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沙發,端坐著一位婦人。wenXUEmI。COm因為她,簡單的病房客廳似乎變成寬敞明亮的聖殿,所有的浮華與紛爭,都悄然隱去了。
祝童嘶啞著嗓子叫了聲「母親」,頭就重重的叩下去,再也不敢抬起來。他怕,這只是一個夢。
祝紅緩緩走到祝童面前,兩手顫抖著撫在祝童頭;「童兒,你怪我嗎?」
「沒有……」祝童拚命搖頭;「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
祝紅欣慰地笑了,她拉起祝童,讓他坐到沙發。拿出手帕擦去他的淚水,從頭到腳,從到下一點點看著;「童兒莫哭,讓我好好看看你。」
祝童的眼裡也只有祝紅,盯著母親慈愛的眼眸說:「媽媽,您比我想像中的要美一千倍。」
「傻童兒……」祝紅撫著祝童的面頰,竟有點不好意思了。
祝童這才看到,房間裡還有兩個人。
葉兒和曲老億站在門口,都是眼含熱淚,很感動的樣子。
「媽,哥哥哭起來真難看。」井池雪美站在祝紅身後道。
祝紅笑了;「雪美小姐,哪個人哭起來都不好看。」
「不對不對,您也哭了,但是很美。」井池雪美很真人地說。
對於這樣馬屁,祝童一點都不覺得肉麻。反而覺得井池雪美說的很正確,祝紅眼角帶淚,卻自有一份甘美。
唯一在心裡鄙夷井池雪美是曲老億。他用胳膊肘觸觸葉兒,示意她過去說幾句貼心的話。與井池雪美想比,他更希望看到葉兒做祝童媳婦。
葉兒沒去,而是拉著曲老億悄然退出房間。她以為,此時此刻,祝童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與母親的重逢。這一天,他已經盼了二十多年。他有太多的話要對母親說,有太多淚水要流淌。那些話在他的心底憋了二十多年,那些淚水,也壓抑了二十多年。
「童兒,你應該謝謝雪美小姐和葉兒,不是她們纏著我不放,這個時候,我應該正在鳳凰城呢。」
「是,謝謝雪美小姐。」祝童低頭站起來。
「主要是葉兒姐的功勞,她纏著媽媽不放,這才……大哥陪媽媽好好聊聊,我去找葉兒姐。」井池雪美也是聰明丫頭,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多餘。
走廊裡,她只看到了曲老億,奇怪地問:「葉兒姐呢?」
「走了。說是要去海洋醫院看望西蕾婭小姐?」曲老億靠著牆壁,似乎是在替祝紅當門衛。
「真去了啊。」井池雪美臉泛喜色;「曲叔叔……」
「雪美小姐,您還是叫我曲先生?」曲老億有點承受不住了。井池雪美的小嘴,太甜了。
晚九時,細雨還在不緊不慢的下著,夜海的流光溢彩,已用霓虹的光影臆造出隨處可見的奢華與浪漫。
南海宮瀾內,一間普通的包房內,祝童站在寬大的玻璃窗前,舉著一杯杯酒聆聽細雨敲打出的滴答聲。
他在等,雷曼參議員的rty十點才開始,作為主人,雷曼要到九點半才到。
祝童之所以如此早就到了,是為了陪母親祝紅。
現在,母親在隔壁與周半翁、秦桐山、梅葉、空寂大師、羽玄真人、藍右江、柳伊蘭、老騙子祝藍商議事情。他們今天討論的,正是與端午節的江湖酒會相關的事。
於藍坐在沙發,默默地茶、喝茶。
這是在知道她是藍右江的女兒後,兩人第一次見面。於藍固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當年的一切,祝童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癡情的女人。那是一場屬於青春的夢幻,祝童早已清醒,而於藍似依然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老騙子推門進來,又重重地關門。
「悶死了,真麻煩。」
「師父,您怎麼出來了?」於藍為老騙子斟一杯茶,捧到他面前。
「空寂那個老……」剛張口,老騙子就想到了空寂大師是位修為高深的高僧,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這魯莽而不解風雅的動作,在他做來更是帶了幾分不堪,卻絲毫不顯得粗俗。
「空寂大師怎麼了?」祝童轉過身問。
「師妹要求將這次江湖酒會的地點放在天柱山,這是兩個月前就已經說好。可剛才空寂大師不知如何說服了半翁先生,提出這次江湖酒會應該在金佛寺舉辦。」老騙子放低一些聲音說。
「一定有什麼原因。」祝童說;「以空寂大師的身份,沒有足夠的理由,不會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還不是梵淨山。」老騙子說;「他們不想為當年的事道歉,就是因為這個。」
祝童下午聽母親說了發生在梵淨山的一些事,但祝紅叮囑他不能對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馬就要出任江湖酒會的召集人,而不能讓大家認為他只是祝門弟子與玉影子的兒子。
「做錯了,當然要道歉。江湖道講求的是江湖道義,把大家凝聚起來的是江湖道義,而不是面子。」祝童轉過身面對窗外,淡淡地說了一句,。
隔壁房間裡,空寂大師雪白的壽眉微微抖動一下。
在座的人沒聽到前面的話,但他們都聽到了祝童最後一句話。聲音低沉而清晰,就如在耳邊低語。
為了保護會員們的**,南海宮瀾的包間都做了最嚴格的隔音設計。可是祝童竟然能讓自己的聲音穿透隔音,清晰的傳遞到每個人的耳中,這份修為,讓房間裡的大部分人都感到吃驚。這間包房裡,周半翁也做不到這樣的效果。祝紅的修為他們不是很清楚,應該也不行。
