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第十六卷、雜味鍾博 十、衣冠禽獸(上)
    祝童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指指殺手:

    「你身上那枚寶針可以吧?那是雪美小姐送給我的禮物。小姐當時說,任何人憑著這枚寶針找到她,都能讓她答應一件事。」

    這是樁穩賺不賠的生意,鳳星毫本就在殺手身上,小騙子正在心疼。不過比起葉兒,什麼都不重要了。

    「就憑它?」殺手放下撒花刀,反手在背後摸索著找到鳳星毫。

    祝童捻出龍星毫:「不錯,就憑它。我們大概一周內返回上海。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或者直接找雪美小姐也行。它叫鳳星毫,和這枚是一對。它們分開後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湊成一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我需要用它們醫病。剛才你看到了,它們是我最趁手的兵器也是最厲害的暗器。」

    此時此刻,祝童有七成把握從殺手懷裡搶過葉兒;但理智告訴他:在達成何解協議前最好不要動。現在葉兒是殺手的累贅,但是搶過來情況會瞬間逆轉,祝童帶著葉兒肯定不是殺手的對手。那時候,被敲詐談條件的就該是對手了;殺手雖然腦子不太靈光,身手確實不錯。

    「好吧,我信你這次。」龍鳳星毫名聲夠大,江湖上已經有人開價百萬收買這對寶貝。殺手終於鬆開葉兒;「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兄弟應該知道……。」小騙子又要胡扯一通,殺手把葉兒放到樹下靠好,抱拳一恭:「我的條件很簡單,請祝掌門治好我師父,從去年開始,師父就患上了偏頭疼,每天晚上疼得睡不著覺。我把師父送進醫院,錢花完了也沒治好。我從小是孤兒,是有師父一個親人。」

    「沒問題。兄弟知道我在海洋醫院,過幾天兄弟儘管帶師父來找我。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好說好說。只是醜話要說到前面,我保證盡心為你師父治,但不敢保證能完全治好。鐵砂掌……唉,我真的沒把握,最好別練。」小騙子答應了。

    殺手臉帶喜色離開葉兒:「謝謝祝掌門,謝謝。我讓師父拿著針去找你。」

    祝童也離開大火輪一擺手:「請。」

    即使已經達成妥協,兩人依舊保持高度戒備,繞楓樹轉半周交換位置。

    祝童抱起葉兒,殺手抱起大火輪,都不忙著查看他們的生死和傷勢。

    「兄弟請吧,回頭見。還不告訴我名字嗎?」祝童著急離開,卻不敢先走;問東問西轉移對方注意力。在小騙子看來,殺手外表陰冷卻是個直性子;這樣的人好對付也不好對付。

    「我叫石頭。」

    「石頭兄弟,田公子馬上要倒霉了,回去後如果感覺不好盡早躲起來,不要受牽累。前面的山路都是下坡,如果感覺他太重,可以拖著下山。」

    「哦。」石頭道聲謝,有些感動;「有句話要告訴祝掌門,索翁達活佛有危險,有人要對付他。」

    「誰要對付索翁達?」

    「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在門外。田老闆送江公子出門時說了幾句。似乎是他身邊的人。」

    祝童心裡劇震,如果石頭的話是真的,那麼這個人很可能是索翁達活佛的弟子洛迦哥仁。

    索翁達脫下袈裟拜入祝門是被竹道士羽化登仙刺激,找尋通往最後一步的道路;世俗間的紛紛擾擾與榮華富貴在他心裡毫無位置。

    但洛迦哥仁不一樣,雖然只見了一面,祝童大概能判斷出洛迦哥仁是個入世頗深的喇嘛,這樣的人和羽玄真人一樣,如果有足夠的誘惑能幹出任何事。

    小騙子沒去過布天寺,但梅葉去過,據他說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在當地乃至康藏地區有巨大的影響力。

    索翁達本是布天寺活佛,以他的性格和過去的經歷看,大約只是名義上的主持,布天寺的實際掌管者一直都是這個洛迦哥仁。小騙子很懷疑由於所謂的貢嘎木要做布天寺活佛,把洛迦哥仁的野心勾起來。如果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的話,比如江小魚或一品金佛的某位大師,江小魚在西域混過多年,金佛與布天寺的聯繫一直很緊密。

    祝童內心焦慮卻分身乏術,不可能馬上回到鳳凰城,他甚至與無法和外界聯繫。靜下心想想,如果出事的話應該已經發生了,如果不絆住索翁達,空想大師和大火輪不敢明目張膽的跳出來。

    殺手石頭果然拖著大火輪向山下走去,祝童抱起葉兒檢查,赫然發現她項下的女兒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烏木佛像,四面佛。

    「石頭等一下,這東西是哪裡來的?」祝童忙叫住他。

    「我只負責掩護。」殺手石頭茫然的停下腳步。

    祝童兩個起越到他身邊,在大火輪身上摸索,完全不擔心被殺手襲擊。石頭也確實起了這個念頭,但他還沒想明白,祝童已找到女兒玉離開了。

    半夜,祝童抱著葉兒回到蝴蝶洞。

    葉兒還沒清醒,祝童已仔細檢查過,殺手石頭說錯了,她身上有與西蕾婭類似的症狀,被那只四面佛掛件種上蠶蠱。

    金佛一定奇怪的秘術,能借助蠶蠱控制被害人的身體甚至思想、行動,即便葉兒曾被蝶蛹洗禮,身體抗性超強,祝童還是擔心她醒來後和西蕾婭一樣。

    蝶姨和朵花正守著黃海抹眼淚,蝶姨的半個肩膀露在外面,外側紅腫。

    井池雪美迎上來接過葉兒;低聲說:

