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第十九卷、雪意梅情 十一、簡化規則(上)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祝童打電話給陳依頤,大致說了一下新聞發佈會的事;田旭洋的事一點也沒透露。

    陳依頤正在為哥哥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理解透這個消息代表著什麼,憑著對祝童的信任,就答應祝童的要求派百里宵出席這個新聞發佈會。

    陳依頤只是擔心,如果外界在新聞發佈會上問起田旭洋失蹤的事該如何處理?祝童說到時候看情況再定。他認為,今天晚上田旭洋就會回到嘉雪花園。當然是繼續裝瘋賣傻了,暫時沒什麼威脅。

    作為此次新聞發佈會的補充,祝童將在明天下午接受兩到三家媒體的專訪,也就是由宋中仞邀請幾家有把握的媒體,到籌備處聽祝童解釋新聞發佈會的背景資料。

    這,才是明天的真正重點。小騙子要借助輿論給溫州江川造船施壓,希望大家以國家和民族利益為重,不要搞那些讓外人看笑話、得便宜,兩敗俱傷式的窩裡鬥。

    整整一天,祝童都呆在自己的辦公室,不斷與籌備處的各個小組談話,確定新聞發佈會的細節。時間最長的還是吳瞻銘和宋中仞。

    吳瞻銘雖然一向是廢話簍子,在海洋醫院也出席並主持過一些大會小會,算是經過考驗的,此次卻格外慎重,只一份發言稿就修改了十多次,也就向祝童匯報了十多次。

    宋中仞的問題還是紅包,上次新聞發佈會雖然辦的不錯,因為記者們沒有得到實惠給出的版面和新聞的長短都有問題。這次,祝童要大造聲勢,就答應了宋中仞的要求,給來參與的記者們發出一個厚厚的紅包。

    牽扯到錢就離不開葉兒,她雖然明確反對發紅包,但也知道如今的社會環境,最後還是想出個合適的科目把一筆錢打進宋中仞的帳戶,卻要求由宋巧晴負責監管。

    下午五點,祝童叫上葉兒去海洋醫院看望三號病人,也就是范老。

    坐上寶馬車,小騙子才真正的鬆弛下來。

    葉兒看著祝童,心裡複雜莫名。她已然看過了那兩份文件,知道祝童這樣做的目的與身上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勸道:「你用不著這麼累。」

    祝童握住葉兒的手,說:「放心,只要有你在,這點累我還受得了。看你眼裡的紅絲,昨晚又熬到幾點?一會兒先回公寓休息,我看完病人買點吃的上……不行,好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那裡亂成什麼樣,你一去少不得要先打掃。小楊,先送蘇小姐回家。」

    葉兒心裡忽然升出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感激和關愛,至少,這個人對自己的愛是真摯的。她紅著臉低頭說:「不用,我會陪著你。」

    祝童抽出鳳星毫,拉過葉兒的手輕輕刺進勞宮穴,一會,葉兒就靠在他肩上睡去了。

    寶馬車安靜駛進海洋醫學院,楊輝在祝童示意下,在一處僻靜處停下來。

    葉兒醒來時,外面已經黑透了。

    她感動的不知說什麼,看祝童的眼光水色潾潾。

    祝童來之前打過電話,范西鄰與Della兩夫妻早在一樓候著了。

    Della今天穿著長裙,可能身材比較苗條的緣故,穿裙子有種楚楚動人的味道。

    與上次一樣,葉兒與范西鄰在樓下等候,Della與陳主任陪祝童上樓。

    祝童已經初步瞭解到,范老對自己的兒子很不滿意,但對自己的兒媳Della卻相當倚重,簡直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在病情加重的最近幾年,Della幾乎放棄了所有休假時間范老的病床前伺候。

