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正文 四、漣漪(下)
    這一次蝶神受傷頗深,祝童甚至感覺不到雷曼身的紫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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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歎一聲,這是何苦來哉!原本和諧共處的局面被打破了,治療蝶神的傷殘對祝童來說並不算難題,但要徹底降服這個小精靈,還不知要費多少事。

    「你要去見芬尼?」葉兒問;「為什麼?你們能說些什麼?你可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

    「我知道……」看著葉兒臉奇怪的笑容,祝童靜一下,握住她的消肩:「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做什麼了?」葉兒故作訝異狀,只片刻就崩不住笑道;「是我做的。夫君大人有大量,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罰小女子?」

    「你……告訴我,都做了什麼?」祝童恍然,怪不得他感受不到芬尼身的紫蝶,原來是葉兒在搗鬼。

    葉兒轉身靠進祝童懷裡,說:「也沒做什麼,夫君在他身做了手腳,一定是有目的。我看夫君做的不夠好,就幫了點小忙。」

    「我想知道,你做了什麼?怎麼做的?」祝童的手探進半真空的香懷,細細摩挲,一點點刺激著葉兒敏感之處。

    葉兒很享受這般愛撫,閉目不言;右手中指與拇指執著神傳琥珀在空中畫出幾道金黃色的軌跡,赫然是個「靈「字。

    祝童盯著虛空中的殘影,一個「靈」字又一個「靈」字,葉兒畫出第五個「靈」字時,蓬麻功運轉,祝童契入了葉兒的感知世界。

    白蝶神的境界與祝童所感知的紅蝶世界截然不同,那是個他從未想像過的境地。

    這裡沒有絲毫暴力的跡象,感覺都顯得那麼安然、美好。猛然進入這個境界之中,雖然只是純感知的世界,祝童不覺有慚愧之感,不忍褻瀆其中的一絲一毫。

    葉兒似乎曉得祝童感覺,引領著他的感知與這個世界進一步結合。祝童感覺到了,不只是雷曼參議員的紫蝶,還感覺到了芬尼先生的紫蝶。

    這樣的契合還有另一個驚喜,祝童覺得自己的感知範圍擴大了不只一倍,至少有兩公里遠近,也更具體更細膩了。他能隱約感覺到雷曼先生周圍的狀況,他正在與一位香氣四溢的女子交談。芬尼果然還在大吵大鬧,他身邊的幾個人,好像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之前,他只能利用蝶神控制紫蝶,震服紫蝶、驅使它們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卻從未想到過,紫蝶與蝶神也是生命的一種,也是有好惡與自己的意識的。

    在葉兒的感知中,雷曼先生的紫蝶與葉兒的白蝶神正在進行交流,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但是從紫蝶歡快輕盈的舞蹈中,能看出它的欣喜。白蝶神就如一個慈祥的母親,不只是雷曼身的紫蝶,芬尼身那只剛出世的紫蝶也揮舞著翅膀與它互動,隨著白蝶神舒緩的韻律頻頻舞動。

    在這般情況下,祝童覺得,如果想指揮紫蝶做些什麼,根本不用如自己那般費勁去壓制,只要隨著白蝶的舞動發出一個信號就夠行了。

    葉兒進一步放開自己的世界,將對白蝶神的控制權分享給祝童。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葉兒低聲說。

    祝童感覺片刻,真如剛才想像的那般,他這時如果想利用紫蝶去控制芬尼的情緒根本就不用之前那般費勁。他指揮紫蝶從膻中移入芬尼印堂**,很順利,沒有絲毫阻礙。可是,當他指揮紫蝶進入百會**,進而要向泥丸宮挺進時,紫蝶就不肯了;它「嗖」地一下回到了印堂**。

    人體週身遍佈**位,似同天體星星一樣,有序地排布成一個循環往復的系統。每個**位都是一個驛站,氣血的運行,均通過這些小小的驛站來輸送。有些**位能影響到人的體質與健康,有些**位能控制人的感知,有些**位能影響到人的心智乃至情緒變化。

    祝門蓬麻功注重性與命的內在修煉,講求陰陽平和循環有序,進入蓬麻初境之後,體內的經脈與**位就初步形成一個彼此連通的網絡;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而尋常功法,都是循著打通一條是一條的路子修煉。

    正因如此,蓬麻功入門才分外艱難;可一旦入門,就具備了一個整體防禦的網絡,身清氣爽,神氣完足。也正是因為如此,蓬麻功才顯得分外堅韌。

    缺點也是明顯的,由於沒有任何一條經脈可以被特別強化,祝門從來就不具備一般水準之的攻擊力。這個古醫家獨有的功法,根本就不鼓勵殺人。

    但是,祝門弟子對經脈**位的理解卻是別的門派無法比擬的。

    對於如芬尼和雷曼這樣的尋常人來說,身體內的**位多處於半閉合狀態。祝童讓紫蝶進入的百匯**是一個門戶大**,打開了這裡,芬尼的整個腦部就處於一個般開放狀態。關閉這裡,芬尼就會陷入沉睡。

