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童感覺范老的情況很正常,但是為了范西鄰和Dell,以及范老的面子還是緊走幾步。
他抽出龍星毫刺進范老的太陽穴,度進一絲真氣涵養平復著他體內的燥熱,道:「范老,您不能激動。凡事都要想開一些。嫂子年底就要給您添個胖哇哇了,您啊,要緊的是保重身體,抱孫子。有您操心,海的會多一點福運;沒有這點福運,天也塌不下來。西鄰兄學富五車,練達勤勉,正是做一番事業的時候。您老不能太自私啊。」
「爸爸,您真的要注意身體了。我還指望著您給孩子講戰鬥故事呢?」Dell輕輕捶打著范老的背。
「是啊是啊,不生氣。」范老被祝童和Dell聯手制服,看著Dell笑呵呵地說;「醫院裡環境不好,什麼奇怪病菌都有。你快些去療養院。西鄰的事,我只是敲打敲打他,省得他不知到自己姓什麼叫什麼,惹出禍端來。沒事的,沒事的。西鄰,你也是快做爸爸的人了,馬要去那麼要緊的崗位,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少接觸。別學你的前任,當官就要造福一方,不能就腐化。」
「是是!爸爸注意身體,西鄰記住了。」范西鄰低著頭,偷偷遞給祝童一個感激的眼神。被人罵總是不舒服的,不論他是自己的爹還是別的什麼人。
「你去,把Dell送回療養院。」
「我這就去。爸爸,明天一早我來接您。」
「用不著你接,我和李先生一起去。」范老舒服了,臉的氣色恢復正常;「記住我的話,這個位置不是那麼好幹的。」
「爸爸,那我們就走了啊。」Dell做弱不禁風狀,扶著范西鄰的肩膀。
「路小心些,讓司機開慢點。寧肯多等等,慢些沒關係。給你父母說一聲,讓他們早些回來,外面有什麼好?」范老瞧著Dell的小腹,慈愛的說。
「我已經給他們說了,這幾天就回來。爸爸,我們走了,您休息。李醫生,多費心了。」
范西鄰攙扶著Dell走了,直到腳步聲消失,范老才收回目光。
「恭喜了,范家又出了一位五虎將。」祝童笑著說。范西鄰出門前與他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什麼五虎將,不給我惹麻煩就要念佛了。他啊,頂多在那個位置幹兩年。到時候,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必須離開海;這裡錢太多,錢太多。」范老臉沒有欣慰,只有凝重。
「兒孫自有兒孫福,范老多慮了。」
「這個時候把他推去,你當那些人真要栽培他?」范老從鼻孔裡哼一聲,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小子,來找我什麼事?是不是要讓我替你媳婦撐腰啊?」
「您知道了?」祝童估摸范西鄰請Dell出面,是想請范老出席明天的簽約儀式,替他撐腰。好像范老更樂意替葉兒撐腰。但人家畢竟是親父子,他只要露面,范西鄰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蘇警官為人理性大氣、正派端莊,跟你,可惜了。國家好容易才培養出一個蘇警官這樣人才,你可不能拖她的後腿,」
「老實人總是吃虧的。」祝童不滿地說。
「你說什麼!」范老瞪著眼睛道。
「沒說什麼啊,我剛才說,她需要多跟前輩們學習。特別是您老,一定要多關心、愛護她。」
「小滑頭。我現在的身體好著呢,耳不聾眼不花。誰也別想在我面前玩花樣。對了,我在北京見到了陳老,他的病和我差不多。我請他來海,你一定要用心給陳老治病。」
「什麼時候?」祝童有點著急了;「能不能晚些時間?我馬要出門。大概一個月。」
他這次出門一方面是籌備十二年一次的江湖酒會,另一方面是為了躲是非。可范老竟然要塞給自己個病人!
