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忠連環視了一下空性和慕容秋水背後他們那些服飾統一、垂手侍立的部下看上去就是訓練有素的彪悍之輩。再看霍長風對這二人的態度明顯就是平起平坐的人物不由的他不信霍長風的話於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空性。
「倪大人對武林人士有些誤會。呵呵。」霍長風看倪忠連那樣子怕空性面子上過不去趕緊打圓場。
慕容秋水眼珠一轉已經大體上知道了倪忠連對武林的態度他盤算正面和倪忠連溝通肯定是自討沒趣而且絕無進展與其這樣不如避實就虛側面前進看看效果:和倪忠連一起來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天逸他認識另外一個卻是不認識。他們和這個倪大人一起來的肯定關係要好但王天逸他知道來揚州沒幾天和倪忠連關係好也有限那麼這個陌生的小伙子就是關鍵看他的神態、勁氣肯定練過功夫而且對自己和空性都顯得恭謹的很無疑是武林中人。和討厭武林的倪忠連在一起的武林中人那必然說明和倪忠連關係不錯。
所以慕容秋水笑著轉頭問王天逸道:「天逸兄弟和你來的這兄弟怎麼不介紹介紹?否則我就失禮了。」說著抬頭含笑看著站在倪忠連身後的左飛。
王天逸聞言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左飛已經抱拳作揖激動的都有些嘶啞了:「慕容公子在下鳳凰刀門林羽的關門弟子左飛!得見公子三生有幸。」
慕容秋水馬上站了起來一樣的用江湖禮節抱拳還禮:「失敬失敬。得見天下第一刀客的嫡傳弟子俠俠客左飛秋水榮幸的很。林羽的公正和武功江湖上人人仰慕啊。你出江湖不久濟貧救弱的俠客美名就傳了開來啊呵呵」
慕容秋水本來要說「俠盜」的但他眼角撇了一下冷著臉的倪忠連馬上換成了「俠客」說完就笑著坐下了但他剛才的稱呼和客氣讓左飛臉上都興奮的紅了甚至兩條胳膊都不由自主激動的顫。
空性也看了看左飛不過他並不打算站起來只是笑著向左飛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心裡卻沒有在乎什麼左飛、鳳凰刀什麼的而是想道:「這個慕容秋水厲害啊真的是一點架子沒有。雖然表面上江湖規矩是見了武林同道都是兄弟都要一樣的見禮但這只是說說潛在的規則是江湖一樣的等級森嚴勢力大的人見了勢力小的人根本不用在乎禮節。但這個慕容秋水卻半分都不肯失禮。剛才回禮就是以平輩的禮節相見以他這種地位做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會不高興的可以看的出來還了那個禮之後這個左左什麼來著對這個慕容秋水崇敬欽佩之極。傳聞中恭謹賢良、禮賢下士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還這麼年輕就能有這種胸懷和氣量真正是可怕的對手啊。」
「林羽公正、俠義的美名江湖皆知左兄弟肯定也是得了真傳的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有了俠客的美名你跟著倪大人當差?」慕容秋水的問話繼續圍著左飛。
一直以腰桿硬自詡的左飛趕忙彎腰回答:「不是。在下浪跡江湖近日到了揚州正好偶遇倪大人倪大人以前做過我家鄉的縣令是難得的好官、清官正好倪大人要巡視我是為他做保鏢的。還有天逸也是和我一樣。」
「哦呵呵」慕容秋水笑道:「在民間俠客倍受推崇但俠客能保幾個人?而一個清官、好官一人就能保一方平安。我說啊左兄弟你是找到了做俠客的竅門保護清官就是最大的俠義!」
空性和霍長風紛紛附和倪忠連冷冷的說道:「我只是遵守聖人教化和自己的職責罷了。」語調雖然冷但已然有了轉圜的餘地。