    鄭書榕剛給范老用過中藥,房間裡充斥著微苦的藥味。范老身上的浮腫消退了大半,精神比兩天前稍好。

    對這樣的結果,祝童和Della都相當滿意;范老對祝童的排斥也消失了,他雖然還不能開口說話,看到祝童進來嘴唇抽動做出個微笑的樣子。當然,比哭還難看。

    祝童稍等了一會兒,看著Della輕言細語的誇獎范老,表揚他最近配合醫生用藥恢復的很好,如安撫一個小孩子一般;范老也很受用的樣子;才坐到病床邊把脈。

    范老的情況只能說稍有好轉,他這樣的老人最缺乏的是生命的原動力,也就是元氣,或者說是精氣神。祝童心裡很有些無奈,藥石之力畢竟有限,白家樹的藥方效果有限;如果不以術字為范老補充元氣,這具身體根本經受不住紫蝶的折騰。

    祝童捻出鳳星毫,以溫潤的真氣緩緩涵養著范老的內息;他如今的狀況不可能使用術字,現在上海附近能進入這間病房而又不引起不必要麻煩的祝門中人,好像只有成風。

    「病人現在的情況是身體太虛弱,需要接受一段時間的香薰術治療。」祝童再次開出一張處方。

    范西鄰與陳主任都很猶豫,海洋醫院有現成的香薰治療中心,但如今那裡生意火爆異常,連本屬於祝童專用的實驗用香薰室都被整形外科丁主任重新包裝,專為能出高價的VIP客戶服務。

    「你們先準備一下吧,我和丁主任溝通。治療時間可以稍晚一些,等香薰治療中心關門後再進行,但是要每天堅持。具體用藥由鄭醫生負責。」

    Della很爽快的答應了,祝童就到門外給丁主任和韓胖子打電話,沒想到他們兩個正在一起吃飯,要祝童過去聚一聚。

    祝童看看手錶,時間還不到晚八點,正是香薰治療中心忙碌的時候,他們兩個湊到一起做什麼?

    即使葉兒不在,祝童也不會去赴這個飯局,他匆匆交代幾句就掛了電話;接著又給成風打電話,要他晚上去找鄭書榕,為一位老人施展術字補氣。

    成風期期艾艾的說:「師叔啊,不瞞您說,我每天要去三個學校上課,已經好久沒有練功了。」

    祝童氣急,靜下來想想責任還在自己。人,幹什麼都需要耗費時間和經歷,不能期待成風在轉變成為現代經理人的同時,還能保有一個江湖兒女的情懷和修為。

    成風一向跟在二師兄身邊混寺廟,猛然來到繁華的上海灘,在那麼多的誘惑面前,特別是與漂亮的肖雲麗混到一起後,能堅持練功才是奇跡呢;畢竟,他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

    那麼,只有再次麻煩二師兄了。

    正好,祝童正要與二師兄見一面,商量推廣香薰治療中心的事,順便討論一下把韓胖子的**宗暫時合併到二師兄門下的可能性;就換一部手機打電話給二師兄,請他明天到上海來。

    另一個電話打給秦可強,祝童要求他調查籌備處的船舶專家,海龜蔣億塵。今天,他的表現有點奇怪,與前一次熱血沸騰的壯志滿懷的態度形成微妙的對比。小騙子懷疑,蔣億塵如果不是某些方面派來的,就是史密斯的安插進來的釘子。

    打完電話,祝童忽然想到另一個可能:如果韓胖子與丁主任勾搭到一起的話,接受他進入祝門是否合適?那傢伙別的都好,就是太好色了。不過,能勾搭上風韻猶存的丁主任,也算有本事。還是等二師兄來考察過再說吧,那是他負責的範圍,識人的經驗也比祝童豐富。

