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騙子與小騙子兩個坐在沱江邊發愁,梅葉臨走前說得話在兩人耳邊迴響。
「福禍兩難啊,最近兩天,祝門突然派人佔據了梵淨山周圍一處屬於金佛寺的道場。羽玄真人說,張家界附近的兩處道場也被人強佔了。空寂大師讓我轉告你們,他相信你們會處理好祝門內部的事。」
「師傅,這件事由我而起,明天晚上的事,讓我處理吧。」小騙子左思右想,他已經不可能再置身事外,兩位祝門前輩把羊皮卷交給他,已經有安排後世的意思了。
「不行,我們都老了,就是不死也活不了幾天。你還年輕,祝門的未來在你的手上。如果我們失手了,祝門還有你能撐場面。你要是出什麼意外,祝門經受不起這個損失。」
「還有二師兄,還有祝風祝虎他們。我沒對祝門做過什麼,卻惹來如此大的禍端。師傅,這次如果再讓你們為我出頭,我這個人就算完了。」
如今的祝門之中根本沒人是索翁達的對手,無論誰出頭挑戰索翁達,能憑借的只有鳳骨鬼鞭;那是個不死不休的死局。
祝童把羊皮卷塞到老騙子懷裡,中間夾著鳳卓青羽:「師傅,別猶豫了。祝門的所有秘術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只有我與他交過手,有一點是你們都比不了的,我有蝶神護體,至少能全身而退。」
小騙子忽然躍起,風一般衝向沱江對岸;他的腳尖在水面上輕點兩下,人已經站那邊了。
很快,他又閃身飄過來,這次,動作更慢,整個人虛幻成個影子,每一個起落都是那麼灑脫輕鬆。將到岸邊時,揮手射出三枚金針。
老騙子讓過兩枚,右手劃出個「心」字,已然把金針圈進掌心。
但是,他並沒有完全消去金針急速的旋轉,下一刻,老騙子悶哼一聲,左手急速彈動把右臂的大穴盡數封閉。金針攜帶的古怪勁力,已經透入他的經脈。
小騙子落到老騙子身後,把龍星毫刺進他肩井穴,阻止勁力的上行線路;老騙子才緩過來,自嘲的搖搖頭。
說來簡單,小騙子這招最高明的地方還在最後一針。龍星毫恰好快一線攔在肩井穴,這證明,祝童很瞭解老騙子體內的攻防情勢。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老騙子不在多說什麼,而是把掌心的金針刺進祝童胸前。
十分鐘後,兩人同時睜開眼。
祝童滿懷希望的看著老騙子,問:「如何?」
「你確實比我和祝黃都高明,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有了它,你就不可能有孩子。」
「哦。」祝童按按印堂穴,沒有傷感,隱隱還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明晚要面對索翁達活佛,很可能再也見不到葉兒了。沒有孩子,就少了份牽掛。
蝶神,需要的是寄主生命中最精華的部分,他自己也曾有過類似的判斷,只是不敢面對這個結果罷了。
到上海後,小騙子曾經與梅蘭亭、秦渺和葉兒都有過魚水之歡,且沒有任何避孕措施,從這點來說,他就覺得愧對葉兒。兩人間的關係已經達到水深火熱的程度。潛意識,他裡一直希望葉兒能懷上自己的孩子,正好結婚,也就有理由讓葉兒離職。
「但是它有很多孩子;」祝童按按印堂穴;「我可以把它的孩子放到鳳凰面具內;只要索翁達使用鳳凰面具,我就能喚醒它。師傅,別再猶豫,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老騙子長長的歎息一聲,無奈的答應了。祝童確實是最好的選擇,祝黃雖然修為精深,但蓬麻功保守的特性決定了,他面對索翁達那樣的高手沒多少勝算。
「師傅,我以前太自私了,讓您老人家跟著我受了不少拖累。」
老騙子摀住他的嘴:「別說這些喪氣話,你一生下來就有人給你看過相,批句是:不系之舟任流行,三峽七道關,關關難過關關過。三峽是說你生命中有三個年頭難過,七道關是七次劫難,你已經度過兩峽六次劫難,這次也定能過關。」
小騙子以前根本不信算命看相那一套,現在卻希望能借助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給自己點信心,問:「前幾次危險嗎?我怎麼不知道。」
「第一次你一歲的時候,那年也是你命裡的第一峽。那是你只是個嬰兒,當然不知道。第二峽是在七年前,老子差點陪著你一道進大牢。前兩次都是一峽一道關,第三峽是大峽,從前年一直到今年。先是這個奇怪的玩意兒找上你,接著就是出車禍,到日本又挨了一槍,最後一關是三個月前。那樣的劫難都搞不死你,這次也一定能過關。」