「多謝慕容公子教誨武林中我最佩服的人有三個一個就是空性大師一個是丁家的丁玉展公子還有一個就是您慕容秋水公子!今天一次見到了兩個我真是太高興了。」左飛說道。
王天逸倒是一愣一時轉不過彎來上午他還說只有丁三和空性呢怎麼下午又多出來一個慕容秋水?不由得滿臉迷惘。
慕容秋水趕緊謙虛空性倒是笑道:「我就算了半截入土的老和尚還有你老師林羽呢你怎麼不提?是他派你出來的?」
「我老師?」左飛臉色一變:「他唉腦筋太死總是抱著以前的那套」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武林中人都變了臉色:這個人居然直接批評自己的老師。
倪忠連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問道:「左飛你們鳳凰刀是不是也像這裡在座的各位一樣是武林的大門派啊?」
「哪裡能和他們比?我們鳳凰刀原來是屬於崑崙派的後來崑崙不在了我們自立門戶了。但我老師不會做生意也不想去加入別的大門派幫裡就窮幫派一窮養不起人也買不起好武器和武功這樣就沒人願意來學武和加盟沒有人自然就沒有勢力沒有勢力更別提賺錢了。而且領著一群以前門徒的孤兒寡母花費更大。老師天天在江湖裡東跑西走靠調停武林爭鬥來賺錢養活幫裡一大幫子人有時候還收點掛名弟子賺錢其他人有的時候還背著他亂花錢他天天在外邊也沒法管。我說我們都不像武林豪傑倒像是一群要飯的流民了」說到這裡左飛眼圈紅了「我看著幫裡太窮有時候就去搞點錢老師反而把我打了一頓說『餓死不不唉反正我一氣之下就跑出來了。」
這些話一說完大家才明白左飛原來是什麼意思了鳳凰刀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武林中就這樣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幫派成立每天又有數不清的幫派散伙或者消失鳳凰刀能靠林羽一人撐著也算是個異數了正因為這樣林羽才受人敬重。
過了片刻慕容秋水看冷場了他馬上笑了起來:「其實正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倪大人你看你的兩位武林保鏢左飛是有名的俠客而這位青城的後起之秀王天逸俠義精神也是讓我敬佩之至。看到他倆在你左右我自然也知道了大人的為人。」
「哦?說來聽聽?」倪忠連並不瞭解王天逸的歷史聽慕容秋水說的王天逸這麼高動了好奇心。
慕容秋水就把王天逸在墊石村的經歷說了然後說道:「王兄弟的武功並不是最好的一人之力對抗近百山賊必死無疑。但他捨生取義為了恩將仇報的小民慨然赴死俠義之為我等自愧不如。」
王天逸漲紅了臉趕忙說道:「慕容公子過獎了他們也不是恩將仇報只是力有不逮而已但如果不是你趕來相救我早就成一堆白骨了還談什麼俠義。」
王天逸的回答和反應完全在慕容秋水的意料之中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這下子倪忠連應該對王天逸更重要的是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現在他微笑著朝倪忠連看了過去。
倪忠連問明白了事情原委也感歎良久不僅對王天逸果然也對單騎馳援王天逸的慕容秋水好感大盛。
他臉色緩和了許多對慕容秋水緩緩說道:「世間各個行當中都有仁義之輩也都有險惡之徒。王小哥和你當是仁義的但自古俠以武犯禁若是有才有德當脫離武林為天子效力為百姓造福。不要成了禍害一方的大蠹多行不義必自斃死了也沒有臉見祖宗。」
倪忠連這句話把整個武林都罵成了大蠹空性、霍長風乃至慕容秋水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這三人都是武林強橫勢力的領袖更是自己勢力範圍中的土豪巨賈連當地太守都要敬他們三分對待倪忠連這樣的通判客氣乃是因為要遵守民對官的規則。
