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件頭疼的公案。
知道了又能如何?說藍湛江在背後搗鬼嗎?對誰說?
江湖本就是一個鬆散的聯合體,在某種情況下想要達成某種交換,這樣的指責才有幾分價值。
況且,藍湛江完全可以把所有的責任推到張弓身上,讓他辭職似乎就能解釋很多東西了。
目的呢?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那個時候……應該是比逼自己接手東海投資,很難說老騙子和梅葉有沒有份。現在嗎?好像很有點忌諱的樣子啊;他此時說得話要多問個為什麼。
藍湛江似乎感應到祝童的情緒,神秘的笑笑:「生意場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帝海房產地產公司在田旭洋手裡是塊賺錢的肥肉,但在謝小姐手裡,只怕會變成麻煩。」
「我們不怕麻煩。」謝晶已經開始算計要出多少錢去購買帝海房產地產公司。
藍湛江又說:「祝童,你想過沒有,如果陳依頤小姐遇到的阻力是有人在暗中謀劃,只怕帝海房產地產公司不會那麼輕鬆被賣掉。據我所知,帝海房產地產公司是田公子酬勞各方面關係的重要工具啊。」
是啊,祝童放開鑄石房地產的事把心思回到陳依頤身上,發現事情原來沒那麼簡單。
帝海房產地產公司既然那麼重要,田旭洋一定會萬分小心。沒有人在背後指使,那個瘦小精明的老闆之不可能在第一次股東大會上,當眾落陳依頤的面子。
小騙子腦子裡飛快過濾著陳依頤接手旭陽集團前後,發生的事情。
「不妨換個思路想想,兩次簽約失敗,田旭洋可說被你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已經沒有資本去應付那一大幫國內國外的債主,更不可能出逃,那樣會讓他死無藏身之地。最好的選擇只能裝瘋。祝童,如果你成全了福華造船,對田旭洋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你盡可去說服陳依頤賣掉帝海房產地產公司。如果失敗,算是好事,如果陳依頤能賣掉帝海房產地產公司。事情就麻煩了。」
柳曼湘大病初癒,剛才一直沒說話,此時聽不懂了,忍不住問:「藍大哥說錯了吧?」
「沒錯,藍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謝謝了。」祝童瞥見葉兒正走過來,抓起柳曼湘的手腕,裝作號脈的樣子。
藍湛江不愧見識超人,祝童也剛想明白,他說得兩種可能都建立在田旭洋裝瘋的基礎之上。如果陳依頤能賣掉帝海房產地產公司,就證明田旭洋捨棄眼前的利益有更大的圖謀。如果陳依頤沒能賣掉帝海房產地產公司,那田旭洋所圖不過是福華造船。
葉兒走近時,正聽到祝童在囑咐柳曼湘注意多鍛煉之類的廢話,她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個包裹的很嚴的女孩曾經是「10.9」事件的受害者,李想的病人。
「施瓦茨先生要求見你。」等祝童的廢話告一段落,葉兒低聲在她耳邊說。
「我馬上就去。」小騙子挽起葉兒手,對藍湛江和謝晶說聲抱歉。
卡姆萊爾.施瓦茨在頂層甲板上,吃飯前,他接受了兩家媒體的採訪,境內境外各一家。表達出對今天的新聞發佈會的些許不滿,僅此而已。既然雙方還要合作,誰也不能在外面說太過分的話。
有西蕾婭和葉兒兩位漂亮的小姐在場,談話的基調就不會太沉重。
祝童首先自我檢討,說由於自己缺乏經驗,沒有仔細檢查發言稿,才造成遺漏MTK船務公司的事情,讓卡爾先生感到不快了。並說這完全是手下沒經驗造成的疏忽,希望卡爾先生能諒解。表示回頭一定開除那個員工。
卡爾當然表示理解,以招牌式的真誠說:「誰都有瞌睡的時候,沒關係。也許一會兒您可以發表個聲明,這個有趣的小插曲就能有個完美的結局。為了我們彼此的信任與未來能順利合作,這應該有個合適的補救措施。」
小騙子婉轉的拒絕這個建議:「正是為未來能順利合作,我認為沒必要補救。中國有句成語:畫蛇添足。原本可能沒幾個人注意到這點小瑕疵,如果發表聲明,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測和誤解。」
「很遺憾,如果李先生拒絕補救,我和史密斯先生都會認為您缺乏合作的誠意。」卡姆萊爾開玩笑似的說;「就如您向美麗的蘇小姐求婚,卻忘了獻上一束鮮花。蘇小姐也許會接受您,心裡一定會有些許的遺憾。」
「哈哈哈哈,卡爾先生真有意思。」祝童放聲大笑,攬住葉兒腰肢,問:「蘇小姐,您會介意嗎?」