祝童很配合的連連點頭,心裡卻有點發冷。按說,出血才算一劫;第一次他不確實不知道,但七年前那次,他根本就沒流血啊。老騙子不是裝糊塗就是在騙自己要有信心,他應該說這次不算什麼,後面還有更難過的大關。
「你不想知道你的母親是誰嗎?」老騙子主動開口了。
「我現在不想知道。師傅。」祝童已能很冷靜的面對這個問題,如今有更大的難題需要面對,他需要盡量減輕心裡的牽掛。
「你也不是全無勝算,祝門有風骨鬼鞭,還有聚神術。你精神著點,多想想書上的東西。」
老騙子長長的歎息一聲,拍拍小騙子的肩膀,起身離開沱江。他完全能理解小騙子的心情。
這一段沱江在鳳凰城外聽濤山下,晚上鮮有遊客。
聚神術是什麼?羊皮捲上根本就提也沒提。小騙子又坐了一會兒,也站起來向鳳凰城方向走去。
鳳凰城的***越來越近,沱江兩岸吊腳樓上的紅燈籠勾起柔腸百轉;小騙子忍不住撥通葉兒的手機。
「睡了嗎?」
「沒呢,剛和陳小姐分開,正想給你打電話。」葉兒似乎在車上,能聽到那邊傳來的抖動聲,和車載音響裡朵花的歌聲。
祝童有點不安,直覺告訴他,開車的應該是黃海。想了想,也就釋然;也許,明天之後,世界上再沒有自己這個人。無論黃海與朵花或葉兒會怎麼樣,自己都不該太在意。本來,他們就不屬於一個世界。
「你那邊怎麼樣?還順利嗎?蕭蕭說,你和金小姐談得很熱乎,當心點啊。」葉兒很關心這邊的情況,還打電話找蕭蕭查崗。祝童心裡好受一些,幸虧有蕭蕭,葉兒不太明白,自己的這個閨中密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丫頭了。
「還好,雪美小姐走了嗎?你們那邊準備的怎麼樣?」
「雪美小姐中午就走了,下午,我一直和陳小姐在一起。她很熱心啊,緊急召集來十幾個人讓我們挑選。確定人選後馬上召開準備會,忙到現在才有個眉目……。」
葉兒仔細匯報著上海那邊的情況,祝童雖然不想聽卻不能不聽,到後來,他的想法已經變了。福華造船的命運已經和太多人聯繫在一起,該讓葉兒知道的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葉兒,下一步的工作的重點應該在松井平志那裡,他的工作如果做好了,史密斯他們就沒有多少選擇的空間。我這次去日本……。」祝童很仔細的把松井平志現在的狀態和自己的判斷說給葉兒,最後說:「我已經委託井池雪美小姐給松井平志傳遞個口信,支持他擔任作為福華造船的總裁。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他一周內會給我答覆。史密斯最近在和大巷商貿聯繫,你們應該注意一下大巷商貿的萬家生佛和江川造船之間有沒有聯繫。除了萬家生佛,下一階段的不確定因素還有兩個,一是田旭洋的,他肯定是在裝瘋。
「另一點就是,史密斯的MTK船務公司畢竟持有福井造船的主體設備和技術使用權,他能耍的花招很多,也許表面上用MTK船務公司和福華造船合作,但把技術使用權和設備分拆。一部分給福華,用另一部分技術和設備和大巷商貿及江川造船合作,建立另一家造船公司。我看過資料,旭陽集團的造船設備有一部分與福井造船的重合,主要是船塢部分……。」
「李想,你怎麼了?」葉兒已經開始不安,她能感覺到這些話的份量。
「沒什麼啊,你是我的助理,這些事應該心裡有數。」祝童盡量保持語調輕鬆,心裡卻在滴血。
「你現在哪裡?」
「我啊,在回客棧的路上。你聽,我身邊只有沱江,沒有金小姐啊。」
葉兒那邊沉默片刻,祝童聽到停車的聲音,接著,就是開車門的聲音。
上海街道獨有的喧囂,通過耳機傳到遙遠的鳳凰城,葉兒離開汽車封閉的空間,她也選擇了步行。
「我明天就回鳳凰。」葉兒說,嗓音沙啞,她似乎在流淚。
小騙子心頭一熱,連忙說:「你怎麼了,我很快就要回上海了,聽話,不要來。」
「不行,一定要去,我馬上就訂機票。」
葉兒說著要掛電話,祝童只好使出絕招:「葉兒,別耍小孩子脾氣,你是警官啊。好了,我答應你,最遲後天一定結束這裡的工作回上海,我明天就訂機票。」
兩人就怎麼一來一回說著傻話,直到把葉兒勸得放心了,小騙子才收起電話;他這才發現,自己也不知沿著虹橋走了多少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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