因為官對民有合法的傷害權只是權力大小不同正所謂俗話中的「抄家縣令滅門太守。」縣令可以尋個理由抄了某個小民的家太守就可以誅滅某人的九族了而一個小小的衙役不能抄家滅門但他可以對百姓上繳的糧食的品質、數量有絕對的說話權收稅時候秤砣上要加上鐵塊這樣小民就要多交這不是天子允許的但是是傳下來的規矩民間也默認了。這多收的就算是購買衙役的合法傷害權。雖然衙役、縣令和太守這種權力大小不同但本質一樣。這也是慕容秋水他們對倪忠連客氣的原因。
但是明顯看來這個倪忠連不打算遵守他們約定成俗流傳下來的規矩絲毫不給他們面子。
霍長風是地主倪忠連對他的客人無禮他面上更是難堪臉上不由的變了顏色。
這個時候左飛正好插話道:「倪大人放心我們行俠仗義絕不做魚肉百姓的事情。清官是黎民之福而俠客則是武林所望。只要天下都是清官沒有貪官武林都是俠客沒有惡徒天下就太平了盛世就到了!」
聽到這裡霍長風微笑了起來對左飛說道:「我聽說了你的事情你在揚州地面行竊不知道這叫俠義嗎?」
左飛漲紅了臉說道:「我是竊富濟貧偷的錢當是救濟窮人。天逸你說!」
王天逸趕忙說道:「這左飛是為了北方的村子修橋籌錢的雖然手段唉不過也可以」
霍長風冷笑了起來:「請問俠盜小哥鳳凰刀門比較窮我們都知道但看看你的穿著你這身長衫是上等的湖綢慕容公子應該比較清楚價格這是他們蘇州產的來到揚州最少一身要幾十兩銀子;你手上還帶著一顆貓眼戒指這個也要上百兩銀子;我還知道你一路上都是住最好的客棧每頓花銷都在一兩銀子左右。你的門派窮為何你這麼有錢?莫非你也污了鳳凰刀的錢才跑出來?」
「沒有!這些錢都是我偷我反正我沒貪!」左飛中了霍長風的激將法一不留意說了「偷」這個字眼。
霍長風說道:「好啊你承認你花的是偷的錢了。且不說偷盜是好是壞就算偷竊做好事是對的你自己花了偷的錢算俠盜嗎?」
「我只花了幾分之一大部分都接濟窮人了我得吃穿住行啊。」左飛爭辯道。
「最便宜的飯只要幾個銅錢最便宜的衣服不過幾錢銀子你為何不吃最差的不住最便宜的不穿最廉價的?而是吃穿住行都極其奢華?為俠者一心為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捨了為人你卻連口舌之欲都控制不了?套用你的口頭禪:你一頓飯窮人可以吃一個月的了你一顆戒指窮人可以用幾年了!」
「我為了窮人做了那麼多事我也該也該」左飛結結巴巴的說道。
「也該拿點用點是嗎?你知道我朝官吏俸祿極少若按俸祿吃飯你這樣的花法太守都承受不起。一個太守做的比你少?功勞沒你大?如果和你想的一樣他當然也可以拿點、用點。你當貪官拿的錢都是自己用?能自己用的只有皇帝身邊的紅人絕大部分官員自己也就留下幾分之一其他要送給更『辛苦』的上級打點同僚的關係還要和京城的京官聯絡感情。你是俠客你不事生產所以只能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和官府一樣但是俠盜者高貴在一個『俠』字上當是捨己為人才是俠才是聖你若是俠盜你多吃多拿這不是貪墨是什麼?你痛恨貪官你這樣的行為和貪官有何分別?」霍長風一通雄辯左飛面赤如血一句都不能反駁。
而慕容秋水和空性已然明白霍長風死整左飛的用意都是含笑不語視線卻是看著倪忠連。
果然霍長風口氣一轉說道:「畢竟你為窮人做了很多事情且不說盜竊的好壞你的人還算好的年輕人嘛心高氣傲不要開口貪官、閉口貪官的你做的可以接受的話大人們做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啊有什麼不對?」
左飛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是無語而倪忠連卻是一瞪眼說道:「奇談怪論!為官者上為君父下為百姓。當官不為民當官幹什麼?!什麼拿百姓東西也對的這些都是敗類!」