    就這麼一會兒,Della已經和葉兒談得火熱,范西鄰也說為了感謝李主任,強烈要求請祝童和葉兒一起用個便餐。

    祝童不好再拒絕,反正也餓了,看葉兒的狀態昨晚不僅沒休息好,吃的也不會有多好;中午因為忙,大家吃的都是盒飯,也就同意了。

    因為有病人,酒店就不能選擇離海洋醫院太遠,馬路對面的今豪西餐廳正合適。

    范西鄰看來是這裡的常客,侍者看到他都很惶恐的樣子;但是,祝童很快就知道他才是這裡的真正老闆。

    今豪根本就是因為有范老在這裡住院,范西鄰和Della才設立的一個高級公寓和廚房。整個三樓只為他們兩個服務,有豪華的客廳也有隔音極好的臥室,裡面的菜品和傢俱都極有品味,那位滿口香港話的大廚也是只為他們夫妻服務。

    這樣的私人飯局不可避免的要有合適的談資,范老的病情無疑是要避免的,Della很輕易的就把話題引到福華造船上,不可避免的也就引導到田旭洋身上。

    范西鄰對田公子的現狀表示很遺憾,他們曾經是朋友,說一個人以前怎麼威風都只是浮雲,真正有身份的人要懂得低調。

    Della很隨意的問福華造船什麼時候能大致有個結果,祝童說談判很艱苦,正在努力。

    Della說這樣大的生意本就不好談,李主任是如此年輕一定要更加小心。她提醒祝童,最不能省的就是律師費,簽合同時一定要注意合約的完整性和那些不起眼的附加條款或限制性條款,中國人在這方面吃得虧太多了。

    范西鄰插口道:「老外的誠信與溫文爾雅,是建立在他們能得到的利益只上。我與他們過很多交往和合作,一般情況下,他們的嚴謹、誠信、認真的工作態度確實值得佩服;但李主任要知道,特別是在福華造船這件案子上。面臨足夠大的利益時,原本看起來很單純的老外,突然耍出的詭計會令人防不勝防。他們之所以表現的誠信,是因為面對的利益不夠大。」

    祝童能聽出范西鄰這番話是真誠的,虛心的問:「您以為,我該怎麼做才能不上當?」

    「我對福華造船瞭解的不多,很難提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李主任要知道,你和他們的談判是在他們建立的規則的基礎上進行的。要不上當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改變玩法在我們熟悉的規則下進行,對於福華造船來說明顯不適合;這二嗎,就是簡化規則。」

    「簡化規則?」祝童真不明白了。

    Della是一個很矜持的人,喝了幾杯酒後臉上艷光四射,嬌笑著說:「老公,讓李主任喝下這杯酒才說。」

    祝童只好喝下手裡的一大杯酒,人家這裡只提供西餐,只有價值不菲的洋酒,所以他喝的比較慢。

    「李主任真給面子,蘇小姐,你也喝。」范西鄰舉杯與葉兒捧一下,才說:「很簡單,一份合約,除了真正有用的條款之外,老外喜歡加上一些補充內容把一些細節問題固定下來。要知道,實際操作與談判是兩碼事,細節問題不可能在談判桌上弄周全。這裡充滿了陷阱,如果他們在執行階段得到便宜,陷阱就不會被啟動。如果事實相反,這樣那樣的糾紛就會接連不斷的出現。所以,李主任和外方的協議一定要簡潔,所有的細節問題統統不予考慮,那些應該以附件的面目出現在雙方的執行人員手裡。雖然會在執行階段耽擱一些時間,但能避免出大錯。另外,合約上要註明,如果一方對條款的理解有糾紛,按照合同約定只能由董事會判定,如果解決

    不了訴諸法律,起訴的一方必須先賠償由此給公司帶來的損失,並退出董事會。還有,只能以中國的法律為依據在上海的法庭起訴。如果一方有意在國外起訴的話,先要放棄在公司內的所有權益,包括股份。這樣就堵死了老外的大部分花樣。他們很喜歡搞些意想不到的小動作。國外的法庭有時候管的很寬,如果有股東以某些保護性條款發起國際訴訟,拖也能把人拖死。」

    這是人家對祝童做出的實質性補償,范西鄰還有個身份,是某經濟戰略研究所的副所長。

    他曾經在國內外多所名校深造,對西方的遊戲規則有較深入的研究,可算一位富有學養的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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