瘋了的事情，可話到嘴邊，看見他那神色，卻又有些不忍。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掂了掂手裡的木匣，不知道，瘋了的玲瓏，還能不能打開這匣子，看見裡面的東西？或許打開後，能不能明白這匣子裡東西所代表的意思？
「丫頭，你既然也是我玉家的人，照規矩，老頭子作為現在玉家唯一的長輩，理應送你個見面禮。如今玉家，再也沒什麼稀世珍寶，只這一件物什，還算拿得出手，也是我一直喜歡的東西，如今，就給了你罷。」
沉默半晌後，老頭子突然乾咳一聲，有些尷尬地對著我道。
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他再次清清嗓子：「你跪下，叫我一聲爺爺。我是玲瓏的長輩，你叫我爺爺，也不虧。」
雖有些狐疑，但見他有些期待的目光，所以還是跪了。反正要給我東西，就當是給長輩拜年拿紅包吧。
「爺爺。」
「哎——」老頭子應一聲，聲音竟有些哽咽。
抬頭，看見他略紅的眼眶。我鼻子也是一酸。
老頭子攤開的手掌上，一粒黃豆大小的物什，安靜地放著淡淡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