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舒家一派和藍家一派,吵翻了天。
舒家上奏,藍丞相門生張薦籍--治粟內史(管全國財政稅收)私吞稅銀,理應撤職查辦。
而藍丞相卻上奏說,此乃舒氏一族仗著族中有太后撐腰,私自屯兵。
兩家當場便在朝堂之上吵到不可開交,都說對方乃是無稽之談,毫無根據。大臣們紛紛分成兩派,互相指責袒護。
最後幾乎就變成了一個揭發會議,兩派互相地揭著老底。
之翰坐在龍椅上冷冷地笑著。手指握著扶手,關節泛白。「吵夠了嗎?朕在你們眼裡,不值一提嗎?」大臣們面面相窺,各個噤若寒蟬。
「朕的大臣們,你們就是這樣的為國效力?啊?從今日起,朕會嚴查,若情況屬實,一律嚴辦!」重重一摔奏折,「退朝!」
當夜,之翰竟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出了宮。
就那麼一輛小小的馬車,兩三個衛兵,外加我和之翰。聽荷和壽喜留在宮裡打掩護。這算是我第一次呼吸到宮外的氣息吧?
馬車駛過寂靜的深宮,在宮門那轉入一個小巷,吱吱呀呀地順著小巷,往僻靜的深處行著。許久,停了下來。悄悄地探出頭去,看見一個小門,門旁,有一個小小的屋子。由於是冬天,兩個守門的禁衛坐在屋子裡烤著火。
趕車的那個衛兵跳下去,從腰肩摸出一個金色令牌,給那兩人查驗一番後,我們便順利地出了宮。
晚上的京城,是安靜中帶點兒喧囂,喧囂中又帶點寂寞的城。
這麼晚了,街上依舊有著依稀的燈火和三兩的行人。間或一兩輛馬車駛過,僻靜的巷子裡,偶爾的狗吠和打更的梆子傳得老遠,似一首淒涼的歌。
我們的馬車穿過幾乎大半個城後,停在了一個老舊的宅子前。之翰跳下去,然後伸手扶了我下去。門上,兩個暈黃的燈籠不時隨風飄蕩一兩下,襯著掉漆的木門,顯得格外的陰深。心中不由有些怕,便死死地握住之翰的手,與他靠地更近些。
之翰上前,輕扣七下門環。
門開了,一個老頭神色恭謹地站在門後。之翰擺擺手,拉著我大步走了進去。這宅子裡面和外面竟是大大的不同。無論是設計精妙的格局,還是樑上和柱上都畫著精美的圖。都與宮中相差不遠。
繞過幾個假山石門,就看見燈火輝煌的一處屋子。大概是前廳罷?廳裡迎出一人,跪在門邊,「臣齊泰來,叩見皇上!。」
「平身!」之翰彎下腰去親自把那人扶了起來。「齊伯父不必如此多禮。」
齊?驚疑不定地看著那人,薌兒也姓齊!那人抬起頭來,圓圓的臉上笑意晏晏,看上去很是和善。
「若晗,這是齊伯父。」
「若晗見過齊伯父。」略一欠身,行個標準的禮。齊泰來微微點頭。
「皇上,還是去書房說吧?」
「好。」之翰頷首。齊泰來連忙引路。但看之翰的模樣,也似輕車熟路。想必來過很多次了吧?
「齊伯父,深夜出宮,多有不便,打擾您了,只是……」之翰歎口氣,面帶難色。
「臣明白。若非事態緊急,皇上斷不會這般出宮。」齊泰來點頭,「只是,究竟什麼事情,讓皇上如此焦急?」
「上次我讓伯父您找的那些人可否願意為我效力?」
「有一部分答應,但還有幾人,恐怕很困難,那幾人莫不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心高氣傲。臣實在是無能為力……」
「罷了,我早就料到會是此結果。那答應的人是否能相信?」
「可以,這些人老夫查過,都是可以信得過的。」
「好,那就用他們!另外,伯父,我還有一事,這事必須做好。」
「何事?」
「調查舒家屯兵情況和張薦籍!」
「好,十天之內,必定將結果送入宮中。」
「謝伯父!」之翰抱拳彎腰,行了個同等身份之間的禮!
齊泰來忙閃到一邊,「這叫臣如何敢當?」
「伯父傾力助我,如何不敢當?」之翰再次行禮。
「臣也是有要求的,不是嗎?萬望皇上日後別忘記答應臣的事。」齊泰來搖頭,扶住之翰。之翰道:「有生之年,莫不敢忘!」
齊泰來從書桌下的暗閣中取出一疊紙張,鄭重交給之翰:「這是那幾人的情況,皇上若是能收為己用,那便是江山社稷之福。若不能……也萬萬不可被有心人招攬了去。」
說到最後一句,意味昭然,若不為用,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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