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正文 七、天靈靈(下)
    果然,蘇娟說姐夫沒時間,她和毛毛倒是很樂意參加。

    祝童讓苗苗媽準備一下,明天帶著她們母女一起去。

    苗苗高興的跳起來,抱著祝童親了一口。苗苗媽有點受寵若驚,不知道說什麼好。

    第二天一早七點,楊輝就將望海醫院的商務旅行車送到樓下。

    七點半鐘,蘇娟帶著兒子來了。她也有了一輛別克車,不是望海醫院提供的,而是自己的私家車。醫院只提供了付款,貸款與養車費用,以蘇娟如今的薪資狀況,完全負擔得起。

    望海醫院有五台急救車,只有三輛公務用車。

    一輛是祝童年前購買的奧迪,一輛是供舒院長使用的別克,一輛就是他們將要乘用的大眾商務旅行車。

    吳瞻銘與夏潔與蘇娟一樣,都有一輛醫院提供付款的私家車。

    八點四十分,商務旅行車駛出市區進入高。

    祝童開著車,葉兒坐在副駕駛位置,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後。

    祝童心頭一緊,葉兒感覺到李頌漢了,他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祝童估計,以葉兒如今的修為與白蝶的成熟度,她的感覺大約能擴散到周圍二百米左右的距離。李頌漢,跟的有點近了。

    後座上,苗苗與毛頭鬧在一起,蕭蕭成為他們的另一個玩伴。

    祝童放慢車,李頌漢感覺到其中的警告意味,很快消失了。

    十點半,隱藏在青山綠水間的山水道觀出現在眼前。

    週末,山水道觀內外遊人如織,香火分外鼎盛,儼然已成為一處旅遊聖地。

    不少居住在城市中的人來山水道觀踏春,那些曾經在這裡舉辦婚禮的,更是將山水道觀當成他們愛情記憶中的一部分。

    苗苗媽主動承擔起照看兩個孩子的任務,他們不喜去人群裡湊熱鬧,特別是自小在鄉下長大的苗苗,帶著毛毛在水道觀周圍的小橋流水、竹林清泉中捉迷藏、逮魚捉蝦,玩得好不愜意。

    蘇娟姐妹手挽手,竊竊私語著。

    上海郊外別墅正在裝修,祝童已預定了山水道觀八月中秋的婚禮,蘇娟知道,蕭蕭也知道;來到此處,葉兒就有點不好意思。

    步入山水道觀的後殿,祝童在竹道士的神像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拉著葉兒跪拜。

    這是葉兒第二次來山水道觀,與前一次一樣,安安靜靜地隨祝童對竹道士的竹林大帝神像行大禮。

    她知道竹道士的傳奇,以及對祝童的關愛之情。她並不奇怪竹道士離開才不過三年,卻是山水道觀內承受香火最多的神像。

    蘇娟就有點詫異,竹林大帝這個神仙,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蕭蕭是這裡的常客,不久就扎進不對遊客開放的後園,找在此培訓的姐妹們敘舊去了。直到他們離開,也沒出現。

    這個月在山水道觀當值的蘭花姐妹是柳曼湘,祝童之前只與她見過一次,不算太熟。道宗的水長老在茶坊用三杯竹葉清茶招待了祝童一行。

    水長老能榮任江湖理事會長老,很大因素是因為有竹道士這個了不得的弟子,在道宗內地位隱約凌駕道宗五老之上,說話還是有很有份量的。

    江湖理事會如今有了個相對固定的辦公地點,就在第一任理事長梅葉的碎雪園。每個月,理事會都要有一次聚會。到現在為止,大家的合作還算愉快。對於八品江湖的事物,多由梅葉與五位長老商量,祝童很少說話,他主要關注東海投資;這也是母親祝紅的意思。

    離開時,祝童稍慢兩步,問起凡星道士的近況。

    水長老說,他也有段時間沒見凡星了。

    凡星春節時來山水道觀小住,本想與祝童聚聚;得知祝童去西部參加王向幀的婚禮,凡星就走了,現在大概在川西一帶遊歷。

    川西,已接近與索翁達活佛的布天寺的勢力的範圍,祝童與水長老都覺得凡星太冒險了。卻也沒有辦法,那是凡星有自己選擇的道路。

    游完山水道觀,一行人再次上車,順新修的公路繼續進山,半小時後到了一處距離山水道觀不遠的所在:祝福山莊。

    與山水道觀不同,祝福山莊原本是一家部屬企業,後來企業搬遷到上海,此處就廢棄了。前些年,地方政府招商引資開旅遊,有人看中了這裡的青山綠水,投資興建了一座度假村。

    旅遊沒搞起來,投資商消耗不起,悄悄跑路了。去年十月,祝童想為望海中醫會所邀請來的中醫們找個安靜所在,上海太喧囂,留不住那些閒雲野鶴們。

    柳伊蘭說,山水道觀不遠有這麼個地方在,祝童來考察後,就出三千萬買下了這個半荒廢狀態的度假村,改名為祝福山莊。

    三千萬,在上海買一座聯體別墅都夠嗆,在這裡就能買到座佔地一百多畝的莊園。雖然多是山地,但是周圍山林蔥蘢幽靜,空氣清新,水源純淨。祝童知足了,母親祝紅來看後也很滿意,現在就住在祝福山莊裡,半翁也時常來此小住。

    進駐的名醫多了,稀奇古怪的要求也就多了。祝童又出資包下了附近兩座大山,在山外很遠的地方就建起了大門,高價請周半翁武校的學生們來把守,阻止遊人進入,祝福山莊真成了一塊世外桃源。