    而泥丸宮**是中樞大**,乃藏神祇所在,祝童驅使紫蝶進入不是要打開它。常人的泥丸宮都處與半開合狀態,與全身百節相通,此處如果全然閉合了,人也就快死翹翹了。

    祝童只是想讓紫蝶進入泥丸宮,衝擊芬尼腦神經組織,把他的情緒波動納入自己的控制之下。如果可能的話,他能以此為基點,徹底控制住芬尼的思維乃至思想。但那就不是祝門秘術了,而是得自空木大師的控神術。

    「為什麼?」祝童思索著,紫蝶明顯在抗拒,白蝶也有些不悅的樣子。

    「這樣做沒用的。」葉兒收回了祝童對白蝶的控制。

    她先是安撫了一番白蝶,在祝童懵懂的感知中,紫蝶又一次進入了芬尼的百匯**,並在哪裡歡暢地舞蹈著。

    「他很快就應該睡去了,好像需要十分鐘就行了。」葉兒收起神傳琥珀,也把祝童從一個夢境中推出來;「從現在開始,芬尼先生會睡足三天。所以,你不用去見他了。三天的時間,夠嗎?」

    「你……」祝童呆呆地看著葉兒,不知道說什麼好,該怎麼說。

    「我怎麼了?」葉兒羞澀地低下頭;「姐姐的失眠症很厲害,這是母親教我的;我只會這一招。」

    因為在列車的經歷,蘇娟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祝童也曾給她扎過幾針,效果是有的,卻不能持久。他也知道這是長期的生活環境造成的神經系統紊亂,終究與蘇娟還有些距離感,沒有下功夫去研究。

    沒想到,蘇娟的失眠症被葉兒給治好了,還學到了怎麼一手令他驚艷的控神絕技。不錯,葉兒對紫蝶的控制在祝童看來真是絕技,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這不只是治療失眠的小技巧,而是利用蝶神控制紫蝶的絕技。

    祝童覺得,即使紅蝶康復了,自己也不可能達到這般程度。主要原因在於,他與紅蝶不可能有葉兒那種心意相通、互相依存信賴的默契。

    「也沒什麼啊,你只要想一下,如果有人命令你去破壞自己的家,你心裡會有怎樣的感受,就能明白它的感受了。對它來說,那不是一具身體,而是它的家。」

    葉兒的這番話如重石砸入祝童心海,激起層層漣漪。

    是啊,他從未設身處地的為蝶神、為紫蝶考慮過。芬尼是他的對手,是他要對付的目標。但是對於紫蝶來說,那是它賴以存身的家。毀掉這個家,也就意味著它的毀滅;沒有抗拒才怪呢。生命的本能讓它知道,對於這個存身之所,既是它汲取精血壯大自身的來源,也是需要用心保護的對象。生命的自私使它自動保護這具身體,只有它,可在這具身體內索取,但不能去可以破壞。

    其實,從松井老先生切腹自盡那刻的異象,他就該想到了。松井平志讓他看的那段蝶舞,是那般淒美與無奈。

    去拜訪蝶姨,原本是為了請教紅蝶異變的事。蝶神傳自蝶姨,對它的理解應該比自己多。

    現在,祝童估計僅在與對蝶神相處,自己和蝶姨都比不葉兒。

    「稍等一下;」時間緊,祝童暫時把這些拋到一邊,對葉兒說;「芬尼暫時不能睡,我要和他談談。半小時後再讓他睡去,不是三天,兩天就足夠了。」

    祝童快速整理儀容,束緊腰帶帶眼鏡,對著鏡子抿了抿散亂了髮際。沒聽到葉兒的回答,他回頭看看。葉兒正閉目調息,想來是在與白蝶溝通。

    「好了。」葉兒睜開眼,自得地笑著;忽然又皺著眉頭說;「你去見芬尼,說什麼呢?」

    「我喝多了,酒後失態,就這麼簡單。」祝童道。

    「可是,你現在不像酒鬼啊。」葉兒說。

    「是啊,我現在更像個色鬼呢。」祝童忍不住抱住葉兒,重重的吻了去。

    良久,才在她耳邊說:「只是給他一個台階下,大家都知道,我說什麼都是假的。芬尼先生,也不敢把事情鬧大。要不然該如何收場呢?製造一場外交糾紛?他應該沒那個權利。現在不是百年前八國聯軍的時候了。我裝成酒鬼,反而顯得沒有誠意啊。」

    葉兒想了想,無聲地笑了。隨即又擔憂起來,那只紅蝶,看起來很慘啊。

    張偉推開門,芬尼的叫嚷聲就傳進耳中。

    「……誰能負責,我是美利堅合眾國……」

    「芬尼先生,我負責。」祝童進門就親熱地拉住芬尼的胳膊,順勢握住他的手;「很抱歉,剛才我喝得多了一些,照顧不周,讓您受委屈了。張警官說,您對您的遭遇很憤慨,我能知道,您遭遇到什麼值得憤慨的事了嗎?只要您說出來,我向您保證,好客的中國人民一定會給您個交代。」

    「哦……其實,我也喝多了。」芬尼眨眨眼睛,無奈地妥協了。

    「要不然,再去喝幾杯。」祝童親熱地說;「這裡我比較熟,三樓有一間很不錯的酒,有最好的白蘭地和我說不出名字的酒莊名酒……」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芬尼拚命拒絕著。

    再給他三個膽,也不敢跟「神醫李想」一起喝酒了。

    周圍人都面面相覷,一場看似很嚴重的涉外事件,如此簡單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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