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警官迅速清理出一條通道,護著參贊先生的車輛離開。
安東尼和芬尼沒有走,突發事件打亂了所有的計劃,他們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刺客為什麼要殺祝童他們不知道,可「神醫李想」是被他們逼出來的,現在溜走肯定是不合適的。
王文遠從門衛室的窗戶跳出來,分開人群第一個趕到。
他抱搖搖欲墜的秦緲,指揮保安疏散人群、佈置警戒線、保護現場。
緊接著祝童也到了,他接過秦緲的同時,右手扣住她頸部動脈血管,龍星毫已刺入秦緲胸口。
強勵的寒流湧入,秦緲發熱的體溫瞬間被降低了十幾度;寒流包裹住心臟,奔流的血液被遲滯了。
這時,祝童才小心地分開秦緲的手……
子彈穿透了她的右手手掌,秦緲整個右側面部都顯得血肉模糊。
「有沒有生命危險?」王文遠瞄了一眼,低聲問。
「應該沒有吧。」祝童不確定。
也許是在開槍的瞬間秦緲的躲避行為,也許是刺客並不真的要殺她,而只是想製造混亂方便逃走。那顆子彈自秦緲右側太陽穴射入,從鼻樑左側穿出,在人體最稚嫩敏感的面部危險三角區形成了一道貫通性創傷。
秦緲的右眼已經廢了,祝童心疼地摀住那裡,曾幾何時……這樣的癡情,讓他拿什麼來報答?
「這裡交給你了。」祝童封閉住傷口周圍的穴脈,對王文遠交代一聲抱起秦緲跑向醫院大樓。
曲奇已經趕到,他在前面強力開道,一連推翻了五、六位記者……
防暴隊員趕來了,與保安一道在案發現場周圍清理出一片空地。
王文遠下身,刺客消失的地方是有一個下水道出口。他向秦緲開了一槍,然後就鑽進下水道,他應該還逃跑中。
兩個身材敏捷的保安試圖進入下水道,卻被王文遠阻止了。
「他跑不了。」他探身朝下水道看了一會兒,又看看腕上的手錶,隨即就開始佈置。
兩位保安一位防暴隊員為一組,王文遠一連派出了七個小組。
望海醫院大門外的是一條寬闊的南北大道,距離最近的兩個路口分別在北邊五百米和南邊七百米。在這一千二米的區域內有二十五個下出口,而在出口下只是一條沒有交匯點的通道……
一個人在狹窄的下水道裡的移動速度是有限的,現在距離案發還不到三分鐘,他不可能跑太遠。
七個小組很快開始行動了,其中兩組要盡快趕到那兩個路口,切斷他從下水道逃跑的路線。
王文遠向南邊派出兩個小組,他們用不著打開下水道,只要檢查每個出口,並想辦法在每個下出口上停上輛汽車壓住就行了。王文遠自己帶著三個小組負責北邊,他剛才查看過下面的痕跡,刺客應該是向北邊逃了。
每組配一名特警,一是因為刺客有槍,二是保安沒有執法權,需要靠他們身上的制服實行暫時的交通管制。
王文遠指派人員佈置任務期間都是在望海醫院門外,在此期間,記者們沒有提問,只是乖乖地記錄著,圍觀市民也很安靜……
「特別要注意停在出口位置的車輛,遇到緊急情況不要貿然行動。分局和市局防暴隊正在趕來,你們的任務不是抓捕,是包圍。」王文遠的這番話更像是說給圍觀者聽的。
七個小組還沒有開始行動,一些聽明白王文遠意圖的記者和市民們已經自發地行動了。
望海醫院大門兩邊原本就停了不少車輛,有些是媒體開來的採訪車,有些是病人乘坐的車輛。這些車很快開動起來,也不管什麼交通規則,很快衝向南北兩個方向。
望海醫院北邊一百米,路邊停著一輛墨綠色越野車,加高的底盤下正是一個下水道出口。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一根細鋼絲越野車底盤上垂下,尾部有黑色鐵鉤,正勾在下水道口的鐵蓋上……
越野車副駕駛位置坐著一個年約三十來歲、褐色頭髮的歐洲人,黑色套頭衫緊裹著壯碩的身軀,在胸口位置印著只兇猛的獅子圖案。
他也帶著一架墨鏡,左耳朵裡掛著只耳塞,仰躺在座椅上似乎在假寐,也好像是在聽著音樂等什麼人。
忽然,他坐了起來,申請焦急地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車輛,與那一雙雙警惕、懷疑的眼睛。
隨即,他移動到駕駛位置,嘴裡不清不楚地咒罵著發動越野車。
「親愛的索亞,我要走了。我知道你很不爽,老闆的命令誰也沒辦法。」
「哈克!我們是最好的搭檔,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十秒鐘,只要十秒鐘……」耳塞裡傳來急切的聲音。
哈克捂著鼻子道:「我也遇到麻煩了。湯姆,有人盯著我呢。見鬼!他們在對我拍照……放心吧,老闆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嘴巴嚴點,不要亂說話。否則……你懂得。上帝與你同在。」
