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桃頰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妝。】
御花園裡的梅,開得香徹透骨。與之翰共執了傘,踏著漫天大雪,賞雪賞梅。
之翰輕捉了我的手,放在自己懷中:「若晗,你看這梅,若是年年能來陪我賞。便是我龍之翰莫大的幸耶!」
「之翰,我唯願與你朝朝看晨曦,暮暮賞斜陽。若能如此,便是老死在這深宮,棄了自由,也不悔。」對著之翰甜蜜一笑,躲在他寬大的皮裘裡。避去風雪。
低頭,輕輕在我額上一吻:「那朕便將這輩子剩下的朝朝暮暮都賜予若晗,可好?你可願與朕在這宮中,春夏秋冬永不離?」
「你這是以一個君王的身份,還是以之翰的身份在懇求我不要離開你呢?」斜歪著頭,俏皮地笑。
「都是。若晗,你可願意?」之翰的語氣,再認真不過。
看著他眼底的真誠,我大笑:「之翰,你在向我求婚嗎?好,那本姑娘就考慮考慮!」說罷,從他懷裡掙出,奔了開去。
之翰一楞,但馬上反映過來,跑來追我。
一路你追我趕,歡聲暢笑。
我跑得累了,一跤跌在軟軟的雪上,壓出一個大大的坑。之翰停在我身邊,壞笑:「看你這會還跑不跑?求婚?你別忘記了,中秋那夜,你早就應了!」
我啐他一口:「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說這些個話。不怕你的柳妃娘娘聽見了,對你吃醋撒嬌?」
之翰回頭,果然是柳綠住的地方。】我們的位置,可是正對著人家的宮門,要是一開門,就看見我們兩了。
之翰將我拉起來,突嘴角一勾,旋出一朵邪肆的笑容:「朕想和誰親熱,就和誰親熱。我就是要讓這宮裡的人都看見,又如何?」
說著,唇就壓了下來。放肆而用力地吸吮我的唇瓣。
我忙用力掙扎,生怕被別人看見。
哪知我越是用力,之翰就越是不肯放過我。最後索性將傘一丟,用力攬住我,壓向他。我漸漸癱軟下來,任由他親吻。
許久,我們分開。做賊心虛地四下看了看,還好,沒有被別人看見。否則,明天這宮裡,不知道還要傳出什麼樣的話來呢。
「若晗,我們順便也去看看柳綠罷?」之翰撿起傘,詢問地看我。
我點點頭:「這幾日本來也未曾來看她。應該的。」
是啊,應該的。可為何,郇若晗你的心裡卻是又澀又苦?為何明明是你將之翰引到這邊來的,你現在卻又想拉了之翰逃開?
低頭跟在之翰身後,撫了撫唇。之翰的氣息,彷彿,還留在上面。而今,你是否,又會去親吻另一張紅唇?
之翰,你說,我想要得到你完整的愛,是不是,太過奢望?
剛走到門邊,就聽有琴聲丁冬。
門只是掩著,輕輕一推,便開了。一個身著大紅色衣裙的曼妙身形便印在眼底。
婉轉騰挪之間,飛揚纏綿。
之翰,早已只看得癡了。看著他癡迷一般的側顏,我心裡一痛。後悔在剎那就漫了上來,將心泡在裡面,淹了個透心涼。
柳綠手中一卷紅綢,舞地風聲水起。亦剛亦柔,或隨風飄拂,或用力將其在半空中舞出一個個美妙的形狀。
呼號北風中的漫天雪花,此刻竟也成了一種點綴。只襯托出柳綠的飄然若仙。只襯托出柳綠的腰若拂柳。只襯托出柳綠的冰顏玉肌,眉眼若花。
乎地一個飛拋,那紅綢沒有握緊,頓時隨風飛走。
「啊~」柳綠輕輕一驚,喊出聲來。隨著那綢飄向之翰,柳綠這才發現之翰的存在。又上輕呼一聲,雙膝一彎,便要跪下。之翰這時上前一步,接住那綢,又輕輕一扶,就將還未完全跪下的柳綠托了起來。
「愛妃不必多禮。」之翰嘴角噙笑,神色溫柔地看著柳綠。
「臣妾謝過皇上。」分明見,柳綠芙蓉面上,升起兩朵紅暈,分明見,柳綠一雙翦水雙瞳中,有著得意和算計,分明見,柳綠櫻唇,翹起若彎月的詭異弧度。
「愛妃這舞,是要在明日除夕夜上獻於朕麼?」之翰摟住柳綠的腰,緩步進了屋中。
嬌羞無限地看了之翰一眼,輕點蝤首。
「可惜只看了一點,未能看全,不若愛妃再舞一次?」之翰坐在椅上,將柳綠放在自己腿上,於她耳邊溫柔徵詢。
柳綠輕輕嘟起紅唇,不依道:「皇上~都說了是明天才看的。這會看了,還有什麼意思?皇上耐心點,等到明天,臣妾才給皇上看。」
之翰朗聲大笑,捏捏柳綠的臉:「那好罷。只能等到明日,再欣賞愛妃絕倫舞姿了。」
「皇上~」柳綠滿臉通紅地將頭埋進之翰懷中,嬌聲道:「禾姐姐的舞,才是美妙絕倫呢。皇上這麼說,折殺臣妾了。只望皇上能喜歡便是,就也不枉費臣妾練了整整一月。」
我站在院子角落,看著他們親暱的模樣,陣陣地疼。
「郇姑娘,皇上對我家娘娘真好啊。」一旁,柳綠的宮女對我感慨到,一臉欣色。
木然地點點頭:「是啊,皇上,大概是很喜歡你家娘娘的罷。」
「是呀,姑娘,你天天呆在皇上身邊,可知道皇上有什麼喜好不曾?說給我聽聽行麼?也好讓我家娘娘更得寵些。」那宮女突然拉起我的手,輕聲湊在我耳邊說到。同時,手中塞過來一個硬硬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錠金子,金燦燦的,格外刺眼。
手中緊緊捏著那金子,不知道究竟給她說了些什麼。最後,在那宮女驚訝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出了舒禾的宮裡。雪地裡,孤零零地躺著一隻傘,傘上,畫著一枝桃花,並兩隻蝶。默然拾起,信步走回剛才賞梅處。
抬頭看那一樹樹紅白梅花,大叫一聲,用力將手中金子擲了出去。然後靠在梅樹上,怔怔落淚。
風吹,梅落。然後再被雪掩蓋消失。就如同剛才之翰對我許下的甜言。終究被風吹散,尋覓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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