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正文 十一、斯內爾婚變(下)
    陳老伯出亭子轉上另一條山路,伸展雙臂高聲呼喝。

    這是他每天必有的功課,呼出濁氣,吸入新鮮空氣。

    祝童微笑著豎起食指,示意噤聲,轉身就走。

    葉兒扶住斯內爾夫人的胳膊跟上去,她忽然覺得雙腿充滿了力量。

    曲奇攙扶著博尼,一行人順石階不快不慢地上行,沒多久就到了山頂。

    山頂有移動公司的基站是一座十幾米高的鐵塔。

    「夫人,現在可以說話了。」祝童在距離鐵塔不遠處停下,拿出一隻黑色的手機打開,放在一塊半人高的怪石上。

    「您……知道了?」斯內爾夫人氣喘吁吁地問道。她左手捂在腹部,儘管有葉兒幫助,她還是累得不輕。

    博尼好一些,他幾乎是被曲奇托著上來的。

    「我不知道。」祝童靠近兩步,伸手捻住貼在斯內爾夫人修長頸項的白金項鏈,輕輕一拉,一枚精美的藍寶石鑲鑽吊墜彈出來;「真是個傑作啊。」

    「這是什麼?」斯內爾夫人驚道,儘管,她心裡已經明白了,祝童之所以表現的如此就是這只昂貴的飾物。這是去年九月份,斯內爾為了表達對她的感激,專門從一家老牌珠寶公司定制了了一套鑽石製品贈送給她;這是其中最令她喜愛的一件。

    「它裡面藏了個小玩意兒。」祝童取下寶石吊墜放在怪石上,那手機樣的東西發出「嘟嘟」的聲音;「不錯,它裡面有個發射器。去年在十月莊園做客時我就有點懷疑,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證實。」

    博尼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它是斯內爾夫人經常佩戴的項鏈。因為這條項鏈,他向斯內爾夫人發出的幾次曖昧的挑逗信息,斯內爾先生早已知曉了。

    也就是說,祝童的判斷是正確的,斯內爾這幾天來對他表現出的「慈父般的關愛」都是在演戲。

    「祝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哦,這裡有封信,我想,您看完就明白了。」斯內爾夫人從內衣口袋取出個皺巴巴的白色信封;「雷曼參議員聯絡不上您,他讓人送來了這個。我從未和任何人談論過這封信。」

    「他為什麼會把這封信給您呢?」祝童結過信封沒有打開,看了一眼曲奇,曲奇拉拉博尼的胳膊,博尼恍然,隨著他到一邊去了。

    葉兒也要走,可斯內爾夫人握著她的手不放。祝童笑道:「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夫人,這裡是中國,您不必有什麼顧慮。」

    斯內爾夫人鎮定了一些,說道:「這還要從去年十月份祝先生和夫人離開後說起……」

    原來,祝童匆匆離開美國之後,斯內爾夫人心裡一直空落落的。為此,她邀請表姐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做她的女伴。

    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具有極強的好奇心,她是女權主義者,同時也是位對政治很感興趣的律師。

    十月底的時候,她們去了五月莊園,斯內爾先生要在那裡招待一些尊貴的客人。

    那是個只有十幾位客人的小型聚會,斯內爾夫人負責接待那些客人的夫人們。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在與那些夫人們交談的時候發現。她們都對神秘的「祝先生」有相當的興趣。

    斯內爾夫人也發現了一個秘密:這些客人似乎都與斯坦福基金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因為祝童的關係,她特別留意了一下,發現這次聚會的氣氛有點奇怪。

    斯內爾先生與他的客人們似乎在緊閉的書房裡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因為她看到事後被更換的地毯上有幾塊污漬,有人把咖啡杯丟在了上面。

    斯內爾夫人隱約感覺到,這些爭執應該與斯內爾先生的改變信仰、以及他身邊的兩位來自中國的僧人有關。

    可是第二天,事情就發生了變化,斯內爾先生臉上的陰雲消失了,直到那些尊貴的客人們心得意滿地離開五月莊園,他們之間的關係已顯得相當融洽。

    又過了幾天,雷曼參議員來了。

    這一次,斯內爾夫人從優尼婭.塞恩斯小姐那裡很容易地得到了一些信息:斯內爾家族支持雷曼參議員將競選州長,作為回報,雷曼參議員將在自己的選區內協助安東尼競選他所留下的參議員的空缺。

    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很抓住這個機會取得了雷曼參議員的信任,得以擔任雷曼參議員的競選助手。那個時候,距離今年十月底的州長選舉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