    「你把葉兒姐救回來了?她是為了救我,在他們面前說了幾句日語。太好了,黃警官不好,朵花說他要死了。」

    祝童累得渾身乏力,把葉兒安置好坐在墊子上喘口氣,才勉強走到黃海身邊。

    黃海已經昏迷不醒,口角滲血右手腕歪斜著,應該是骨折了;上衣散開露出健壯的胸膛,左乳下有兩個紅腫的小凸起;祝童估計那是青蜂針留下的傷口。如果青蜂針順血脈進入心臟,黃海這條命就算英勇犧牲在湘西了。

    祝童抽出龍星毫,練化一絲黑霧刺進黃海胸口,先護住他的心脈才探察身體裡的異物。

    如果在上海,醫院裡有CT或X光透視,現在只能靠經驗。但是,小騙子所學太雜,從來就沒好好學過醫術,忙了半小時也沒個結果。最後只好求助蝶姨:「我找不到它們在哪裡,唯一的辦法是,在他身上種蠱。」

    蝶姨也知道借助蝶神對蝶蠱的感應,能把黃海身上的每個角落清楚的投射到眼前。她也中了青蜂針,剛依靠蝶神的神力逼出體外。

    但由於神傳的緣故,兩隻蝶神分為兩處,她如今沒把握隨時讓蝶神產出蠱蛹。與祝童一樣,她體內的蝶神如今也只在月圓之夜才產出一枚蝶蛹;現在,外面是下弦月。

    總算小騙子鬼點子多,平時對蝶神的研究多,想出個危險的辦法。為了救治未來的女婿,蝶姨答應了。

    半年來蝶姨都跟在朵花身邊,洞壁羅列的籐花依舊開出粉色小花,蝴蝶洞內已沒有蝴蝶的影子。

    蝶姨與祝童在水潭邊坐下,兩掌相對把神傳琥珀夾在中間,同時催動兩隻蝶神,讓它們在神傳琥珀內團聚。

    黑紅蝶神在神傳琥珀內糾纏舞蹈,很快就旋轉成一道紫色漩渦。

    祝童緊咬牙關滿臉通紅,蝶姨臉泛紅暈呼吸急促。兩隻蝶神正在神傳琥珀內激烈交合,他們是蝶神的寄主,不可避免的要受到感應。

    蝶姨呻吟一聲,勉強睜開眼瞟一眼祝童,對朵花道:「澆水。」

    「什麼?」朵花好奇的看著他們,還是井池雪美聰明,拿起水壺從水潭中舀起一壺水潑向兩隻相對的手掌。

    洞內溫暖如春,蝶姨衣衫單薄,兩人的衣服被水濕透;蝶姨身上山水畢現陣陣體香透出,小騙子只好緊閉雙眼咬緊牙關堅持,祈禱兩隻瘋狂的蝶神快些結束;胯下,早支起高高的帳篷。

    朵花吃吃笑著,她與黃海經歷過性愛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井池雪美不是傻瓜,也是面紅耳赤。一顰一笑,很是誘人。

    神傳琥珀爆出耀眼的光輝,把兩隻手掌映成半透明。祝童與蝶姨雙雙悶哼一聲跌開去,神傳琥珀如一道流星射進水潭。

    「好了嗎?」朵花扶起蝶姨。

    「好了。」蝶姨掙扎著站起來,跳下水潭摸起神傳琥珀。

    小騙子倚在水潭邊大口大口的喝水,不止滿臉通紅,兩眼也如兔子般;他還處於亢奮狀態。

    蝶姨把神傳琥珀放到黃海胸前,小心的種下蝶蛹,緩緩度進去紅色絲霧培育它,呵護它快些成長。

    井池雪美善解人意的蹲坐在祝童對面,把剛才的情形說給他。

    蝶姨回來時蝴蝶洞內還沒什麼意外,他們四個正在打牌。但蝶姨的話還沒說完,兩個黑衣人就從洞頂跳下來。蝶姨只攔住一個,另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撲進山洞。

    黃海起身反抗,剛掏出手槍就被放倒了,葉兒為了保護井池雪美故意以日語驚叫,被高個黑衣人制住。朵花、葉兒和井池雪美一直都穿著同樣的苗裝,臉上都被塗抹上易容藥;如果只看外表確實不好分辨那個是日本富豪小姐,那個是鳳凰仙子。

    襲擊結束的很快,蝶姨早已失去了大部分本事。矮個子拿出一隻銅管晃了晃,蝶姨被青蜂針射中,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搶走葉兒。

    祝童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轉移,慢慢從亢奮狀態中清醒,想著,如果剛才殺手用青蜂針,自己能應付過去嗎?也許,他們每人只有一管。

    「你害怕嗎?」祝童擔憂的問井池雪美,要保護她,著實不容易啊。

    「不怕,但是我們應該盡快離開這裡,返回上海。」

    「為什麼?」

    「他們要的是我,我不想你們再承受危險。先生,防守永遠是吃虧的;這裡已不再安全。你的朋友再多,也不可能做到不出紕漏,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爸爸去世後,史密斯先生把他留下的遺囑交給我,上面寫著:世間人皆衣冠禽獸。」

    祝童回味著井池雪美的話,特別是那句「世間人皆衣冠禽獸」,沉吟良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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