「哦?不知道倪大人你是為了天子還是為了百姓呢?」霍長風瞇著眼睛說道。
「什麼?」倪忠連一怔:「這怎麼講我對君父要負責盡為臣者的職守也要對百姓負責盡為官者的義務。天子為天下百姓的父母二者一體就如一家人一樣為何要分?」
「什麼一家人?天子為龍百姓為蝦米官員為魚龍吃大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個吃肉一個吃素根本不是一類。哈哈。」霍長風大笑起來:「官員的權力來自天子沒有權力叫什麼官?當官先要對給他權力的人負責咯這是基礎其次才是百姓。什麼貪官不貪官的?沒有貪官和清官之分只有合格和不合格的官員之分。我看那些貪官倒是合格的你倪大人倒是不合格的!」
「住口你居然敢妖言惑眾!」倪忠連臉色都驚的變了。
「霍幫主說的不錯。」空性笑了起來:「倪大人說的也對。確實是一家人天子是家長官員是僕役幫助家長照看莊稼、六畜。」
「一派胡言!天子代天牧民你們竟敢這樣說!」倪忠連太陽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可惜天子不是神。就像這俠盜小哥說的一樣當大俠的也是人一樣要吃穿住行。」慕容秋水笑道:「只要是人就有私慾。你們知道鄉下的地主是怎麼來的嗎?就比如有的村子的人都是外地移過來的剛來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貧富情況都不富裕。但是農民要種地這個時候就是分岔口了因為糧食一部分要吃一部分要留做來年的種子。吃的多今年高興但來年的種子就少收穫就少。吃的少今年痛苦但來年的種子多收穫就多。有的人能夠放棄眼前利益多受點苦來年就收穫多點但這樣就是和自己的肚子、自己的私慾作對能忍住的慢慢的就變成了地主。天子也一樣是人就想住酒池肉林、享受盡天下財富美女這是天子的眼前利益但這些都來自於民壓搾太多民不聊生自然要反的。這是後代的長遠利益。能考慮長遠利益勝過眼前利益的也就是說能戰勝私慾的就有可能成為聖君。你看每個朝代的開國皇帝由於自己是從民間上去的知道涸澤而漁的後果都考慮了這個他們比較清廉可以戰勝私慾吃的要少一點。但後來的子孫會吃的越來越多不僅自己吃手下的僕役更要吃總有一天會吃出個新王朝來的。這樣看來治理國家不過是和自己的食慾做鬥爭而已。
「所以天子我覺的還是有體諒百姓的心的畢竟這和他的利益切身相關。但他畢竟一個人天下這麼大要治理必須要依靠自己奴僕也就是官員來做這樣一來天子聽到什麼不是由他自己說了算的而是由官員告訴他。興許已經天下全反天子還以為自己把江山治理的如鐵桶一般呢。」
「你們!你們!你們居然敢這樣想天子?不怕殺頭嗎?」倪忠連聽到慕容秋水這番話大聲說道。
「呵呵」霍長風微微一笑:「倪大人不要激動。我們武林中人不要說真正的高手就算剛出道的那位王小哥他也一晝夜可以行百里路一舉手可以擊倒幾人騰越之間可以上房越牆。我們是強於平民的人是民間的精英是有力量的人你認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會像那些小民一樣閉塞嗎?有能力就要在這紅塵間佔據一席之地。為何你們怕俠客總說『俠以武犯禁』?犯的是誰的禁是天子的禁憑的是什麼?是武。做生意誰都想獨吃而我們是有一點力量可以和天子門下分食的人你們當然不高興咯。」
說罷霍長風斂容說道:「實話實說這個世道不可能有清官現在沒有以前也沒有。只不過是吃的多吃的少而已。倪大人你讀書讀多了。你做的雖然以整個俗世制度為敵但我卻極其敬佩仰慕你的這種精神。」
