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時,巫山新城。
一個精彩的飯局正在進行。
凡心為了加強效果,除帶著真元道長,還特意邀請了本地主管宗教事務的政協福主席一同赴宴。
官場慣例,政協副主席雖然級別不低,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個沒有多少職權與好處的養老的閒職。但凡某位官員從政府崗位轉任政協副主席,幾乎等於宣佈此人的政治生命到此為止了。
接受凡心邀請的這位政協副主席也一樣,選擇他的原因還在於羅局長在本地的時候,他曾經擔任過兩個要害部門的主官,因為不屬於羅局長的嫡系,很快就被打發到政協去了。
當然,兩人之間也沒到撕破臉的地步,政協副主席到底還是有一定的級別,在官場上,閒官也是官。
羅局長那邊也帶了兩個朋友,其中一位就是房地產公司的花瓶老闆如花似玉,另一位是本地法院院長。\
飯局在和諧的氣氛中開始,參與的人似乎都沒意識到,這個看似普通的飯局注定不凡,將引發一場對本地乃至重慶官場影響深遠的風波,其發散後的引發的東西遠遠超出任何人的預料。
如花似玉雖已是半老徐娘,但保養得當,皮膚特別好,白裡透紅、珠圓玉潤的還是頗有吸引力。她的口才只能算勉強,性格也不算潑辣,甚至還有點優柔寡斷;不看名片的話,難以想像這個風姿綽約的柔潤女子會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闆。
前階段的氣氛相當好,檯面上,是凡心與如花似玉談生意,可在坐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奧妙。誰也不會把話說明白,只是恭維如花似玉是女中豪傑,很是敬了她幾杯酒。\
酒過三巡,羅局長多喝了幾杯,裝作不經意的問凡心考慮的如何,說是如花似玉正準備結束這邊的生意到重慶市區發展,價錢合適的話大家都高興。
於是,法院院長和政協副主席再次掀起敬酒的**,說是如花似玉是本地的明珠,房地產公司是明星企業,就這樣走了很是捨不得,都是諸如此類的客套話。
法院院長很明顯的暗示凡心,一定要讓如花似玉愉快的離開巫山,這最後一筆生意不能留下任何遺憾。
凡心沒正面回答,而是請同去的真元道長替如花似玉看看前程運勢。
真元道長混跡巫山有幾年了,在左近很是有些名望。尋常人想找他看相可以,看前程運勢屬於大生意,一般不會輕易給人看。
無他,看相可以胡謅,前程運勢這東西可不能亂說,弄不好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真元道長一來膽小,二來還算良心未泯,很少替人看這東西。但越是這樣,更增加了他的神秘感。
所以,真元道長一開口,包間就變得特別安靜。
真元道長問過如花似玉的生辰八字,裝模作樣的掐算一番,這個階段表情還算正常。接下來,真元道長的眉頭皺了起來,且越皺越緊。
他顧不得男女有別的規矩,一把拉起如花似玉保養得當的玉手,溫柔的摩挲了好半晌,眾人都不耐煩了方黯然道:
「這位女客,不是貧道吝嗇,無怪貧道不說,實在是天機不可洩露。貧道只說說五月,五月乃羊刃月,對沖之年有犯上之嫌,水火不相容會事端叢生。\此月還有妨害姻緣的羊刃煞作怪,不管是戀人還是夫妻,都極易產生矛盾分歧,以致各不相讓徒生事端。財源財運方面更應謹慎,可能會遭遇大起大落。如今是四月上,距五月不遠,請女客早做謀劃。」
真元道長說罷,顧不得如花似玉被驚得花容失色,竟是自顧自的推門走了。
羅局長盯視著凡心,臉色通紅,問:「先生演這出怪力亂神的把戲,倒是什麼意思?」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也不知道真元道長會弄這一出,掃了各位雅興。」凡心歉然一笑,又道:「羅局長,關於生意的事,我們商量過有了決議。只是,有冒犯的地方,羅局長大人大量,還望海涵。」
「沒關係,生意是談出來的。」羅局長淡然一笑,眼睛深處透出寒芒。
凡心的眼睛裡也凝了層寒霜,偏偏臉上的表情還是笑瞇瞇的,他伸出五個手指,一字一句的說:「五千萬,不可能。」
「那,你們出好多?」如花似玉問。
「去掉萬,五千塊現金。」
包房裡的空氣好似凝結了,羅局長似乎沒聽明白,如花似玉當然花容失色了。
凡心繼續道:「我們認為,為了文峰觀的未來,安道實業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們勢在必得。您得到這些股份原本就沒出一分錢,如今要我們出五千萬買回去,太過分了。家師是道教協會理事,今天一早就回北京了。他說:羅局長畢竟幫過我們,看在曾經的交情上,正道文化發展公司可以給您五千塊。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簽署文件。」
這一巴掌扇過去,羅局長有點頭暈。\
法院院長板著臉隨時準備發作;政協副主席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眼睛裡卻隱含嘲弄的味道。是啊,看到一個在本地呼風喚雨的人物被人如此捉弄,心裡那個通透,爽歪歪的爽。
真元道長又回來了,身後跟著兩位年輕漂亮的小姐和一位氣宇不凡的男士,衣著舉止一看就大有來頭。
特別是那個男士,年輕英俊、優雅而氣宇不凡,雖然只那麼站著沒說出半個字,已顯出良好的教養和沉澱在血脈中的傲慢。
兩位小姐正是謝晶和梅蘭亭,那個男子卻是藍湛江。梅蘭亭穿了一件雪紡綢質地的連衣裙,衣帶飄飄似有種說不盡的清逸之美。
