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耀下的天夜牧場,安詳而寧靜。
上午十時許,清晨的薄霧剛剛散去,美景如畫的群山露出巍峨的風姿。
星奕湖微波蕩漾,陽光落上去也變得斑駁而細碎。
井池雪美坐在湖畔別墅的露台上,面前支著畫架,手執畫筆,畫布上已經勾勒出遠山的輪廓;可她迷離的眼神卻關注著一隻小山雀。
那是一隻很常見的山雀,牧場是它們的樂園,每到黃昏時分,大群的山雀會從四面八方彙集在星奕湖上空盤旋,天黑前才會散去。
這只山雀似乎迷路了,它在露台欄杆上的銅質小獅子周圍左蹦右跳,一會兒追逐自己的影子,一會兒躲在小獅子利爪下悠閒的梳理羽毛;完全沒有把這片牧場年輕的女主人當成威脅。
最近今天,井池雪美都住在這裡,對威爾遜夫人說是要陪來自中國的朋友朵花。她需要更多時間考慮一些事情,星奕湖周圍比較安靜。
忽而,小山雀似乎受到驚擾,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井池雪美沒有回頭,問:「誰?」
助理走上露台,輕聲說:「小姐,剛才外面通報,藍夫人已經坐上馬車了,二十分鐘後到這裡。」
井池雪美看著山雀消失的方向,想了想才說:「告訴威爾遜夫人,我替她迎接客人,外面有風,山上的花粉都吹下來了,請她不必出來了。」
「是。」助理應一聲退下去。
朵花騎著一匹溫順的小紅馬從遠處跑來,她遠遠的對井池雪美揮著手,叫喊著:「雪美小姐,馬廊裡又多了一個小公主。」
「太好了。」井池雪美丟下畫筆,快步跑下露台。
侍者早把白雲駒牽來,井池雪美翻身上馬,催動白雲駒離開別墅。
「不是去馬廊嗎?」朵花勉強追上來,她的騎術還很稚嫩。
「我們去山口接一位客人。乾媽最近喘得厲害,她只相信這位醫生。嘟!」說完雙腿一夾,白雲駒興奮的嘶叫一聲,四蹄翻動狂奔起來,很快就把朵花的小紅馬甩出好遠。
「可是,那位騎士……」
風,拂起井池雪美的長髮,朵花從後面能感受到井池雪美狂野的一面。
十日一整天,九津內的談判依舊處於膠著狀態。
漢密爾頓勳爵與助手彼得在祝童和史密斯之間來回奔走,無奈雙方分歧太大。李主任數次做出妥協,無奈尺度都不能令史密斯先生滿意,到下午,李主任氣憤的指責史密斯缺少誠意,宣佈單方面暫停談判。
利益關聯方陳依頤小姐和松井平志先生沒有再參與調解,他們守在專家小組的談判桌前,似乎更關心實際問題。
晚上九點,祝童又一次來到京都渡花琴酒屋,還帶來了陳依頤小姐。
松井平志表現出主人應有的熱情,早早的就關了酒屋的大門,專心照顧客人,連門外的招牌燈都熄滅了。
「有兩個消息,第一個是壞消息,雷曼先生這次沒有預定霧田球場。」松井平志招呼客人坐下後,說。
「第二個呢,我更感興趣有意義的消息。」祝童對這個壞消息不在意,扭頭對陳依頤說:「平志君看上去很君子,其實很狡猾,你今後要注意點。」
「第二個消息是好是壞不好說,雷曼先生預定了海爾諾球場,他將在十五日中午抵達京都,下午到海力諾球場打球。陳小姐,我很誠實。」
「平志君別在意,這裡面最狡猾的是李主任。」陳依頤穿了一套休閒裝,薄施粉黛,顯得嫵媚而幹練。
她從來沒有如此忙碌過。九津固然風光無限,祝童覺得,再不帶她出來透透氣,陳依頤很可能要出問題。
「海力諾球場,在京都嗎?」祝童專注於這個新消息,不在意陳依頤說什麼。本書轉載16K文學1
「海力諾可算日本最美麗的高爾夫球場,每年都會舉辦頂級賽事。」松井平志拿出一張地圖,指著一塊區域說:「它歷史悠久,是日本的第一家高爾夫球場。特點是陡峭的山坡和隨處可見的溪流、池塘。我認為,雷曼先生選擇海力諾球場有更深層的含義,他要借這個動作對井池財團施壓。大家都知道,福華造船的合作談判正在京都附近的九津莊園舉行,京都,可算是井池財團的門戶之地。」
「雷曼先生主動送上門來,哈,這就怪不得我了。」祝童嘴角浮起笑紋,很興奮的樣子。
「你覺得這是個好消息?」
「是好消息。」祝童肯定的回答,俯下身仔細查看海力諾球場的位置。
「雷諾先生,你們真要對付一位美國參議員?」陳依頤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祝童有如此大的能量。
「我們並不想殺人,依頤……哦,她還不知道,平志君,麻煩你介紹一下,還有史密斯先生的事。我需要想想,想想……」祝童閉上眼,嘴裡無聲的念叨著什麼。
松井平志低聲對陳依頤介紹這兩天發生的事,說完,已用去了好長時間,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陳依頤的疑問太多了。
「我需要三個人。明天這個時候必須找到。」祝童睜開眼,盯著松井平志。
「喂!李主任,你可想好了,雷曼先生是參議員啊。」陳依頤還是不敢相信,祝童竟然在算計一個如此規模的大傢伙。
