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第二十五卷 五、億萬(上)
    「曲老闆,這樁生意有點不靠譜啊。」

    盛福有點擔心,望海醫院的房產價值肯定超過十億,可祝童持有的股份才四成六,算來有點虧。

    曲老億心裡也沒底,笑而不答。

    最內行的是無聊大師,他是個葷腥無忌的現代和尚,對清蒸小黃魚最有興趣,笑道:「虧不了你,李老闆刀是磨得珵亮,砍不砍,砍向誰,還不一定呢。」

    「請大師指點迷津。」萬家海嗅覺很靈敏,聽出話裡有話。

    「佛曰,不可說,說不得,阿彌陀佛。」無聊大師卻不說了,反而談起了生意經;「老盛,如果還不放心的話,我用金蓮花持有的股票換你三億份子,可好?」

    「不換!」盛福的小眼睛頓時精光四射。

    上海,南海宮瀾,晚間九點三十五分。

    祝童與陳依頤一左一右陪著范老走出電梯,鄭書榕背著藥箱跟在後面。他如今是范老的私人醫生,走到哪裡都跟著。

    柳伊蘭和程震疆迎上來,熱情的表示歡迎。程震疆更是興奮,以他的級別,范老只是傳說中的人物。

    今天的南海宮瀾與平時有很大的不同,祝童掃一圈,大廳還是那個大廳,傢俱沒動,牆上的畫也還是以前的。

    原來是燈光,大廳裡的燈光開到最大,曾經充斥這裡的曖昧與優雅被光明正大所驅散。

    柳伊蘭也換了身莊重保守的中式禮服,腰肢不再婀娜柔軟,她把客人帶到宮廷內廳:;也就是祝童第一次進入宮廷的那個休息廳。

    海之戀內零散的坐著十幾位客人,靠近門口的一桌四人在打橋牌。面對大門的中年人想必沒見過柳伊蘭如此裝束,正要開口調笑,隨即看到范老,手裡的牌無聲的滑落到牌桌上。

    這桌唯一的女客是歐陽小姐,她轉過頭,第一時間站起來;「范老,您的氣色真好。」

    范老在中間稍後的位置坐下,滿意的點點頭,說:「我今天是廢物利用,陪李先生來看看,柳經理,該忙什麼去忙什麼吧。有圍棋嗎?我和李先生下一盤。」

    「不好吧?」祝童忙說,馬上就十點了,這個時候哪裡有功夫下棋?

    「善敗者不亂,善戰者不敗。你怕什麼?這裡是上海,咱們佔有地利人和。那個什麼博士就是過江龍,也要先趴下。」范老的聲音不小,海之戀不大。裡面的人都聽到了范老的話,馬上就有兩位年紀大些富豪的捧著一副古樸的棋盤走過來。

    能結識范老,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緣分。

    祝童說:「抱歉,我失陪片刻。」

    范老點點頭:「陳小姐和歐陽小姐比你看著舒服,去吧去吧。」

    祝童尷尬的笑笑,走出海之戀,隨著柳伊蘭走進隔壁的一道門。

    這是一間供宮廷的會員之間小範圍交流的會客室,屬於海之戀的附屬設施;平時只能容納三五個人,這時,裡面有整整是十一個人。

    他們都是南海宮瀾的核心會員,每人名下都有一個或一個以上上市公司。

    「李先生,你需要做出最後的承諾。」柳伊蘭拿出一隻黑色皮夾在祝童眼前一晃;「這裡面有十一份支票,每張面值一億。你需要承諾,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它們都不會被兌現。」

    「我保證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祝童神色莊重;「我可以支配望海集團的所有資產,其中包括望海房地產公司,望海製藥公司,還有一項是天麗科技有限公司,加起來的市值應該超過十億人民幣。這是我的承諾書,如果各位的支票被兌現,你們隨時可以得到它們。井池雪美小姐將是各位的另一個保證。」

    祝童拿出兩份文件,柳伊蘭先看看,然後轉交給身邊最近的那個人。

    是一個人都看完,用去了足足十分鐘時間。

    「沒有問題了。」離柳伊蘭最近的那個人伸出手,從柳伊蘭手裡接過皮夾子,送到祝童手裡;「我們更關心的是,李先生答應我們的香薰室什麼時候可以建成。」

    「應該很快吧。」祝童把皮夾子收進懷裡,那可是十億啊。

    九十四十八分,棋局擺好,隨著祝童拍下第一枚黑子,這處座位就成了海之戀當然的中心。

    海之戀原本只有四十幾個座位,十來個檯子,今天多了三張檯子,座位擴充到五十六個。這已經是海之戀的極限了。接到請柬能出席此次聚會的客人經過精挑細選,剛好五十位。其中,宮廷的五十多個會員的只得到了二十三張請柬,南海宮瀾的一般會員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史密斯.沃森伯先生手裡有十五張請柬,不用問,他將邀請上海幾個歐美商會的代表。

