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貴姓？」老師傅挺莊重地看著我，搞得我都有點拘謹不安了。到底什麼事情，還弄得跟什麼似的。
「師傅，免貴姓郇名若晗。」我恭謙地回到。心裡好奇得要死。
老師傅點點頭：「郇姑娘，老朽特意讓琅煥找你來，實在是有要事相商。姑娘不用拘束，叫我老頭子就成。」
感情，原來不是玉琅煥想要得表揚才故意叫我們來，而是這老頭子讓他請我來的。可是，我和玉琅煥沒什麼關係啊，為什麼非叫我來？
「師傅請講。」當下不動聲色，心裡卻猜了個百轉千回。可任是我腦袋想破，也沒能猜出個鳳毛麟角。
「琅煥這孩子聰明伶俐，而且在玉雕方面，也確實有前途。是個好苗子。」那老頭子並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先將玉琅煥誇了一通。那表情，也是不急不緩。
「恩恩。」也沒其他的話好說，我只好就這麼點頭附和，還得臉帶微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時候我媽給我開家長會被和老師談話的情形……怎麼這麼像呢？
老頭子見我點頭，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拿起旁邊一塊玉石胚子，就那麼舉在我兩中間：「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郇姑娘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的，是吧？」
這老頭子，乍一看上去，和一平凡的老頭子也沒什麼兩樣，可怎麼和他處上一會後，就覺得，自己像是遇見了修煉千年的老狐狸？
瞧那眼睛裡偶爾閃過的精光，瞧那說話的神態，瞧那吊人胃口的本事，哪裡就是平凡了？分明就是一人精啊。
「而琅煥，就好比是一塊玉，一塊上好的璞玉，若是交給大師雕琢，將來肯定就是一個稀世珍寶；可若是要交給坊間一般的工匠雕了……」老頭子沒有再繼續地說下去，只是含笑著看著我。
「若是交給一般地工匠。枉他是好玉。最後也不過落得個好成色地評價。了不起做了什麼玉珮。首飾。可絕計出不了名。師傅。是這樣嗎？」我接話。隱約有點琢磨出味了。
眼睛裡一陣讚賞。老頭子放下玉胚。笑著捋了捋自己花白地鬍子：「姑娘是個聰明人。老朽。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相信雖然姑娘非琅煥地親姐姐。但也一定會替那孩子做出對他最好地選擇。」
還不拐彎抹角啊？這都繞多大一圈子了？
我就有點不明白了。這老頭。到底要做什麼？若說他想栽培玉琅煥。可玉琅煥也已經是他徒弟不是嗎？何苦還要再勞心費力地再告訴我這個外人一次？
而且。還先就給我下了套。暗示我。我並不是玉琅煥地親姐姐。所以讓我做決定地時候。可別誤了玉琅煥。哼。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怕到時候。他提出個什麼條件。我一般都是不能拒絕地吧？
就這麼幾下。我剛才對這老頭子僅有地一點好感。全沒了。本以為。他是真心地疼玉琅煥。可如今看來。這老頭子。似乎一直在算計著什麼？
見我不語，老頭子慢悠悠地繼續說：「我喜歡這孩子。我也想將我這一身的本事都傳給他。而他，也符合要求。可是，祖宗留下的規矩裡，卻偏有那麼一條，不傳外人。就算連徒弟也不行。姑娘，你可明白？」
「師傅您繼續說，這我明白。」我點點頭，正題終於要出來了？
「若想要琅煥這孩子學了我一身本事，那就只能讓他，入了老朽的門裡。」老頭子盯著我，目光爍爍，似乎只要我敢說出什麼不同意的話，他就生啖了我……
「那要怎麼做呢？」我也盯著他，其實背上早就冒了冷汗……這老頭，以前做什麼的？該不會是什麼隱藏身份的大人物吧？他那眼神，和藍丞相有得一拼。
「很簡單，我認琅煥做孫子。」老頭子繼續用他那警告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做孫子？不是應該認成乾兒子的嘛？」驚訝之下，我居然就那麼口無遮攔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不過也的確很奇怪，為什麼要認作孫子？一般，好像都是認兒子的吧？從來還沒聽說認孫子的說法呢。
「因為老朽已經有了一個女兒。而女兒差不多也能夠做琅煥的母親了。」老頭子聽我這樣問，神色一僵，半晌，才開口回答。
「那，不如讓師傅您的女兒，直接認琅煥做乾兒子吧。」說實話，我有點不大想讓玉琅煥認這老頭子做爺爺，我總覺得，這老頭子身上，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糾葛，將來，會牽連到玉琅煥。
而且，這老頭的性格，我也不喜歡。
「呵呵。郇姑娘，實不相瞞，若老朽的女兒還在，怕老朽，是決計不會動了要將這一身的玉雕本事傳給琅煥的念頭……」老頭子蒼涼地笑起來，語氣裡，有著暗暗地嘲諷和落寞——可我感覺，那並不是嘲諷我，而是，他自己。
「對不起，我勾起您的傷心事了。關於琅煥，我想，我們最好問問他自己。我只不過是他生命裡的一個路人，無權決定他的人生。希望師傅您成全。」我站起身來，歉意地朝著老頭子一笑。
卻不曾想，就是這麼一句，讓他楞楞地看了我許久。
「難道姑娘不知道，老朽年前就將這事情，和琅煥說了？」老頭子的聲音有點低，有點失魂落魄的感覺。
「啊？」這次，換我驚訝了。「那他怎麼說的？」
「他說，他曾經答應你，要是你救了他妹妹，他為你當牛做馬一輩子。所以，他拒絕我了。無論我怎麼用玉雕技術誘惑，他都忍住了，怎麼也不肯同意。」看著我，眼神裡全是讚賞，對琅煥的讚賞。
我呆住，我沒想到，玉琅煥竟然是這樣想的。他竟然，把那日的話，當真了？
他不過，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就背了這麼重的心思？看著他在我們面前和念瓏一樣地打鬧，偶爾說些還很幼稚的話，我一直認為，他不過是個孩子。
可今天，我才知道，他一直，都當真的。他心裡，大概一直把這個念頭放在第一位吧？或許，我應該高興？有這麼一個人，把自己看得這麼重。甚至，可以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
玉琅煥有多麼喜歡玉雕，從他看著那些玉雕的神態，便可得知。幾乎可以說，是一種達到癡迷的喜歡。
輕輕皺眉，有些頭疼，那個孩子，很固執，我應該，怎麼樣改變他的想法?
「師傅，您先等幾天。我會好好和琅煥交流一下。他是我的弟弟，並不需要為我放棄這些。就算他做了你的孫子，他也是我的弟弟，念瓏的哥哥，相信這點，師傅您，不會否認吧？」就那麼地站在老頭子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聽我這樣說，老頭子的眼睛裡，爆出了一陣精光！
「好，姑娘，既然你如此。那老朽也不隱瞞自己了，老朽，也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