醫治范老這樣的病人決不是簡單的開幾幅藥、幾次針灸、到香薰室蒸蒸那麼簡單。即使他身負蝶神,沒有兩個月的時間,很難有什麼好的效果,當初救治、調養范老就用去了三個月。可是現在,他根本就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陳老已經確定下周到。」范老不滿地說;「我知道你想躲出去,等王向幀走了才回來。可是,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你就安心呆在海,有我們這些老頭子在,沒人會來招惹你。」頓了頓又道;「和你的小媳婦。特別是對你那個小媳婦來說,陳老比我管用?」
「望海醫院正在裝修,香薰室也要改造,恐怕接待不了那樣的貴客。」
「就在這裡,海洋醫院也可以啊。」范老堅持道;「隔壁的別墅已經空出來了,陳老可以先住進去。」
祝童想了想,覺得這個病人不能拒絕;也許,應該把治療陳老的任務交給葉兒。
她也身負蝶神,這一個月的時間,正可以用蝶蠱替陳老那樣的棺材瓤子梳理經脈,涵養中氣。想明白了,祝童笑道:「這樣,讓陳老的醫生馬傳一份病歷過來,我準備幾幅藥。陳老到海,由鄭醫生和我媳婦為他調養一段。等我回來正好可以治病了。」
「你的小媳婦……她也能治病?」范老呆了,半信半疑地問。蘇葉蘇警官學的是財經,沒聽說什麼時候學醫啊。
「您就放心。她啊,治病也許不在行,救命卻很厲害。」
范老看出祝童的行程已然不可改變,說:「這樣也好,鄭醫生我還是信得過的。不過,你可要盡快回來啊。如果遇到什麼意外,及時告訴我一聲。」
「謝謝范老的關照,我記住了。」祝童收回龍星毫;范老只是輕描淡寫的半句話,份量卻比任何承諾都來得實在。
「小子,我現在可以敞開了喝酒了嗎?」范老滿意地點點頭,對祝童能敏銳地領會他的意思很欣慰。
「您現在每天可以喝半斤酒,不能再多了。」祝童笑道。
范老現在的情況相當不錯,中氣充盈,氣血健旺;但是這一切七成要靠紫蝶支撐,而酒是紫蝶所必須的。沒有酒,紫蝶必將從范老體內汲取能量。
離開范老的病房,祝童與鄭榕在樓下呆了一小時,檢驗他最近的修為,指點一些遇到的情況,交代了陳老到來後的注意事項。他本想帶鄭榕去參加江湖酒會,現在,只能作罷。鄭榕正在研究白醫生從井池家族藏樓選來的古籍資料,對呆在那裡並不在意,好像對他這個不用心師傅與引路人,除了感激,也沒太多的感覺。
范西鄰果然很識相。
祝童剛步出別墅的大門,就看到Dell在一株海棠樹下向他招手,身邊停著一輛銀灰色奔馳車。
范西鄰選擇與祝童見面的地方依舊是海洋醫學院對面的今豪西餐廳,只屬於他們夫妻的二樓。
進入寬大的餐廳,范西鄰已換了一套寬鬆的高爾夫休閒裝,坐在擺滿精美食物的長餐桌前,手裡晃著一隻斟滿金黃色液體的玻璃杯。
「李先生,請坐,這杯酒敬你。」
祝童端起面前的酒杯,也是金黃顏色,以為是洋酒,赫然道:「對不起,我只喝白酒。」
「當然!這是老頭子珍藏三十年的竹葉青。本準備Dell生產後用來做滿月。今天Dell高興,知道李先生喜好杯中之物,特意拿出來一壇感謝先生。」
Dell舉起杯清澈的礦泉水說:「已經三個月沒見先生了,難得今日清閒請李先生過來聊聊。西鄰念叨幾天了,說一定要好好謝謝李先生。」
「謝……」祝童看著Dell;「不敢當啊!不敢當!賢伉儷福緣深厚,李某不過是順水推舟。我們是朋嘛!小事情,謝來謝去的顯得生份。要我說,這杯酒應該恭賀西鄰兄履新之喜,英才得展,懋績可風!」
「李先生真會說話;」Dell抿嘴一笑;「西鄰,我早說李先生不吃這套,你還不相信。現在信了?」
范西鄰樂呵呵的與祝童碰了下酒杯,一口喝下半杯:「今天是最後一次喝酒,從明天開始,西鄰戒酒了。我知道李先生不喜客套,既然是朋,咱們就痛快的喝一回,不醉不歸。」
祝童看范西鄰喝光了杯中酒,輕抿了一口道:「喝酒可以,但有些話要說在當面。西鄰兄,葉兒的姐夫是老實人,恐怕當不起西鄰兄的厚愛。」
「好說好說……」范西鄰抱著只古樸的酒罈倒酒,聽祝童如此說不禁放下酒罈;「莫非,他不願跟著我?西鄰選他做助手,就是看中了老實二字。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筆頭很厲害,參加過為幾任市長撰寫工作報告的班子,是位有大才的狀元公。剛才你也聽老頭子的訓斥了。不瞞先生,西鄰此次履新當真是戰戰兢兢,惶恐之極,生怕出什麼紕漏。財經這一攤歷來是難做,西鄰的打算是,寧可少做事也不能人戳脊樑骨,不能能讓老頭子為難啊。在海的官場找能幹的滑頭還容易些,老實人可稀罕得緊!如果選錯了人,用了個兩面三刀的陰謀家,這個市長還不定是誰當呢。」
范西鄰的表情很誠懇,祝童可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也許范西鄰真的顧及羽毛,圖謀更遠大的前程,不想在這個位置玩什麼花樣。可那個位置注定了,范西鄰只要到任,不只是他,身邊的人也會經受防不勝防花樣翻新的種種誘惑。
「今天只是朋間的聚會,用不著說廢話。」祝童以為,范西鄰身家豐厚,當然對一般意義的糖衣炮彈有免疫力。可海男人乃是一真正的凡夫俗子,水準與一年多前的吳瞻銘相當,理論水準有了不代表有豁達的心態與看透一切的眼光;他的經歷與歷練很難抵禦那些人的花花腸子。
祝童以為,老實人一旦開始墮落,比所謂的聰明人還要可怕,因為他們不知深淺無所顧忌。
一旦出什麼事,還不是自己出來擦屁股?
「好了,我替西鄰答應先生,過幾個月就把他放下去。回原單位做副局長。先生放心了?」Dell與祝童碰下酒杯。
「如此,謝謝嫂子了。」祝童的臉變起來堪稱神速,轉眼就眉開眼笑了。
范老小命在他手裡攥著呢,他當然不會以此來威脅范西鄰夫婦;但是大家都很明白,「神醫李想」如果不開心,范老的心情與健康想必也會出點小問題。
祝童沒有提葉兒的事,范西鄰做不了主,范老與王向幀同樣做不了主。是一股集合了各方勢力的力量將她推到那個位置,誰都會輕易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