謝晶與羅局長見過一面,感覺到房間裡的詭異氣氛,笑道:「我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羅局長長長的呼出口悶氣,這股悶氣壓在心裡有段時間了,不吐出來將變成怒火爆發出來。他知道凡心很希望他爆發,甚至失去理智做出什麼不合身份的事。
過去的那段時間只有區區數分鐘,羅局長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在心裡把事情都理了一遍。他有點後悔了,也許不該那麼貪婪,如果沒有開出五千萬的天價,而是一千萬或五百萬,事情就不會變成如今的局面。人不能太貪,他剛想起這句話,希望不太晚。
「謝董事長,您來的正好,他們是您的朋友嗎?凡心老弟,你應該告訴我謝董事長要來,這樣太不禮貌了。」羅局長站起來,溫和的伸出手,似乎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這裡正在進行一個氣氛融洽的飯局。
「原來是羅局長做東啊。\」謝晶矜持的笑笑,沒有與羅局長握手,也沒有介紹自己的同伴的意思。
羅局長似乎在尋求妥協,對法院院長和政協主席介紹到:「謝小姐可是個真正的財神,出身台灣望族,不只是兩岸共榮基金的總裁,還是正道文化發展公司的副董事長,安道實業有限公司的執行董事。動動嘴就是上億的大生意。」
「久仰久仰。謝小姐蒞臨巫山,我們一定要好好接待接待。」法院院長說。
「謝小姐是台灣同胞,該我們政協負責接待。」政協副主席說。
如花似玉站起來要說什麼,謝晶的眼睛很活的,已經站到凡心身邊,問:「聽說你們在談生意?」
「謝董知道,我們需要收回安道實業的股份。羅局長開價五千萬,家師認為太高了,我們拿不出這筆錢。\」凡心說。
「你們先聊,我和梅小姐到外面隨便用點什麼。」藍湛江微微一笑;「打擾各位了。」他到那裡似乎都應該成為當然的焦點,此時此刻,藍湛江很清楚自己不能站在這裡耽擱別人的時間。
「謝小姐的朋友怎能怠慢,我去安排。」政協副主席急忙走出座位,跟著藍湛江與梅蘭亭去了。
臨走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法院院長,才輕輕的帶上門。
「五千萬是笑談,當不得真。」羅局長開始尋求妥協;「昨天晚上我和那位李先生下了半盤棋,文峰山上夜景很好。李先生是個有趣的年輕人,他喜歡開玩笑,羅某不過是隨口說了句。謝小姐,我們不會讓客人太難堪的,生意上的事怎麼能那麼兒戲?謝小姐正好來了,我們現在可以正式談。哦,我昨天晚上和重慶的朋友通過電話,那裡也有一位姓李的先生,他對山上那位李先生很感興趣。\」
「兩位姓李的,可真有趣啊。」謝晶不太明白,泛泛的說,眼睛看著凡心。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羅局長,您在引火上身啊。」凡心不以為然的笑笑。
「君子之道,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羅某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也希望凡心先生考慮清楚。」
「那是個漩渦,你既然主動進去了,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凡心原本就站著,很自然的對謝晶說;「我們該走了,李先生在山上等消息呢。」
「請稍留片刻。」羅局長有點著急了,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凡心只要離開這間包房,雙方就等於撕破臉了。想到那位姓李的年輕人刀鋒般鋒利的眼神,羅局長感覺後背陣陣發冷。
凡心與謝晶停下,轉身。
「如果可以的話,安道實業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價一百萬,我們現在就可以簽約。」羅局長有些艱難的說。
「您剛才說過勇者不懼,您怕什麼呢?」凡心不無憐惜的看著羅局長,心裡對小騙子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果然是只紙老虎。
「同意了?」
凡心與謝晶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搖頭。
「你想拖延時間,變賣資產遠走他鄉,是嗎?。臨來之前李先生說過,如果你答應五千塊,這件事到此結束。如果你另外開出個價錢的話,無論是一百萬還是五十萬都是緩兵之計。羅局長,晚了。因為那個打給重慶的電話,你已經變成一隻籌碼,不可能回頭,只能硬著頭皮把自己放到賭桌上,好自為之吧。」
「他是個妖……」凡心與謝晶的身影剛消失,羅局長重重的跌坐在舒適的椅子上。
山上那個年輕人的心機太可怕了,想到將要面對這般對手,羅局長一時茫然無措。
他錯了,祝童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厲害。
凡心的最後一番話完全是自己的判斷,之所以那麼說,是為了通過拔高祝童營造一種氛圍,從而對羅局長施加更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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