    之前,斯內爾夫人對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斯內爾先生也從不與她談論相關問題。只是,她與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上個月也就是九月中旬,原本被大多數人看好、很有希望成為下任州長的雷曼參議員的選情忽然發生了重大變故。

    一家美國著名媒體上忽然出現一份某情報部門的秘密文件,那份文件與一年前離開美國的神秘的「祝先生」有關。媒體記者根據這份文件,明確地指出這位神秘的「祝先生」是來自中國的間諜。祝先生在美國還有一樁法律糾紛沒有瞭解,他明確地提出,美國應該向這位「祝先生」發出通緝令。

    只是,寫這篇文章的記者並沒有把斯內爾家族牽扯進來。

    第二天,雷曼參議員的競選對手在一次集會質疑雷曼參議員對美利堅合眾國的忠誠,證據是,他數次前往中國度假都是由一位神秘的中國人買單,而那個中國人就是「祝先生」。

    雷曼參議員對此毫無辦法,不得不向斯內爾先生請求幫助。可是這一次,斯內爾先生拒絕見他。幾天之後,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帶了一封雷曼參議員寫給斯內爾夫人的密信。

    祝童看完信,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博尼已順石階下山,他會與陳老伯匯合一同回陳家客棧。

    雷曼參議員的信與其說是寫給斯內爾夫人的,不如說是寫給祝童看的;他在請求祝童的幫助,希望能借祝童的影響,迫使斯內爾先生出面替他抗下這次危機。距離州長選舉還有不到三周的時間,距離參議員選舉還有兩個來月,他沒有時間了。

    那封信裡只談了兩件事。

    其一,斯內爾畢業於斯坦福大學,是斯坦福基金會的核心成員之一。可以說,邁克.斯內爾先生所創造的奇跡,除了他自身的精明和努力,有相當大的原因是得到斯坦福基金會在的奧援。

    在美國,判斷某個政治組織實力最直觀的指標是看它所能影響、調動的經濟實力。

    與那個神秘的而保守的「骷髏會」類似,斯坦福基金會雖然成立的時間較晚,其在新興勢力選民中的影響力卻毫不遜色。

    臭名昭著的能夠規避全世界法律的財富海盜鱷魚島,正是斯坦福基金的得意之作。

    雷曼早期也曾得到過斯坦福基金會,可是,他現在似乎被過去的朋友們拋棄了。

    其二,雷曼參議員在擔任參議員多年,當然也結交了不少朋友。他在自己的募款酒會上遇到了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士,那位女士很擔心自己的美貌和健康,希望雷曼參議員能介紹她認識神秘的「祝先生」,並送上了一張五萬美金的支票。

    雷曼把那位女士介紹給蕭蕭,後通過蕭蕭名下的醫務服務公司去望海醫院進行了一個月的調養,雖然沒有見到祝童,效果相當不錯。

    大概兩個月之前,雷曼又一次遇到了那個女士,並從她那裡聽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從去年十月份開始,斯內爾先生定期向那位女士的「密友」、一位善於打離婚官司的著名律師開出一張張支票,累記已達數十萬美金。

    「您希望結束這段婚姻,是嗎?」祝童丟掉變成一團灰燼的信紙,問道。

    他們已經離開通信基站附近,那個信號干擾器也關上了。

    「是的先生,這正是我來中國旅行的目的。我已經受夠了。」斯內爾夫人平靜地答道。

    「那麼,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呢?」

    「我希望祝先生能說服斯內爾先生同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您知道,我要的並不多。」

    「可是,夫人不覺得有點吃虧嗎?我的意思是,您有權利得到更多。」

    「更多……先生所說的更多是多少?」

    「十億美金,或者二十億美金.如果您有這個願望的話,我想,這點要求並不過分。斯內爾先生也很希望看到您今後的生活依然富足而體面。」

    「可是,我不認為他有那麼好心。」

    「夫人,您並不瞭解您的丈夫,他是個很有愛心的人。他熱愛生命,不是那條咬死農夫的毒蛇。」

    山下,距離祝童直線距離不到兩千米的陳家客棧裡,邁克.斯內爾先生臉色蒼白地皺緊眉頭。

    他當然聽到了這段充滿威脅意味的對話。此刻,他腦子裡正在急速地思考著一件事:那個討厭的女人究竟知道多少?她失去信號的半小時裡都說了些什麼?祝童,會不會收回他的健康?