「還是儒家明白這個道理開出了藥方就是滅人欲。可謂是對症下藥。只是這藥未免也太難求了。」空性呵呵一笑「不要說你們這些紅塵中人沒事想不起菩薩來就是有事求菩薩也是用香火賄賂菩薩的想法和紅塵中的規則並無不同。就是我們這樣方外人也滅不了人欲。當年我故意被少林逐出山門除了奪回震寺之寶的目的外。還因為當時少林寺的高層起了不可調和的爭執。我們少林一直是當地的大地主寺外千畝良田都是我們的還開著大量的產業每年收入頗豐。但是正因為這個高層有了出世和入世之戰出世一方認為我們是出家人老插手武林開辦產業有違修行當把產業和武林中的部分分出去少林寺專門修行;而另一派入世派則認為在俗世中享有大名有助於弘揚佛法收入頗豐也助於服飾佛祖兩派水火不容再這樣下去少林非分裂不可。所以我才以我的身份主動離開少林主管俗世事務這樣才皆大歡喜免了分裂之危。所以說我們出家人都免不了私慾更惶論世間這些不到死想不起地獄來的可憐人了。」
空性這番話輕描淡寫但王天逸聽來卻驚心動魄想想就知道一個可能成為少林下任方丈的人擺擺手就放棄了這樣的榮譽忍辱負重的進到了腥風血雨的江湖這是何等的氣魄和精神。
慕容秋水此刻說了一句話:「不相信地獄之處即是地獄。人人都將墮落無人可以避免。」
「我恪守原則並沒有墮落。出污泥而不染並非不可做到。不管別人如何我堅守自己的原則造福百姓絕不朋黨。」倪忠連已經沒了底氣。
霍長風一笑「不見得吧。蓮花能夠盛開就在於污泥中的根啊。沒有污泥哪有蓮花?我們瞭解你的過去倪大人。你也算命運多舛了十年為官從沒有開心過也都是副手。大家並不喜歡你。前幾日你還遇到了刺客但是以你的所作所為你不僅早就應該丟官更會遇到更多的刺客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談話你靠的是什麼?是你的正義?是你的清高?都不是。靠的是你的老師現在的丞相。你們是同鄉又有師徒之誼官場上賣你老師個面子不和你計較真受不了了就把你調離這也是算是官場規矩吧整人前先看派系看靠山。你雖然說不靠朋黨但你一入官場就有了朋黨劃分就像我們武林中人都有門派一樣你哪個門派學藝的現在又投靠了哪個門派是天生就跟定你的。你現在所得到的東西靠的卻是你鄙視的東西呵呵。」
「就算下面污穢不堪天子還是好的終能等到一個聖君清理天下。清官也每朝每代都有貪官貪一時而清官萬世流芳看清官的大名一直流傳下來。比如屈原比干現在我們還知道。」王天逸忍不住插嘴道。
空性撇了一眼王天逸說道:「小哥四條腿的蛤蟆沒人在乎六條腿的蛤蟆才天下有名。因為他們太反常太少。幾千年了成千上萬官為何你們總記得那麼寥寥幾個人屍體都化成灰了吧?」
「至於聖君」慕容秋水接道:「我倒覺的天子有願望搞好天下畢竟是他自家的產業還要傳給兒子、孫子呢。但官員卻沒有他們只有任期在任時候不拿就拿不到了。」說這話的時候慕容秋水盯住了霍長風右手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開始轉戒指了他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所以天下最高明最先進的統治就是皇帝一人說了算。天無二日一旦有多人開始主政的時候就亂了比如很多昏君都是不理朝政放手讓幾個親信去幹。就像開飯店一樣自己開的飯店都是很愛惜而一旦租給別人別人往往在租期快滿的時候不管飯店的事情了地上都是垃圾桌子椅子瘸腿也不管客人來了就死宰畢竟馬上就不能給他賺錢了他自己能撈就撈。才不管主人的事情呢。不僅皇帝幫派、大家族都一樣。必須只有一個頭主事頭一多就麻煩了。小者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幫派、產業分崩離析我在江湖上見了多少這樣的事情一開始大家還很團結一旦賺了點錢大家就開始鬧分家鬧自立門戶了倒後來反而被其他幫派所吞併辛苦一場得來的富貴化作過眼煙雲;大者自己性命堪憂兄弟倪牆下手更毒更狠。」
這話說到了霍長風的心坎裡這幾年他最害怕最擔心的正是此事!