底盤上的鋼絲剛被收起,越野車就迅速離開了。
越野車剛離開不到十米,下水道口的鐵蓋上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一輛銀白色私家車開過來,壓在鐵板上。
二十米外,王文遠帶著一組人正快速跑來。他站在私家車後盯著那輛遠去的越野車,舉著對講機喊話:「……攔截一輛墨綠色豐田越野車,開車的是個歐洲人,正在從醫院門口向北放快速行駛,車號是……」
望海醫院十七樓,斯內爾先生病房的休息室……
漢密爾頓勳爵關上窗戶,到吧檯旁倒了兩杯酒,彬彬有禮地遞給滿臉憂慮的斯內爾夫人一杯:「我們應該慶祝一下。」
「為什麼?那位護士小姐有危險嗎?」
「也許吧……」漢密爾頓勳爵輕輕抿A了口,接著又抿了一口,第三口乾脆把酒喝光;「我們都看到李先生把她抱進來了,放心吧,他是能創造奇跡的傢伙。」
「為什麼慶祝呢?」斯內爾夫人舉著酒杯心情好了一些。
「當然是為了羅貝爾,那個刺客是他派來的。他想幹掉『神醫李想』!他想斯內爾先生早點死!可惜,他失算了。夫人,您剛才注意到他的表情了嗎?遺憾,不錯,我是遺憾……刺客沒有殺死『神醫李想」羅貝爾很遺憾。對我們來說這是好事。知道嗎?史密斯昨天晚上去找羅貝爾了,他們關上門談了兩個小時。之前我很擔憂,如果他們之間達成什麼協議的話,對您和博尼是不利的。現在嘛……」
「博尼啊……「斯內爾夫人低呼一聲,雙頰泛起微紅。
勳爵又倒了杯酒,輕輕啜著:「是的,我覺得博尼可以出場了。我瞭解『神醫李想」羅貝爾真是個傻瓜,這下惹惱他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合作的可能了,我甚至能肯定,羅貝爾一定會遭到強烈的反擊。如果我是他,現在就去機場。去哪裡走可以,坐第一班飛機離開上海,離開中國。可您也看到了,他在發呆,在下面和芬尼和安東尼站在一起發呆。」
「博尼可以來了嗎?」斯內爾夫人不敢置信地問……
「當然,只要沒有了安東尼的阻撓,博尼隨時可以出現在他父親面前。」勳爵用欣賞的目光注視著斯內爾夫人;「親愛的夫人,博尼一直掛念您。你如果去他的住處看一眼就知道,房間裡都是您的畫像。是的,這些年,博尼每天都要畫一幅您的畫像。上帝可以作證,他比您還急切地想見到您。」
「我……很幸福。」斯內爾夫人陶醉了片刻;「真要謝謝您了,勳爵。多虧了您的關照,博尼,真想現在就見到他啊。我們該怎麼感謝您呢?」
「當然是投資了。」漢密爾頓勳爵似乎很開心;「我的銀行需要投資,斯內爾先生已經答應了,可安東尼卻說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我知道,夫人和博尼不會讓我失望的……」
「那是一定的,只要……」說到這裡,斯內爾夫人看了看隔壁。
還有斯內爾先生呢,只有在他死後,她和博尼才有可能得到斯內爾資產管理公司的支配權。
樓下,醫院大樓一層。
安東尼、芬尼和一位年輕的外國帥哥站在大廳一角。
「羅貝爾,是不是你幹的!」安東尼凶狠地盯著那個帥哥。
「上帝作證,我從未有過哪怕一點點這樣的念頭。」羅貝爾.斯內爾氣憤地說;「你憑什麼懷疑我!」
「憑什麼……你個蠢貨!不只是我在懷疑你,只怕全世界都在懷疑你要殺掉替你父親治病的醫生。」安東尼氣哼哼地說;「都被你搞砸了,全被你搞砸了。參贊先生今天來只是探望斯內爾先生。美國上海商會的人亨利先生正在聯絡大使先生,斯內爾先生的病情事關美國的重大利益,大使已經答應明天來上海。出了這樣的事,大使先生再也不好出面了。」
羅貝爾昂起頭,傲慢地說:「時間將證明我的清白。安東尼先生,如果您認為我只能帶來麻煩的話,我隨時可以離開上海。」
「兩位別吵了,事情已經發生,爭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芬尼一直在觀察。
觀察安東尼也在觀察羅貝爾,他已經可以初步確定,刺客也許真的與這兩個人無關。
「我相信羅貝爾.斯內爾先生,我們先假定有人要借這件事離間他和斯內爾先生的關係。安東尼,那個人可能是誰?該怎麼應對?」
安東尼安靜下來,皺著眉頭思索著。
是啊,如果不是羅貝爾派出的殺手……
望海醫院急救室,秦緲躺在手術台上。
吳詹銘院長親自主刀,摘除了秦緲的右眼秋。
現在麻煩是那道貫通傷,面部三角區的血液、神經系統供應特別豐富,輕微的感染就可能導致炎症在整個面部發生擴散,如果帶菌的血液發生倒流注入顱內,就會引起顱內感染,危及生命。
如果可能,祝童一定會給秦緲種上一枚紫蝶,有紫蝶的護佑,至少能保證秦緲的生命安全。
可問題是,他現在根本指揮不動蝶神,更別說產出一枚紫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