「如果是求婚,只要有真誠的愛情就足夠了,我不太在意形式。卡姆萊爾先生,如果沒有愛情,即使有一萬朵鮮花,也不代表任何誠意。」葉兒表現的很配合,把頭倚在祝童肩頭,甜甜的笑著。她的英語沒有小騙子流利,甚至可以說生硬,但足夠讓客人明白她的意思。
「西蕾婭小姐,您認為鑽戒與鮮花,那個更重要?」祝童又問西蕾婭,她一直在偷笑。
「噢,如果鑽戒足夠大,沒有鮮花也不會介意。但是,為了今後更幸福,最好有鑽戒,也有玫瑰。」西蕾婭的回答,讓祝童和卡爾都笑了。
「蘇小姐是夢幻般的理想主義者,我知道她一定喜歡李先生的玫瑰;西蕾婭小姐更現實,喜歡鮮花更喜歡鑽戒。西蕾婭,回頭我代表公司送您一束藏有鑽戒的玫瑰,希望您能熱愛我們的公司。」
「卡爾先生,謝謝您的慷慨。」西蕾婭乖巧的在卡爾臉上輕吻,表達自己的感激。
祝童也歪下頭,葉兒猶豫一下,只好也在小騙子臉上點一下。
「瞧,我們都得到了滿足。但是不一樣。」祝童握住葉兒的手,輕輕摩挲中指上的訂婚鑽戒,對卡爾說:「生意和婚姻不一樣,更現實更實際。卡爾先生是前輩,至少在今天之前,我沒有看到從你們那裡傳來的任何誠意的表達。」
「哦,很抱歉,我不清楚您說的誠意是……?」
「我的意思很明白,今天是福華造船籌備處成立的日子。在如此重要的時刻,我沒有看到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他才是MTK船務公司的董事長。卡爾先生,您可以隨便詢問一位船上的客人,他們至少在十天前就得到這個消息了。從東京到上海,飛機只要兩個小時,我更有理由表達遺憾。我希望,史密斯先生能以鑽石來表達歉意,而不是虛偽的玫瑰。」
卡爾明知道祝童在沒事找事,卻也只能乾笑著眼看小騙子離開。道理千萬條,就看你怎麼講?誰來講?卡爾認為,對方胡攪蠻纏的本事高人一等,未來的談判一定困難重重。
下午五點,結束了一天愉快的海上之旅,「東海騎士」號緩緩靠上遊艇碼頭。
福華造船籌備處還安排了夜遊黃浦江與遊艇上的答謝晚會,這麼早靠岸,是為了照顧一些身份特別、不喜歡熱鬧的客人。
另外,還要接收另外一批年輕的客人上船,他們是一隻管絃樂隊。
靠在碼頭上,船長勞倫斯就不會在意超員不超員的問題。
池田一雄不喜歡熱鬧,陳依頤的身份不允許她湊熱鬧,他們就屬於必須離開的客人。
江小魚和無聊大師,今天一整天都沒機會和祝童交流,小騙子安排宋中仞對他們貼身照顧。
秦可強扮成侍者,一直不遠不進的看著他們。江小魚雖然表面上很盡興,都知道今天沒什麼機會了,也就早早的告辭。
祝童沒有接受任何一家媒體的專訪,也沒有留下參加晚上的活動,對蕭蕭和吳瞻銘交代一聲,叫上葉兒走下「東海騎士」。
楊輝把寶馬X5越野車送過來,祝童開上車快速離開遊艇碼頭。
「開慢點,你要去那裡啊?還有客人呢?」葉兒抗議著。
「從現在開始到明天,只須你想我們兩個,不要想別的事。」寶馬X5越野車駛上高架橋,祝童握住葉兒的手;「我們去你們老屋度假,就我們倆。上海太悶了,喘不過氣。」
「不好,沒打招呼,老屋什麼也沒有。」
「我早安排好了,瞧後面。」
葉兒回頭看看,後座上是兩隻七十五升旅行包,還有兩袋食物和水。
葉兒欲言又止,張張嘴,實在沒什麼理由拒絕。幾天來,她一直注視著這個騙子,看著他為工作忙得團團轉,休息一下是應該的。
只是……葉兒懼怕單獨和他在一起,雖然內心抗拒與這個騙子之間的親密接觸;但是身體卻好像很享受那種感覺。
寶馬比雷諾性能優越,祝童離開市區後把車開得飛快,本來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三個多小時就到了。
車近小鎮,祝童打開車窗呼吸新鮮空氣,忽然把速度慢下來,夜幕下傳來幾聲遠遠的呼叫聲,是母親在呼喚孩子回家睡覺。
「到了。」
「到了。」
祝童把車停到「自己家」門前。
進入小鎮,街邊人家透出溫暖的橘色燈光,映出溫婉的小橋流水,
不管外界是如何的變化,河水依然是不緊不慢,緩緩的流淌著;襯托著江南水鄉質樸。
「還是回去吧,姐姐知道會罵我的。」小鎮的夜比上海更黑,葉兒低低的說。
「不會,我們已經訂婚了。就在這裡,葉兒忘了嗎?」祝童把汽車熄火,門內走出他曾經的老中醫「家長」。
祝童從後座提起一袋禮品,下車前對葉兒說:「你去要老屋的鑰匙,我『回家』準備晚飯。」
「夜裡怕是要冷啊,沒有火塘……。」葉兒顫抖著,做最後的努力。
「不會的,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大汗淋漓。」祝童曖昧的笑著,在葉兒耳邊吻一口,說:「快去吧,我等你。」說完下車和老中醫熱情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