    九點五十分,萬家生佛到了,曲老億和無聊大師沒跟著他們進來,想必在外面與柳伊蘭商量一些細節。

    九點五十三分,向老帶著向墨走進來,歐陽小姐眼光不錯,不無留戀的離開范老右手的座位。

    九點五十五分,仲裁人卡爾、松井平志帶著裁判團走進海之戀。

    裁判團由七個神情嚴謹的紳士組成。其中五個是上海五家銀行的財務總監。兩個中國人,有三位倒是外國人。

    另兩位是上海著名實務所的資深律師,一家是中資律師事務所,一家是美國著名律師事務所上海辦事處的首席律師。他們負責提供法律服務,以及計時。

    裁判團的位置在海之戀大門左手,那裡原來是吧檯,現在臨時充當主席台。吧檯上方多出了兩隻巨大的電子時鐘,紅色的指針不斷跳躍,分別顯示著北京時間與東京時間。

    右手原本就是個簡易舞台,祝童第一次來宮廷,Della曾是在那裡彈鋼琴。

    九點五十八分,兩位青衣侍女拉開海之戀的大門,一群人呼啦啦湧進來。

    為首的是一位矮個子白人,大概不到一米七的樣子,腰桿筆直步伐沉穩,神態謙和,他的皮膚白皙得接近蒼白,衣著簡單而考究,挺直的鼻樑上架一副金絲眼鏡,把灰褐色的眼珠藏在光影深處。

    他就是修伊.斯特恩博士,比起照片,真人看上去真的很低調。

    修伊.斯特恩博士的女伴是一個高大威猛的紅髮女郎,她要高出修伊.斯特恩博士一截,胖胖的身材在一襲華麗的黑色晚禮服遮掩下,也頗具魅力。

    史密斯隨後進來,他的身邊竟然是威爾遜夫人,這大大出乎祝童的預料。

    祝童不是今天的主人,按照社交禮儀,他和修伊.斯特恩博士都是仲裁人卡爾和松井平志才的客人。

    卡爾以主人的身份迎上去寒暄,史密斯不敢面對卡爾,挽著威爾遜夫人找個離祝童最遠的座位坐下。

    「年輕人,要沉住氣,該你走了。」范老敲打的棋盤,對身邊發生的事恍若未聞。

    「范公子來了。」祝童隨手落下一子,說。

    范老抬頭,果然看到范西鄰挽著光彩照人的Della走進大門。

    在昂貴時裝的修飾下完全看不出Della有三個月的身孕,腰肢還是那麼柔軟,捲曲的長髮披在雪白的脖頸上,天使般的面孔依舊清麗絕倫。

    「西鄰,過來。」范老拍拍棋盤,盤上的棋子跳躍幾下,還好,棋局沒有亂。

    這一來,陳依頤也只好站起來,她坐在范老左手。

    「你不必動。」范老用目光讓陳依頤坐下。

    「父親,您也來了?」范西鄰應該聽到點風聲,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少驚訝。

    「爸爸,我和西鄰去醫院看您,陳主任說您被李醫生接走了。」Della很自然的上前一步,湊到范老耳邊說;「我給您帶了兩瓶花彫,人家足足在地下埋了二十年。」

    說著,把拎在手裡的精美禮品袋晃兩晃。

    「花彫,好酒啊。」范老看到Della就變成孩子樣;「來來,快坐下。」

    陳依頤只好再次站起來,Della很自然的坐在那裡,似乎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她的。

    「范老,還下棋嗎?」祝童問。范西鄰就站在他身後,感覺涼颼颼的。

    「當然要下完,你這局輸定了。」范老已經撕開禮品袋,拿出一隻精緻的酒罈。

    范老看著酒罈上繪製的送子觀音圖,樂得合不攏嘴,對祝童說:「李先生,花彫不算酒,喝點不算過分吧。」

    「不算酒?」祝童略一沉吟,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這個老小孩掃興,就說;「花彫當然不算酒,可也只能喝兩杯。您今天已經喝過酒了。」

    「三杯,三杯好吧?」范老已經拍開泥封。頓時,醇厚的酒香撲面而來,不要說范老,祝童體內的蝶神也被鉤得垂涎欲滴。Della拿出來的果然是極品。

    「三杯的話,要看是多大的杯子。」祝童看到,一位青衣侍女端著托盤走來,上面擺放著大小不等的玻璃杯。

    范老狠狠心,拿過三隻不大不小的酒杯:「這樣的三杯,可以了吧?我很自覺。」

    祝童剛一點頭,范老又拿起三隻更小的酒杯,分別擺在向老、祝童和Della面前。說:「你們可以隨意喝,就用小杯子吧,要不然,我看著著急。」

    「Della不能喝酒。」范西鄰開腔了。

    范老看一眼祝童,祝童沒有任何表示,他冷起臉對范西鄰說:「你最近很忙啊,這裡不需要你了,你的朋友在那邊。」

    范西鄰沒有說話,祝童聽到他在轉身。

    范老又說:「西鄰啊,要記得,你和老子一樣都是中國人。我只有你這一個兒子,Della肚子裡孩子到年底才會出來。希望,他能看到你。」

    范西鄰渾身大震,再不敢移動分毫。Della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不知所措的看著范老。

    范老突然發出的警告太嚴厲了,范西鄰如果真過去和修伊.斯特恩博士在一起,他們的父子關係將就此結束。沒有了范老的庇護,等待范西鄰的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真是好酒啊。」范老喝一口花彫,滿足的歎息著;「下棋了,該你走了。」

    祝童又走出一步隨手,心想,這次把范西鄰和Della算是徹底得罪了。

    『哈哈,小子,你這叫找死。」范老飛快的落下一子;「雖然有句話叫做善陣者不戰,你連陣勢都還沒有擺出來就敢這樣下?楚霸王厲害吧?力拔山兮氣蓋世,是天下第一好漢。可結果還是被韓信的十面埋伏陣逼得只能自刎烏江。老子今天擺出的正是十面埋伏陣,有本事,你把這孤子救活。」

    祝童猛一激靈,范老在借棋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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