    商務車開進祝福山莊,一幢幢歐式、中式園林別墅掩映在綠樹叢中。沒有噴泉、沒有雕塑、沒有花圃,有的是自由流淌的小溪,與樹叢中奔走跳躍的鳥獸,隨意綻放的野花。整個祝福山莊只有一座三層建築,那是山莊的中心,也是餐廳與服務人員的駐地。

    祝紅知道祝童與葉兒要來,已準備好一桌飯菜。

    葉兒第一個下車,跑道祝紅面前,鞠躬問候,輕聲叫了「媽」。

    蘇娟是第一次見到祝童的母親,她曾聽葉兒說過,還是被葉兒的稱呼與祝紅的風采鎮住了。

    祝紅親熱地拉著葉兒的手,對蘇娟說:「葉兒有個好姐姐,早想登門拜訪,拖到現在才見面,是我們失禮了。」

    「伯母,失禮的是我們。怪只怪葉兒和李想,應該早讓我們知道您住在這裡啊。」蘇娟內心輕歎,葉兒的魂不只是被李想勾住了,還有他媽;都要結婚了,才知道李想不是孤兒。她很快就把內心的些微不滿拋開,又道「見到您,我知道李想為什麼如此優秀了。今天來的倉促,沒準備什麼禮物……」

    「要什麼禮物,能看到葉兒姐姐和孩子,就是最好的禮物。」祝紅拉住毛頭的手,彎下腰問:「幾歲了?」

    毛頭有點膽怯,看看蘇娟才說:「十一歲。」

    「十一歲就帶眼鏡,很辛苦吧?」祝紅很隨意地摘下毛頭的眼鏡;「把眼鏡給奶奶,好不好?」

    「好的。」毛頭依舊怯怯的回答。

    「這孩子真乖,就是太乖了。」祝紅撫摸著毛頭的頭,對蘇娟道:「今後多帶孩子出來走走。」

    蘇娟看著祝紅手裡的眼鏡,沒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葉兒卻驚喜地伸出兩根手指,高高舉在頭頂;「毛頭,這是幾?」

    「二。」

    「這個呢?」

    「三。」

    隨著毛頭乾脆的問答,蘇娟終於明白了,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眼前這個婦人是位世外高人,是比「神醫李想」還要高明的神醫!不,是神仙!她在不知不覺間,就將毛頭的高度近視給治好了。這份見面禮,實在是太珍貴了。

    祝童與葉兒卻知道,祝紅看似隨意的動作絕不輕鬆。祝紅的手指在毛頭頭上撫摸時,劃出了兩個「靈」字。就這兩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恢復過來。

    用祝門術字治病,祝童與葉兒都嘗試過,可治病與治療近視完全是兩個概念。將最嬌嫩的眼睛從准病態恢復正常,涉及的東西太多了,幾乎與續命的難度相當。要不然,祝紅也不會連著寫兩個「靈」字。

    苗苗媽最懵懂,完全不明白生了什麼。

    祝紅並沒有忽視苗苗,拉起苗苗尚有傷疤手問:「還疼嗎?」

    「不疼,不疼,以前下雨的時候酸酸的。叔叔給我治好了。」苗苗要比毛頭大方,也許是跟著媽媽在街頭賣過東西的緣故,也許是從小的經歷比叫坎坷;看著祝紅道:「阿姨,您真漂亮。」

    「這孩子真不懂事,不能叫阿姨。她是李先生的媽媽,苗苗要叫奶奶。」苗苗媽慌得連連道歉。

    「不妨事,叫阿姨,我很開心啊。都餓了吧?飯菜準備好了,都進去。」祝紅含笑牽著苗苗的手走向餐廳,低聲說:「苗苗,阿姨教你寫字好嗎?學會了,苗苗的手就不會酸了。」

    「好啊好啊,我要學。」苗苗連聲答應;「我會寫很多字,阿姨教的字,一定很好看。」

    祝童與葉兒相視一笑,莫非媽媽看上苗苗了,想收她為弟子?說來,苗苗的命運也太坎坷了。那隻手雖然經過手術治好了,卻沒有好好保養。她不忍看媽媽辛苦,幫媽媽洗碗洗菜,落下個陰天下雨就酸疼的毛病。祝童曾用鳳星毫給她治過幾次,效果還算不錯。難以治療的是苗苗敏感的心靈裡已經留下了陰影,一到下雨天,手雖然不酸不疼了,卻會不自覺的抖動。

    有了個好的開端,接下來的就輕鬆了,祝福山莊的餐廳其樂融融,真如一家人聚會一般。

    下午,祝紅很正式地與蘇娟商量祝童和葉兒的婚事,表示絕不能委屈了葉兒,蘇家能聯繫上的親戚都要請到,一個也不能少。婚禮在山水道觀舉辦,婚宴就放在祝福山莊。

    蘇娟認為太麻煩了,想說自家的親戚有聯繫的並不多。可是想到最近有那麼多不聯繫的親友忽然找上門了,覺得趁這個機會聯絡一下感情也不錯。蘇家姐妹、特別是蘇娟自小離開小鎮,因為他們這一支沒有男孩,只有姐妹倆,小時候也受過一些白眼;對父親、對家鄉一直有種難以言表的情懷。

    走的是時候已是下午五點了。

    毛頭和苗苗在祝福莊園裡瘋跑了一下午,捨不得離開。他們見到了不少怪人,有老頭老婆,也有年輕人和中年人。還看到了馬八圈養在園子一角馬八用來取血配膏藥的兩隻老虎、西川名醫范長泰拴在松林裡的黑熊、散養在莊園裡一群用來採集鹿茸的梅花鹿……

    坐上車,還眼巴巴的看著後窗,久久不願回頭。

    苗苗比毛頭幸運,祝紅讓祝童每週把她送來一次。她這個年紀還不知道師父的含義,但對祝紅讓她保密的約定,牢記在心,對媽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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