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懷孕的關係,藍玉再一次成了藍貴妃,目前的宮中第一人。
之翰依舊氣著,我自己的心裡,為了那日,多少也有點疙瘩。便和聽荷商量,我只做些外間泡茶,傳膳等不用見到之翰的事情,聽荷貼身去照顧之翰。
幾日過去,之翰竟一點沒問起,或許他也不願見我罷?其實想想,也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今日他大概也不會這般的手足無措。
每日聽見聽荷說他愁眉不展,茶飯不香,心裡也不好受,可每每想去道歉,卻又想起那日情形,便又害怕起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打破這僵局。
深秋天的夜,總是來得太早,北風呼嘯肆虐,就連那菊,也已開到荼蘼,即將零落成泥。或許不久,便是百花開盡的冬季了罷?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裡總是忍不住的去想這段時間的事情。為何這日子,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裡滿是倦怠,這樣的日子,教人如何不瘋狂?或許這宮裡,果真是容不下一點點的真情罷?大到君王,小到宮女太監,在這宮裡,但凡是有了一點點的感情,便會讓自己更加的累,更加地苦。】
爬起來,從梳妝台上的一個盒子裡,拿出那隻玉釵,細細撫摩。
通透的玉在暈黃的燭光中染出一層柔和的暈圈,釵上纏著的細小的花紋,密麻而繁複。那釵頭的並蒂蓮花,似開未開。輕輕地將那釵插在髮髻之上,心裡一片柔軟。
雙開雙謝雙生死,說什麼,剎那芳華。
或許,曾經親手一刀刀刻下這繁複的花紋,曾一點點開出這並蒂蓮花時,他的心裡,也如我這般罷?
盒底,靜靜地折著一張畫紙。打開,那荷間女子,似鮮活般看著自己。之翰,究竟你是懷著何種心思,細細地畫著?
想起他懷中淡淡溫暖與心安,想起他月下盟誓的執著與肅穆,不由淚流滿面,將那畫捧在胸口,伏在妝台之上,痛快地哭出聲響。
「若晗。」門外一聲輕歎,那聲音,熟悉無比。
怔怔地看著門,直到聽見他再次幽幽歎到:「不開門麼?」
猛地撲過去,打開門,衝進他的懷裡,用最大的力氣,抱住。
「為什麼寧願一個人哭,也不願意先低頭呢?難道每次都要我先低頭麼?」他的聲音中有一種無奈的寵溺。
「並不是不願意低頭,只是害怕,畢竟,你是一個君王,整天朕來朕去地,我哪裡還敢去主動惹你?」悶悶地說著,用手指調皮地戳著他的胸口。
或許他說的對吧,其實每一次,我都等著他先低頭。為什麼在他面前,我總是這般的任性呢?
有時候覺得,我們的位子,大概是錯亂的,本應該我包容他才對,畢竟我比他大,應該比他成熟才對。
「還在氣麼?那天,我是太生氣了,先是聽見藍玉懷孕,接著太后當著那麼多的妃嬪的面,給我難堪。再加上你走了整整一天了,我急地不行……哎,若是不做皇帝,該有多好?若是能像大皇兄那般逍遙自在,該有多好?到時候,便帶著你,逍遙天地之間……」
「大皇子?」我疑惑道,不是早就死了麼?怎麼還能逍遙自在?
「哦,在沒死之前,大皇兄最愛遊山玩水。我最羨慕的,就是大皇兄。」他笑笑,把話題扯開:「若晗,知道麼,秦陽願意為我效力了。不知道你怎麼說動他的?」
「哦,其實他提條件只是試探你罷了。看你是不是一個可以為了利益犧牲任何東西的君王。」不由自主地,掩飾了過去,沒有說出真正的情況。
或許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罷?只有不知道,才能對秦陽沒有顧慮,才能用人不疑。若是知道秦陽的真實想法,之翰怕是絕不會讓秦陽為官的罷?就算因為秦陽的才能,用了。而秦陽,也絕不會感覺不到。以秦陽自負驕傲的個性,大概也是決不會留下的。
就這樣吧。
「若晗。謝謝你。」將我擁著,滿足地歎到:「或許你是上天賜來幫助我的。若晗,為什麼你有這般的才能呢?比起男子來,你都更加地能幹。好多東西,恐怕這天下,除了你沒有別人會有。」
因為,我本就不是這天下之人……也正因如此,才能讓我在這朝代有了一席之地,不至於會像其他的女人那般。若不是這些,恐怕,我也不可能讓你愛上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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