正好霍長風正端著茶他手一抖茶潑了自己一身林謙趕忙上前給他擦拭。慕容秋水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霍長風的表現恰恰說明了自己的判斷「天下哪裡有聖人?長樂幫展那麼大還是五老主政沒有內鬥怎麼可能?」慕容秋水暗想。
此時大家都沒有說話王天逸趁機向空性表達謝意不過空性卻搶先一步說道:「你我有緣一起走了一程而已。萬事隨緣別的事情勿提。」空性擔心的是王天逸把他教武功的事情說了本來這是一項和易月的交易是不能說破的。而且若是王天逸提到此事因為兩者地位相差太大哪有方丈一級的人物主動教青城戊組的人武功這樣的事情事後江湖上肯定猜疑百端輕者說是少林招攬人才到了後來肯定又把王天逸說成空性的另一個私生子了空性目前身後已經跟了一串所謂的「私生子」了甚至還有人自稱是他的私生子從未破過色戒的他不想再多一個了。事後還少不得大費口舌解釋但又沒得解釋因為又牽扯到了易月聯繫如此之大就算解釋誰會相信?
王天逸也是很聰明並沒有提此事他想的一是自己說了也沒有人相信看空性的態度估計說了也不會承認反而顯得自己撒謊了;二是顯得自己要高攀少林了他臉皮還薄作不出這樣的事情。
「大師當年是出世派吧?」王天逸問道。
「哦。」空性一怔笑問道:「何以見得?」
「只有置虛名於身外的人才能做出像大師那樣的舉動來。我佩服萬分。」
「哈哈你聰明。我當時是出世派不過命運弄人現在我不得不在紅塵中打滾了。」
「真是不知道大師當年是怎麼決斷的?」
「我是個孤兒從小被少林收養我的人都獻給了佛祖獻給了少林。為了師門榮譽做點犧牲算的了什麼?」空性無所謂的一笑。
慕容秋水在旁邊笑道:「除了俠義武林中光明的東西也很多。但俠義不多見維護師門榮譽、忠於幫派卻是我們所有人景仰的。」
這話輕描淡寫的說來卻在王天逸心裡激起了滔天巨浪從下山以來他經歷了與想像中完全不同的江湖整個人都迷迷糊糊不知所措但現在他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前進方向——忠於幫派。
倪忠連卻不開心而是很難受他低估了這些武林豪強這些人的見識之遠洞察力之強絲毫不弱於王侯將相。他們說的話自己卻無法反駁因為事情就在那裡擺著。他低著頭隨手行了行禮就自顧自下樓了。
左飛也是吃了大虧臉色十分難看一言不跟著倪忠連也去了。王天逸與他們同來的而且現在麒麟樓這種地方所代表的地位也不是他能呆的也趕緊告辭去了。
送走了這三人霍長風三人重新分主次落座空性有些不快畢竟他的事情還沒有辦完就被倪忠連他們攪了。而慕容秋水面色沉靜心裡卻是極為高興藉著這個因頭挑動霍長風大權獨攬的心絕對對自己慕容世家有利。霍長風面色則有些呆滯心跑到別處去了。坐了一會就藉故先告辭了畢竟這是少林和慕容的會談。
看長樂幫的人下了這一層空性湊過頭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慕容公子我得到了一個和你有關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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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慕容秋水請霍長風過來說有事相求。霍長風當然馬上就到了。
兩人屏退其他僕從霍長風說道:「現在我們倆家合作很愉快。儘管因為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們還不能談更深入的合作。但我想很快就可以兩家一起合作席捲江南商業了。呵呵。」
慕容秋水微微一笑說道:「提到商業合作這正是我請霍幫主來的理由。」
「怎麼?」霍長風沒有明白。
慕容秋水遞過了幾頁紙給霍長風「您自己過目吧?我不太明白。」
