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秋,充滿希望和競爭。
祝童的生活隨著九月的到來而改變,他正式成為海洋醫院院長、海洋醫學院博士生道士王覺非的一名半脫產研究生,每天上午在網絡信息中心做主任,下午到醫學院上課。
沒辦法,研究生第一年的基礎課比較多,他雖然不怕打分,大面上還要注意影響。
海洋醫院的香薰理療中心於八月十八日正式開業,祝黃帶著成虎進駐上海,成為兩名配藥師。其實,他們主要的工作是為祝童提供香薰術治療。
說來可笑,整形外科主任丁博士把香薰理療中心定位在兩個方面:美膚和掙錢。
有了這個定位,香薰理療中心開始的客人就不是很多,畢竟,用香薰術美膚的效果需要時間的檢驗,能花得起這份錢的人不算很多。目前,香薰理療中心主要的客人是住在高幹病房的病人,這還是高幹病房的陳主任給祝童面子,反正那些人有的是閒工夫;作為一種輔助治療措施,神秘的香薰術還是很有噱頭的。
葉兒在七月正式成為一名警官,接受黃海的邀請加入到王向幀身邊的行動組。由於專業對口和別的緣故,葉兒被王向幀安排到北京某研究所接受為期三個月的專業培訓,回來後將成為他的機要秘書。這一來,兩人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每到週末才能回到上海。
王向幀的秘書都具有相當的級別,葉兒無疑是優秀的,但祝童估計王向幀有借此回報自己對朵花幫助的意思;只是,無論是祝童還是葉兒,對這樣的那排都很矛盾。
王向幀還曾試圖說服祝童到他身邊,加入一個特別醫療小組,當然被祝童借口要上學給回絕了。他不明白王向幀要做什麼,黃海的行動組大約是負責安全保密,特別醫療小組是為什麼?上海有完善的醫療保障系統啊。
葉兒去北京學習的前一天,蘇娟把祝童叫到家裡,提出到蘇州鄉下為他們辦一個訂婚儀式;祝童滿口答應,葉兒堅決反對。
晚上祝童問葉兒為什麼不願意,她紅著臉說:「姐姐想借這個機會為我籌點嫁妝,鄉下有幾十門親戚,辦個訂婚能收不少紅包。可是,他們的兒女很多都在上海。我怕將來還不起這許多人情。」
祝童默然,所謂旁觀者清,當事者迷;從黃海的角度看葉兒的變化,也許更全面更客觀。黃海說過,自從葉兒和祝童在一起後變了很多,葉兒是個很有主見很理智的女孩子,考慮事情也比較周全;現在的柔情似水,是因為感受到自己喜歡那樣的女孩子,還是她本來就是如此?這樣也好,戀愛中的女人本來就應該是感性的,如果太正常,反而是很不正常的狀態。只要她愛自己行,祝童正不想葉兒和梅葉走得太近,到王向幀那裡後;她忙得根本就沒時間學畫畫,蘇州碎雪園只去過一次。
葉兒離開上海的第二天晚上,紫霞庵門前來了四位客人。
煙子迎出來,看清來人後心裡一哆嗦;她認識其中兩個:祝童和索翁達活佛,幾個月前,就是他倆大鬧普賢寺,逼得緣寂師太自廢修為退除江湖。
祝童笑呵呵走上前,拱手施禮道:「雲煙師父,這位是祝門現任掌門,祝飛;這是我師叔祝黃,師侄祝虎。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貿然來訪,實在是有事要勞煩紫霞庵幫忙。」
「阿彌陀佛,請進來喝茶。」煙子安下心,引客人進入紫霞庵。
緣寂師太迎上來,最近一段時間,江湖上一片祥和,以往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少了很多,她確實不用怕夜半鬼叫門。
祝童一行沒去大殿也沒到禪房喝茶,直接拐到古榕樹所在的偏院。煙子神色古怪,攔了幾下沒攔住,索翁達江湖第一人的名聲實在太唬人了,還有祝黃,據十八羅漢說也都厲害角色,就是被這個厲害的老頭子和散去,他寫個字就能奪人之志,屈人之兵。
祝童剛拐進偏院就愣住了,古榕樹下排開四張香案,香案上下香煙繚繞,香案下擺放著四隻碩Www~
)大的木魚,四個道貌岸然的高僧坐在木魚前,正手舉魚槌低眉念佛。
「空木大師,你們這是做什麼?」祝童奇怪的問。四位高僧都是高手:空木,空幻,還有久違了的雪狂僧空雪,榕樹後坐著那位是來自海外的傳素大師。
「金剛伏魔陣!」索翁達唸一聲。
祝童連忙驅動蝶神,感受不到古榕樹下的蠱神,榕樹周圍厚厚的香灰,想來金剛伏魔陣已經擺了不只一天。祝童熱血直衝頂門,瞬間就明白自己來晚了;紫霞庵以如此高手擺出金剛伏魔陣,是要除掉蠱神,除掉古榕樹的守護神,除掉那個與世無爭的生命。
但是,這裡是一品金佛的地盤,祝童沒資格對別人的事指手畫腳;他感到心底深深的刺痛,不再理會周圍的一切,晃身躍起跳上老榕樹,抽出龍星毫刺進樹身。
金剛伏魔陣不只是那麼簡單;老榕樹的上斷口處擺著兩座小巧的佛門器物,一上一下。上面是座金光燦爛的黃金木魚,下面就是傳素大師的四面佛。