「我知道他是美國參議員,他惹到我了,不是我主動招惹他。」祝童有點不耐煩;「陳小姐,你認為一個美國參議員是什麼?比天大?在我看來,那只是一個偽君子。」
「應該說,你要把他變成偽君子吧?」松井平志開始也有心理負擔,可跟祝童混了幾天,也變得無所顧忌了。「說吧,你需要三個什麼樣的人。」
「首先,要喜歡錢。」
「沒問題,京都喜歡錢的人太多了,我和陳小姐都喜歡錢。」松井平志半開玩笑說,因為祝童和陳依頤的表情太嚴肅了。
「第一位應該是資深記者,他應該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性,在日本乃至世界上有一定的知名度。」
「有點難。」松井平志摸著下巴。
「這個人怎麼樣?你能找到他嗎?」祝童拿出一份報紙,指著一個時政專欄;「我看了幾分報紙,上面都有他的專欄。」
「橫山先生。」松井平志應該很熟悉這個名字,聲音都變了;「他不是京都人。」報紙上的文章被簡單的翻譯成中文,雖然不太準確,但能讀明白大致觀點。
「我知道,橫山卓文的文章你仔細看過了嗎?很有意思。」祝童又拿出一份週刊,上面也有一份署名橫山卓文的文章;並且是英文版。
松井平志仔細看完,點點頭:「是有點矛盾。」
「橫山是個變色龍,對外對內的觀點完全矛盾;我認為,他價值十萬美金。」祝童又拿出一份簡歷,還有簡單的財務分析。
「可是,收買橫山先生,您讓他寫什麼呢?」
「不是我,也不是你;您需要找一個無關緊要的先生去東京,邀請橫山先生到京都來,並且,送給他上十萬美金。」祝童拿出一張支票。「很簡單,我認為這個人好對付。」
松井平志試著從祝童的視角去審視橫山卓文,他的收入並不高,住在東京一套不大的公寓房裡。離異,喜歡和異**往,同時還要負擔兩個孩子的贍養費。這樣的人,對金錢的抵禦能力比較低。並且,有跡象表明他曾經這樣做過。
「誰給你提供的資料?」松井平志疑惑的問。在日本,祝童根本就沒什麼朋友啊。
「這是個秘密。」祝童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第二個人,應該是一位美女,或者說美女主持人或記者。這個任務完全交給平志君去選擇。雷曼先生來日本,是想做出一些很有影響的時,他不會拒絕記者的隨行採訪,特別是一位日本美女。平志君,她的價值不應該低於二十萬美金,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啊。」
「你把女人當成什麼了?」陳依頤不滿地拍拍地板,渡花琴酒屋內的包房,除了站著就只能坐在榻榻米上。她要扮淑女,只能屈膝半跪在榻榻米上。
「我沒有侮辱女性的意思,這完全是尊重松井式老先生的習慣。我曾經認為老人留下來的東西都是好的,依頤如果不滿意,大概還有瑕疵。」祝童誠懇的道歉。
松井平志拿起電話,開始聯繫某位美女的經紀人,要求安排一次工作約會。這樣的事,只能由他出面了。
搞定第二個人用去了半小時,松井平志在日本社交場上也算一位年輕俊彥,雖然近期在走下坡路,可是對那些見多識廣的女主持們,還是具有一定的殺傷力。
「第三個人,他應該是一位混血兒,最好是具有很明顯的黑人特徵。重要的是,他必須是一位球童。價錢隨你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聰明的年輕人。」祝童說出第三個人選,謎底已經呼之欲出,松井平志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要求太高了,我覺得……」松井平志苦著臉。對於他來說,找名人比找一個下層球童要困難的多。
「你有兩天的時間,對日本,我不太瞭解。可據我所知……平志君,我的印象來自一部電影,可能有點冒犯。據我所知,日本在經歷過那麼一段時間後,大概有有十萬帶有黑人血統的孩子留在日本。發展到現在,他們的數量應該翻了幾番。我需要的是一位黑人特徵明顯的球童。」
「陳小姐,您認為李主任適合呆在福華造船的哪個部門?」松井平志半開玩笑的問陳依頤。
「除了董事長,福華造船內最適合李主任的位置應該是門衛,反正不能讓他有機會在內部搗亂,誰也惹不起他。」陳依頤笑道。
祝童嘿嘿一笑:「我喜歡做門衛,可是很遺憾,我們沒機會合作了。忙完這裡的事我將退出,我更喜歡做醫生。」
陳依頤和松井平志大呼可惜,心裡都感到莫名的輕鬆。
祝童表現的實在太厲害了,在他眼裡,搞掉一位美國參議員似乎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任何一個人只要冒犯到他,都會被看成對手。並且,他對對手身上的任何耀眼的光環都沒放在眼裡,他對付的就是那些光環。可怕的是,他施展的手段與出擊的角度和力度讓人防不勝防。
這樣的人,做他的朋友還好,作為合作者誰也要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