霍長風展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商業合作計劃包括開放貿易限制、連橫丁家、唐家所有生意的預測收入、分成都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所有的計劃都提到一個地點:建康。
看了霍長風那一閃而過的驚異表情慕容秋水已經猜到霍長風事前並不知道這份計劃但他卻說:「貴幫不是已經說暫時不涉及商業合作計劃了嗎?為何又讓厲老來談建康?你們改變主意了想逐步合作?」
霍長風現在面色已經平靜極了他笑道:「這是份草稿我們確有逐步合作的此意。三弟剛到揚州不清楚此點肯定以為是定論故而自己拿來和你討論。你們定下什麼協議沒有?」
慕容秋水微笑道:「光是建康也是個大計劃我們當然不能草率行事。還沒有協議。」
聞聽此言霍長風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到肚裡。
這時候慕容秋水突然歎了口氣說道:「霍幫主我有事相求。」
斑駁的月影落在地上長樂幫的大院裡靜悄悄的只有幾聲夜鴉的叫聲傳來劉遠思正在樹下不停的打轉霍長風進入慕容秋水住的貴賓院子已經很久了裡面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慕容公子和幫主究竟在談什麼?」劉遠思抬起頭看著十步外的那個院門。他正想著腳步聲人聲從裡面傳了出來慕容公子領著他的一幫手下親自送霍長風幾個人出來兩人在門口握手言歡笑語歡聲絲毫看不出是幾十年的仇人倒像是幾十年的好友。
劉遠思趕緊過去見禮霍長風領著幾個隨從離開慕容秋水的院子好遠之後才說道:「你們都回去不用跟了。遠思過來。」幾個隨從行禮離去劉遠思抬頭瞧去只見霍長風一直滿臉笑容好像還沉浸在會見的愉快之中。
「幫主你們談了什麼?」劉遠思低頭問道他知道霍長風遣走隨從定是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
沒想到霍長風沒有回答劉遠思偷眼看去大吃一驚只見霍長風已經換了一副臉色臉上肌肉扭曲眼裡好像要噴出火來手握成拳咯咯作響在陰影中簡直如同鬼怪。
「厲千秋這個畜生!」這句話從霍長風喉頭裡低沉的滾了出來聲音壓的極低聽起來好像是地獄裡惡鬼的呢喃劉遠思頭上的冷汗的唰的一聲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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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容秋水的屋子裡於叔、文從雲都顯得很高興。
文從雲笑道:「公子好手段昨天和厲千秋談的今天就把他賣了。」
「若是厲千秋知道估計舌頭都縮不回去了。」於叔說道。
慕容秋水轉著戒指笑罵道:「看你們說的誰賣他了?呵呵他以為我們和談是為了錢豈知我有更大的目標呢。」
「現在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文從雲說道。
慕容秋水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了:「空性告訴我們的那件事情更是大事。這次我欠了他天大的一個人情。從雲你現在馬上連夜去建康命令建康總代理呂甄開始行動於叔你回蘇州讓元豪調集慕容世家所有閒置人馬開始行動。」
「遵命。」兩人一起躬身行禮。
「還有不要讓家主和大哥知道就說我現一直和我們作對的謝六橫人馬的蹤影準備聯合長樂幫圍剿。去吧!」
這個夜晚對於霍長風和慕容秋水都是個不眠之夜但是王天逸卻睡的很香城禁解除了明天他就要踏上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