「很有道理。」羽玄真人開口了;「江湖道江湖道,沒有道義就不會有江湖。」
「不錯,二十幾年啊。人生就幾個二十幾年。」梅葉歎息道。
「阿彌陀佛……」空寂大師低低的念了聲佛號。
「此事不用在說了,就按以前商量好,這次江湖酒會放到天柱山。」周半翁不滿地看看隔壁,說。
「謝半翁先生。」祝紅偏首行了個半禮。心裡暗暗自豪。
祝童表現得很好,江湖道除了道義,就是實力了。祝童這次沒有耍計謀,他現在還沒有耍計謀的機會。但是他表現出的強大實力,把原本很微妙平衡打破了。壓最後一根稻草的,就是在座中實力最弱小的六品梅苑的梅葉梅長老。
「五品清洋退出江湖道,四品紅火也算是退出了。八品江湖,要有八派才算真正的八品江湖。我們該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又一番扯皮將要開始了,祝童收回注意力,喝酒,看風景。
他並沒有那麼高明,是利用眼前的玻璃震動的原理,取巧而已。只是,這樣取巧,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十分鐘之前,祝童接到了王向幀的電話。比范西鄰預計的好一些,王向幀並沒有迴避他,卻也沒有約他見面。簡單的幾句話,王向幀不僅表達了誠摯地感謝,也委婉地暗示他最好離開海一些時間,並對自己不能出席福華造船的簽約儀式表示抱歉。
王向幀並沒有解釋什麼,但這樣已經很好了。他邀請祝童出席婚禮,王向幀與蝶姨的婚禮,時間大概在一個月後,也就是他離開海之前。具體日期還沒有確定,王向幀說,會讓朵花提前通知他。
范老也回來了,望海醫院內外亂糟糟,警方在勘察現場,供電局在檢查線路,消防支隊在評估兩次爆炸、兩場火災對建築的影響。醫生護士都放假了,這樣的情況,明顯不是和適合修養的所在。
范西鄰下午打電話說,范老暫時住在海洋醫院以前住的那座別墅,請祝童有時間多去喝茶。
現在祝童心裡被與母親的重逢塞得滿滿的,別的都不重要了。
母親說,她原本想在鳳凰城住一段,等到端午節再與他見面。可是空寂大師突然要求在海開這次準備會,她才不得不搭乘井池雪美小姐的飛機來海。晚,她會隨梅葉去蘇州碎雪園,並在那裡等祝童參加完福華造船的簽約儀式,起程去天柱山祭奠父親。
「童兒,很不錯。」老騙子滿意地說;「藍兒的茶也不錯。」
「是師父教導有方。」於藍說。
「是啊,沒有師父的言傳身教,哪裡會有我……和於姐的今天。」祝童也說。
「你們現在都比師父厲害。」老騙子開心地笑著;「藍兒是東海投資當家人,童兒是江湖酒會召集人。哈哈,都是我老騙子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空寂和羽玄都不敢叫我老騙子了。今後,你們可要對望海製藥多多關照啊,不要忘了剛才的話。」
「剛才……我們說什麼了?」祝童問。
「你個臭小子,拿師父開心不是?」老騙子大怒,於藍掩嘴淺笑。
祝童心裡充滿了感激,為了他,老騙子捨棄了唾手可得的安逸生活,帶著他闖蕩江湖,讓他從小就感受世間百態,認識人性的複雜多變,認識社會的險惡。這樣的教育充滿了風險,稍不注意,祝童就可能徹底的墮入真正的魔道。
但是老騙子總能在關鍵時候察覺,迅速轉變環境,用的新的環境與事件緩解那些本不可避免的沉澱。
在見到葉兒之前,他確實如老騙子希望的那樣,養出了一顆冰冷而玲瓏剔透的江湖心。
「師父,請喝下這杯酒。」祝童為老騙子斟一杯酒,跪下舉到老騙子面前。
「只一杯。」老騙子不滿地說,兩點潮濕在眼眶裡凝聚。「起來,這是二十多年來你第一次真心地敬老子酒。不容易啊。童兒,你長大了,可以自己飛了。」
包房裡充斥著其樂融融的氣氛,祝童和於藍左一杯酒、右一杯茶,把老騙子伺候得哭笑不得。
歡樂與輕鬆總是短暫的。
彭湖敲門進來了,對祝童說,雷曼先生已經到了,在海之戀的偏廳,請祝童過去。
一小時前,祝童剛與彭湖談過話,請他正式進入金石投資做副總。今天晚,祝童將把他介紹給金石投資的股東們。雷曼給的十張請柬,祝童都用來邀請他們了。多出來一張,給了藍湛江。
彭湖表現的很溫順,這樣的態度讓祝童的感覺複雜。他準備成立一間辦公室,負責處理望海醫院以外包括圖科技、金石投資、福華造船在內的所有相關事物。原計劃請彭湖負責,可是現在,祝童覺得還是等等,等福華造船簽約後,看蕭蕭有沒有合適的位置。
祝童走進海之戀偏廳,雷曼馬支開所有人,他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雷曼要求,走之前至少讓斯蒂芬律師見一見譚千熾,那樣的話,回去也能對支持他的選民們有個交代。
祝童不可能同意這樣的要求,事實,除了治療檢查的時間,他現在想見譚千熾都很不容易。譚千熾之所以還留在望海醫院,完全是因為需要接受他的治療。一組來自北京的陌生人已經替代黃海,接管了與譚千熾有關的所有事物。
但是,祝童還是給了雷曼一份禮物;一份讓雷曼很滿意的禮物。
那是一段視頻,譚千熾通過這段視頻,聲明作廢自己之前簽署的所有法律文件,包括那些莫名其妙的遺囑。
同時交給雷曼先生的還有一份文件。
通過這份文件,譚千熾解除了對斯蒂芬律師的聘用,並同意他得到一筆客觀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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