    斯內爾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了,胸口處有一股氣在四處衝撞,隨著那一陣比一陣激烈的衝撞,小腹下部的地方隱隱刺痛。據無處大師說,那裡是丹田。一旦丹田出了問題,就代表著死神正在他的頭頂微笑。

    「安東尼!」斯內爾憤怒地吼道:「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必須馬上找到祝先生,請他過來。現在!馬上!」

    安東尼就站在他面前,嚇得渾身一哆嗦,癱倒在地。

    斯內爾先生不想被任何人所左右,他想徹底把祝童掌握在手裡,所以才有去年那齣好戲。如果不是收網時刻斯內爾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祝童現在應該正被軟禁在美國的某座公寓內等待法院的判決。

    可他只是個執行者而已,斯內爾腳下的一條狗,手裡的一支搶,哪裡背負的起如此巨大的責任!

    再說,這裡是鳳凰城,一個陌生的東方古城,他手下只有四個人,怎麼可能知道祝童在那裡?

    儘管如此,安東尼還是爬起來跑向樓下。

    他聽到了陳老伯和博尼回來的聲音,是的,博尼回來了,也許他能為斯內爾先生帶來一些好消息。

    很快,博尼出現在房間裡。

    斯內爾先生似乎感覺稍好了一些,他掙扎著抓住博尼的手:「親愛的博尼,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得到祝先生的諒解?我想當面向他解釋。」

    「親愛的父親,我不知道您都做了些什麼。可是,剛才祝童先生說了,他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來見您。」

    「他已經走了嗎?」斯內爾先生失望地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桌上的監聽器還開著,裡面只有斯內爾夫人與葉兒低聲交談的聲音。她們似乎不準備回客棧來,而是一個有很多蝴蝶的地方。

    博尼知道,葉兒要帶斯內爾夫人去楓仙谷,他也想去那個美麗迷人的小聖地。

    可是,祝童讓他陪著斯內爾先生,直到他們離開這裡。祝童說:你還年輕,這對你來說很重要。

    「祝先生說,他現在沒時間,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他希望您能尊重安吉拉.塞恩斯女士的選擇。」

    「安吉拉……」斯內爾低聲念叨著。

    祝童翻過天王廟後院院牆,站在一間廂房門前。

    廂房裡住的是無處大師,無聊大師更喜歡住在條件舒適的星級酒店裡,天王廟不遠的路口就有一家。

    祝童深吸口氣,將心裡的邪火壓制住,伸手在房門上敲了三下。

    「阿……阿彌陀佛,是祝師兄嗎,請稍後。」房間裡傳來無處大師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在大殿恭候師兄。」

    祝童說完,轉身走向前院大殿。

    北京時間七點,太陽已經出來了,以無處大師的習慣,現在該是晨修結束上早課的時間,可他躲在房間裡裝睡!

    一年來,無處大師有大半年的時間與斯內爾在一起,斯內爾背後搞得花樣,他難道沒有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或者,一品金佛本就是參與者之一?沒有得到金佛寺的保證,邁克.斯內爾哪裡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剛才,他與葉兒借助雙修境界勉強到斯內爾體內的蝶蠱,那個小精靈被壓制的疲憊而虛弱。只有金佛寺的高手才有這般本事,降妖除魔正是他們的所擅長的。

    祝童忽然覺得自己在這些人面前表現的實在是太天真了,也太善良了。

    出任江湖酒會召集人將近兩年多的時間,他很少參與江湖各派之間的具體事務,只牢牢抓住東海投資而已。

    一來,江湖道本就是個鬆散的團體,他做任何事,都需要透過江湖理事會。

    江湖理事會大佬們都很少見面,更別提他這個酒會召集人了。

    二來,東海投資本就是由母親祝紅髮起成立的,一品金佛和道宗的資產合併進去不到一年時間,他怎麼做也是理所應當。

    祝童自問,讓金佛寺感覺不滿一是藍湛江擔任東海投資總裁,二就是無情大師的回歸了。

    無情現在上海普賢寺知客僧,位置不升不降,可金佛寺的有些高僧竟然莫名其妙的認為,無情大師是祝童的人,是江湖酒會召集人嵌入普賢寺的一顆釘子。

    天地良心,這明明是空寂大師看在市長夫人的面子上親自做的安排,與祝童何關?

    在藍湛江這件事上祝童卻有私心,按照目前的態勢,他只要能熬過索翁達活佛的危機,做完這一屆,只要他願意,下屆江湖酒會召集人也非他莫屬。

    如果祝童不想做了,最有希望的當是金佛寺無聊大師,接下來還有真誠法師。可以說,金佛寺的佈局可謂深遠。

    藍湛江被重新接納會江湖道,還處在那麼一個關鍵位置上,變數就多了。

    「就不能等幾天,等到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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