蝶神揮舞翅膀靈動起舞,它還記得這顆榕樹;閃到鳳星毫的黑珠內。
祝童引出兩絲黑霧探進樹身,卻怎麼也找不到蠱神的蹤跡,樹瘤內只餘一個破碎的蟬蛻,拳頭大小。原來,這是一隻蟬蠱。
蝶神跳起悲傷的舞蹈,它從黑珠內射出一點東西,祝童眼睜睜的看著那點東西順樹身向下,從根部鑽出,撲進空木大師的腳下,鑽進他體內。
祝童跳下榕樹,對索翁達搖搖頭。
他暗恨自己為什麼顧慮那麼多,怕影響江湖和諧,怕自己孤身前來有危險,非要等大師兄和空寂打過招呼後才帶著幫手來。他根本就不應該對貌似忠厚的和尚們洩露蠱神的秘密,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這些高僧們使盡手段了。
「空寂大師前天說,普賢寺歡迎我們來採藥,難道這就是你們說的歡迎?」
空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蝶神暗算,低眉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株樹上的古怪老僧已參詳多年,幸得傳素大師攜梵天法座北來印證佛法,老僧才找到降伏這妖孽的法門。阿彌陀佛,今後,它再不能危害眾生了。」
「我們走吧。」祝童沒心情聽和尚們的胡言亂語,人家總有個大道理。
索翁達立在樹下沒動,伸手取出鳳卓青羽,在自己指尖點畫引出幾滴鮮血;又取出鳳凰面具扣在榕樹上。
鳳卓青羽在空中劃出一個「鬼」字,兩個「鬼」字,三個「鬼」字……,他一連畫出七個「鬼」字,都漂浮在榕樹周圍。
索翁達「咗」一聲,鳳卓青羽點上鳳凰面具,榕樹周圍的香燭無聲熄滅,七個「鬼」字圍繞著鳳凰面具急速旋轉,漸成一抹紅色的光環。鳳凰面具更是光彩閃爍,十三顆寶石射出璀璨螢光。
忽然,榕樹上發出一道綠芒,整個榕樹活了一般,樹枝搖擺瑟瑟有聲。高處那隻金木魚綻出萬道金光,「啪」一下掉到樹下空木腳前。
一聲嘹亮的蟬鳴在榕樹的最高處響起,空木如受重擊,捂著雙眼顫巍巍倒地。
「金蟬。」無情站的遠,最先看到榕樹上異象。
不用他說,樹下眾人都看到了,金光已把榕樹找得通透明亮。
蟬鳴三聲,金蟬振翅高飛,繞老榕樹三周,就如一道金色流星消失在西面星空裡。
「金蟬是殺不死的。」祝黃最先清醒過來。
祝童暗暗慚愧,他只試探了榕樹的根部樹瘤內,沒想到它會躲到樹頂。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金蟬已隨榕樹活了千年,怎會被人隨便幹掉。
「它受傷了。」索翁達收起鳳凰面具和鳳卓青羽,環視四大高僧一眼:「都是你們幹得好事,佛門廣大,竟連只小小的金蟬也容不下?」
這番話也只有索翁達能說,雪狂僧雖然狂,最怕的就是第一高手索翁達活佛;空幻更不用說,空木現在是說不出話,金蟬臨走前射出一道金光正中他的面門,如今正捂著雙眼低聲念佛。
傳素大師還不知道索翁達的厲害,抱起自己的四面佛:「這位施主,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為懷,為了不讓後人再受它的傷害,我們連續做法十八天……。」
「降妖伏魔那樣的事,要三思而行。任何一個生命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佛曰眾生平等,大師不能只以狹隘的立場來理解平等二字。金蟬是這株古樹的守護神,只要不傷害榕樹它不會主動傷害別人;金蟬走了,古樹也活不了多久。況且,祝大夫把治病的藥方也給你們了,再施法置它與死地,大師不覺得心底有愧?」
「施主此言差矣,趕走金蟬榕樹才能更興旺,它是個寄生蟲。靠吸食榕樹的汁液為生。」空寂大師合十道。
傳素大師連忙接上:「師兄現在看三世因果,知道因必感果,如普通人看日出日落,知道今天有日落明天必有日出一樣,明白清楚,決定無疑。可是把這個三世因果拿出來跟人說,有幾個人信呢?師兄現在看六道皆有佛性,終有一日成佛,如普通人看生必有死,無一可免一樣,明白清楚,決定無疑。可是把這個成佛因緣拿出來跟人說,有幾個人信呢?
「師兄現在知道釋迦牟尼佛來此娑婆往返已八千次,地藏菩薩十一劫前就開始在娑婆度化眾生,阿彌陀佛在西方極樂世界接引發心有情,藥師琉璃光如來在東方說法,如同普通人仰頭看天,低頭觀掌一樣,明白清楚,決定無疑。可是把這個佛菩薩眾生拿出來跟人說,有幾個人信呢?在做一切事的時候不要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也不要把心放在這些事上。沒有什麼善是可取的,也沒有什麼惡可以拋棄的。有善必有惡,有惡則有善嘛。一切都是因緣而已……。」